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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长年浸在袅袅佛香中,身上也沾了那股令人安神的香味,图柏虽是妖,嗅着也很舒服,想必是佛家慈悲,普渡万物,“你觉得我把你想成什么样的?”
千梵不知道该怎么说。
图柏闭着眼,感受着清冽的香味萦绕在他鼻尖,尖锐的疼痛重新蛰伏进了骨髓深处,不再出来作怪,他按了按埋在心房的丹元,想到自己能幻化成人与他相遇,是一件多么庆幸的事。
在嘴里咂啧一下,图柏摸索到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不管你是什么人,既然我看上的,都是图哥哥的,懂吗?”他舒舒服服的闭着眼,拍拍他胸口,“怕什么,天塌了,有我给你顶着。”
顿了顿,又说,“不管你怎么选择,我都好好疼你。”
纵然身为男子,千梵也被图柏这一手拿来就用的甜言蜜语哄红了脸,用腾出来的手摸了摸他的耳朵,将图柏刚刚为何有气无力的样子给忘了干净,满心都是图大爷不要钱的情话。
果然,见色起意放谁身上都好使。
杜大人是一天都不想在帝都在待下去,屁股长钉子似的往图柏屋里晃,“初娘等来年才会处决,你要待在这里过个年吗?我知道你风流多情,想给初娘尸,本大人答应你,等行了刑时我们再上帝都成吗?”
客房里,图柏坐在桌前雕胡萝卜花,他手指灵活,刀子玩的溜,没多大会儿,面前的盘子里已经装满橙灵灵水汪汪的花朵,打算临行前送给千梵,让他每天吃一朵凉拌胡萝卜花,天天要挂念着他才行。
“你说话啊。”
图柏眼皮懒洋洋一抬,“等。”
这一等就是两日,大理寺开始提审以张定城为首的贪官污吏时,天牢里再次传来了消息,秦初新在牢中服毒自尽了。
听到这个消息,杜云被吓的三魂丢了六魄,脸上的血色褪的干干净净,他兢兢战战转过头,看见图柏平静冷淡的神情,心里一刹那掀起狂风大浪,恨不得立刻站起来把这只兔子剥皮啃肉吃了。
客栈门口,图柏对传讯的人矜持点了点头表示谢意,拎着杜云的后颈,将他拎回了房间。
一到屋里,杜云就冲到凳子上,居高临下的瞪着图柏,咬牙切齿将自己声音控制在喉咙间,指着他的鼻子,愤恨道,“是你干的?你干的?你知不知道秦初新是皇帝下令处死的犯人,连皇上你都不看在眼里了,你是要造反啊!”
图柏翘起小手指掏了掏耳朵,轻描淡写说,“甭说的那么严重,我没做什么,天牢不是洛安衙门的小地牢,守卫森严,我知道。”
杜云气的脸颊鼓起,都快被气胖了,“你要是真的什么都没做,那我们现在就走,回洛安,你哪里都不准去!”
他不是妖,也没那么大的本事,他就是寻常老百姓,兢兢业业的守着自己的一官半职打算遵纪守法混吃等死过一辈子,他不想当什么大好人大侠客,情趣来了就劫富济贫,任由本性去惩恶扬善。
如果谁都按照自己想法来,那要王法做什么,要朝廷做什么!
杜云是打死自己都不相信秦初新服毒自尽和图柏没一丁点关系,纵然那女子买凶|杀人情有可原,但绝对不能成为枉顾大荆国法条律的原因。
图柏环胸冷眼听着他一通说教,直到杜云喘着气找水滋润自己快冒烟的喉咙,他按住杜云的肩膀,将他转向自己,逼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图柏的瞳仁很黑,每当他专注看着人时,漆黑的双眸总让人感觉沉稳坚实,他低声说,“杜云,王法不会错,但人会,王法没有情,可人有七情六欲,你的王法可以世世代代流传,可人却只有这一辈子,过去了,就再也没了。”
垂着薄薄的眼皮给杜云整了整领口,“我不劫天牢,你放心,她已经死了不是吗,皇帝马上就会知道了,一个死了的人还能有什么用呢。”
他看着杜云,伸手一摸,不知从哪里摸到了一块黑色的布,随即将其蒙到了脸上,只露出一双削薄锋利的眼睛,“在客栈等着我,若千梵来,替我拦下他。”
说完,在杜云怔忪的目光中消失在了房间。
杜云伸手去拽,只摸到了虚空的风,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想,“看看,你的佛都留不住你,你说你,一只兔子这么正义凌然做甚么,难不成肉会好吃吗。”
寒风像鞭子一样抽打在脸上,图柏施起轻功在深夜里穿梭,他确实没打算做什么打劫天牢的事,只是要去给秦初新‘尸’。
根据他前几日的打听,天牢会给横死或者处死的犯人尸体丢弃至官府专用的乱葬岗,乱葬岗每逢初七派专人洒火油烧尸,一来是为了防止有的犯人假死,二来是避尸体滋生瘟疫。
还离所谓的乱葬岗有一段距离,就能明显感觉到空气中传来的难以言喻的恶臭,这里的天空也好像蒙着一层灰色的幡布,诡异的雾气在半空中漂浮,一旦有风吹过,就发出凄婉惊悚的呜咽声,好似有冤魂恶鬼逡巡不去。
秦初新的‘尸体’按理来说这几日就会被运送到这里,图柏寻到一处稍远的山丘埋伏,等候天牢的守卫来丢弃尸体。
想起前几日他亲自戴在初娘鬓间的红豆木簪,图柏唇角微不可见的勾了勾,那只红豆不是真的相思子,而是用一层羊油包裹着一种假死的药,羊油入口即化,能暂时僵冻人的血肉,连仵作都查不出来真假。
他借帮忙带上发簪的机会,快速在她耳边说了木簪的用处。
如果秦初新对世间心如死灰,定然会一直等到行刑处决的那天,但现在很显然,她并不愿意为了一个负心汉结束自己的余生。
图柏读的书虽不多,但好歹也知道天救自救者,如果她愿意忘记过去再重新活一次,为什么不给这个可怜的女子一个机会。
远处传来的动静,有两个身影拖着一只麻袋朝这里慢吞吞走了过来,图柏眼睛一凛,悄悄抽出了剑。
千梵在宫中听闻秦初新服毒自尽,不知为何眼底忽然闪过那天图柏手指间捏着的嫣嫣如血的红豆发簪,他越想越觉得不对,猛地放下手里的木鱼,往门外走去。
与他一同打坐的一玄睁开眼,疑惑道,“师父?”
千梵吩咐他继续念禅,头也不回离开了大殿,施起轻功消失在了通往大理寺的方向。
大理寺中,黄章接过仵作的堪尸册,脸上纵横的皱纹紧绷着,刚毅之色从眼角倾泻,有种在岁月里历练过得严谨冷峻,“人已经死了,带走处置吧。”
走了两步,又回头道,“以防万一,卸去她的头颅和四肢,再丢弃乱葬岗。”
狱卒称是,送黄章离开天牢。
乱葬岗的阴风从四面八方灌来,图柏千算万算竟漏算了处置此案的前大理寺卿黄章刚硬的品行,不寒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