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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的看着被天牢狱卒丢弃的麻袋,心脏疯狂跳动。
黑红的血水浸透了麻袋,渗入乱葬岗血肉泥泞的地面,他缓缓走过去,后撤一步蹲下来,僵硬的探出手指按上那只麻袋……
“阿图。”一声急唤止住了图柏的动作,接着,有人飞快跑过来抓住了他的手将他拉起来往后退了两步。
“那不是秦初新。”千梵微微喘了两口气,“我带走她了。”
图柏眼底的寒霜还未散尽,喜色已经破开冰层射了出来,他怔了下,感觉疯狂跳动的心脏从山崖边被这人一把拽了回来,脚踏实地踩着了地面。
他将千梵拉进怀里,把下巴放到他肩头,环着他后背的手慢慢紧,暗暗呼出了心底压抑的浊气,声音因过于紧张而有些沙哑,“吓死我了。”
千梵微微一笑,揉了揉他的脑袋。
当时,大理寺门前,黄章刚出来就见到了恰好赶到的山月禅师。
夜风抚过乱葬岗,当真刮起了一阵呜咽的风声,两人并肩而走,听他说完,图柏停下来,认真道,“如果没有你,我怕是又闯祸了,害了一条人命,千梵,谢谢你,这么久我一直想说。”
千梵侧头凝望他,“我们之间也需要说谢字吗?”
图柏一扬眉,算是从刚刚的惊吓中彻底回过神了,整只兔都浑身轻快,很想蹦两下。
于是他还真的不稳重的围着千梵溜溜达达一圈,“需要啊,要不然我怎么能为了谢你,以身相许呢。”
千梵唔了下,低声重复他的话,“以身相许……好啊。”
第二日清晨,离王城帝都三十里外的小县城,图柏见到了死而复生的秦初新。
她穿着一袭鹅黄色的裙子,头上戴着一只木簪,上面的‘红豆’已经被她吞了下去,只剩木兰花造型的簪柄。
相思是毒,毒死了过去的人,化作一捧冰凉的血淹没了所有的恩情。如果人都能死一遍,就会发现有些执念比起死亡轻如羽毛,一吹就散。
而丢失的红豆等到来年,还会从土里长出一树殷红。
图柏去集市上买了辆马车,“以后你要学会自己驾车,想去哪里都成。”递过去一只包袱,里面放了银两和干粮,“去做点自己喜欢的事。”
秦初新眼底发红,但她没再流泪,拎起裙角跪下来,图柏连忙扶住,“使不得。”
“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图柏帮她把散乱的发拂到鬓角后,看着她泛红的眼角,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如何说起,图哥哥惯用甜言蜜语哄人,但大道理讲不来什么,他觉得身旁少了什么,一回头,才发现那个絮絮叨叨能扯会开解人的杜云不在,只有山月禅师清风月白的注视着他。
顺着千梵的视线落到自己扶着秦初新的手,图柏回一笑容,立刻乖乖松开了爪子,把小马扎放到马车旁,“姑娘,青山绿水不改,人间真情常在,告辞了。”
秦初新接过她手里的马鞭,轻轻呵斥一声马儿,马车缓缓滚动,在与图柏擦肩而过时,秦初新忽然回头喊道,“图捕快,我还欠你一首小曲。”
马蹄哒哒奔跑在林间僻静的小路上,一首悠扬的曲子从清脆的鞭声中传出来。
“水流任意景常静,花落虽频心自闲,妄图看破嗔痴梦,不如坐看柏林染……”
清越的歌声渐渐消失在远去的小路尽头,图柏大大咧咧转头道,“别说,初娘常的小曲确实好听。”
千梵似笑非笑看他一眼,转身往帝都走去。
图柏忙跟上,“你不喜欢?”
“图施主。”
“嗯嗯?”
千梵施起轻功,在风中穿行,“秦姑娘的小曲里有你的名字。”
图柏,“……”
图柏紧追不舍,见那人愈飞愈快,急忙大喊,“一点都不好听,真的,,等等我啊。”
第49章离别(一)
两日后,杜云一行人启程回洛安。
千梵送他们至帝都城外。
“走了。”杜云含糊说了一声后便钻进了马车里。
图柏跟千梵落在最后。
夕阳在青灰色的城墙下留下斑驳细碎的金色,繁华璀璨,就像这座城池,一眼望去,纸醉金迷,极尽雍容,巨大的城门像同森严威武的守卫伫立在大荆国之巅,又宛如严丝合缝的牢笼,人心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
两人相顾无言,静静对视半晌,还是图柏先开口,“送你的十只兔子你好好养着,别让你家那只给欺负了。”
千梵抿唇微笑,“他很乖,不欺负别的兔子。”
从来没见过他家那只扯别兔的耳朵,抢人家小兔牙下的胡萝卜梗,揪人家的圆尾巴。
图柏酸溜溜的哦了声,别别扭扭的垂着眼,想说点什么,却离情别绪哽在喉间,不知道该怎么说,想做点什么,大庭广众之下,虽不是门庭闹市,但也有人来来往往,他怕自己出格,有碍了千梵的面子。
“那我就”
话音未落,面前青裟温柔的僧侣却突然出手将他拉进了怀里。
指骨修长的手抚摸一头柔软的墨发,“阿图,等我。”
图柏一愣,也立刻抱住他,下巴搁在他肩头,闷闷说,“嗯,你一定要记着回来,要不然我就亲自来帝都把你抓回去。”
千梵无声笑了笑,放开他,帮他抚平衣角,拉好衣领,“走吧,我看着你走。”
图柏抿了抿唇,喉结滚动,最后沉默点头,往马车那里走去,但没走多远,停下了脚步,盯着城郭北角的几个人。
为首的那个人是大理寺的一个什么官,手上牵着一条锁链,链子的另一头绑在一双纤细的手腕上,手腕的主人羸弱消瘦,小腹微凸。
那名官员正与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争执,不知说了什么,官员忽然发怒扬起手里的鞭子朝男子狠狠抽下去。
图柏看见常宗明一声不吭挡在张吟湘身前,就像当初他还是张府的下人一般,沉默的瞪着眼,垂在腰间的手臂却暴起青筋。
“住手。”图柏和千梵随即走了过去。
走到眼前,图柏才看清楚张吟湘被锁链桎梏的手腕布满青紫的淤青,她的脸色异常苍白,端庄的仪态杳无踪迹,美艳的凤眸里如一滩死水,对外界毫无反应,只留下对世间绝望的冷漠。
她就像只剩下这副驱壳的木偶,手上的锁链轻轻一扯,都能将她拦腰扯断。
图柏大概知道她的下场,罪臣之女,流放西北疆戍至死不得归国,这已经是恩惠了,比起死来说,活着总会有希望。
但这微末的希望不在张吟湘的身上。
“能解开她的锁链吗,这东西太沉了,她走不远。”图柏对那名官员道。
那官员是负责押送张吟湘远上西北,还未走出城外就接二连三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