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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让给我……”
何许人环视一周,整条碧落路下街的热闹都变成了不可复制的旧日回忆,只有上半条街的老校区和书店在身后灯光如初。
有些变化真的来得猝不及防,却又早有暗示。
“对了,我这些天骑车把我们这儿逛了几遍,大桥前开了个动物容所,要不要去看看。”徐然知道何许人一直很喜欢狗,所以笃定地用了陈述句。
“是吗?”何许人没想到在他们这种小城市里也能有这种地方。
动物容所的位置实在是有些偏,虽说就在离桥头几百米的地方,但并没有什么人流。
“你好,你们是来养的吗?”一进容所就有工作人员上前询问。
“暂时不,我们想先看看。”徐然回答。
“好的,如果你们有意愿可以通知我们。”工作人员把他们带到动物存放处。
存放处是高低不一的笼子,两边都是各种猫狗动物,一见到人就激动地摇尾挠笼子。
“你看这个,这么漂亮的大金毛也有人舍得扔啊?”
“这哈士奇该不会是因为太能拆家才被遗弃的吧?”
“橘猫哎!将来肯定会是个压塌炕的家伙。”
徐然每经过一个笼子总要发表上三两句话,顺便和这些被他评头论足的动物逗弄几下。
有一个笼子格外安静,里面是一只被削去右耳的德国牧羊犬,此刻正满脸戒备地挤在笼子一角,看上去不易与人亲近。
“它是怎么来这里的?”何许人的声音惊动了这只德牧,它的尖牙也龇了起来,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这只德牧真的可怜,原主人是个酗酒的,一喝酒就喜欢家暴。有一次为了保护小主人就去咬了原主人,结果被刀子削掉了耳朵,送过来的时候还被踢断了腿,现在它原主一家都搬走了,所以就留下来了。”工作人员拍了拍笼门,示意它不要伤人。
德牧的耳朵转了转,又起牙趴回了角落,看上去厌世得很。
“这么说它以前也总是被打?”何许人又问。
“这种事有一就有二,它被送过来的时候才是最后一次闹得大了,把原主人咬进了医院。”工作人员似乎想到了什么,叹了一口气,“不过它的小主人很喜欢它,为了不让它被杀掉就送到这儿来了。”
“按理说这些没人领养的动物不是会定时安乐死吗?它看上去留了挺久的。”徐然把脸凑到这只德牧的笼前,和它静静对视着。
“按规定是这样的,不过它的小主人常常会来看它,还会给容所补贴些日常开销,所以我们就把它留到了现在。”工作人员突然压低了声音,好像怕这只德牧听见似的,“不过,它小主人从年前搬家之后也就在也没来看过它了,我们想着……最多留半年,再不来……我们也没办法了……”
“没办法”的意思不言而喻。
“我很喜欢它。”何许人也凑到笼前,不知道这句话是说给谁听。
德牧的眼睛与何许人对视几秒又迅速耷拉下去,看上去委屈极了。
“我也挺喜欢它的,要不我们领养了?”徐然看得出何许人对这只德牧是发自内心的喜欢。
“可是我们养不了它,我们不能常住这儿。”何许人在看到这只德牧的第一眼就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没事儿,养我家,我可以找保姆带。”这种事哪里能难得住徐然?
“真的吗?”何许人的眼睛瞬间亮起。
“请问你们是准备领养了吗?”工作人员问道。
“嗯,就这只德牧。”徐然点点头。
“好的,请你们跟我来……”工作人员带着二人离开存放处,又告知了一大堆的领养所需证件和事项。
一周后,这只德牧还是被领养回了徐然家。
“爸,我去新华书店了。”何许人已经连续一个月出门去书店了,何成器也开始感到有些奇怪了。
“今天太阳这么大还出去?要不直接在家看书吧?”何成器在厨房里洗着碗,从门里探出头劝道。
“不了,书店里有空调。”何许人背好包就出了门。
等儿子出门好一会儿后,何成器才摇摇头,把最后一个碗冲洗干净。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何成器匆忙把手上的水渍擦干,划开接通键:“喂?六子,打牌缺人?哎,我马上来……”
何成器骑着家里的老电动车出门,没成想这艳阳天才在头顶晒了十几分钟就变了天,倾盆大雨转瞬泼下。何成器想起家里的衣服还没,只好顶着雨折回去。
“噼里啪啦……”雨水像气弹一样打在雨衣上,何成器的脚撑在柏油马路上,眼神变得狠厉起来。
对面街角有不少人在避雨,里面就有自己的儿子,虽然躲在人群之后,可儿子的手居然紧紧牵着另一个男人,男人的手上牵着一条狗,两人看上去亲昵又自然。
大庭广众!不知廉耻!旧病复发!何成器胸口压着一团火,却没有过久地停留,直接骑车离开。
何许人挣开徐然突然牵上来的手,故作生气道:“有人看着呢!”
“哪里有人看?他们可全都背对着我们呢!”徐然眼珠一转,瞄准蹲在地上的德牧,“就红豆一个在看,要不要我帮你捂住它的眼睛?”
红豆是徐然给这只领养回来的德牧起的名字,何许人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给这样一只威风凛凛的大狗取这种感觉软软糯糯的名字,但当时徐然一脸神秘地说:“这是个秘密。”
红豆虽然只剩一只耳朵,但丝毫不影响它的英姿,此刻只是一心一意地半蹲在地上守着自己的主人。
“呜……”红豆疑惑地歪着头,好像在试着理解主人说的话。
“红豆。”何许人小声叫它的名字,俯身摸它的头。
红豆立刻摇着尾巴站起来,眼里都是显而易见的喜悦。红豆是一条受过伤害的狗,可它却很能分辨善恶好坏,总是能最直接地感受到人的善意,然后爱着爱它的人。
何许人回家时,雨已经停了半个多小时,连马路上的积水也被蒸发干了,可家里的那种黏腻潮湿又压抑的氛围还是让他察觉到了不对劲。
“妈,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何许人把背包放在鞋柜上。
“我不回来我怎么看我儿子啊?”何妈在接到丈夫的电话后就直接赶了回来,此刻心中愤愤难平,折射到说话上也变得阴阳怪气了起来。
何许人心里很是不安,但还是告诉自己要稳住。
“你去哪了?”何爸依旧坐在沙发上,面色平静,只有眉头微微蹙起。
“我去新华书店了……”何许人最怕这样的父母,总是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审视自己,声音也不自觉地失了底气。
“跪下!”何爸一声怒喝。
何许人即刻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