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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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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明一颗红心向朝廷,至于是不是有“知无不从”这个成语刘光世可是不管了。

“刘宣抚是堂堂宣抚使,于军事上譬如严防细作这类事情,自然胸有成竹,何须自家的建言?”吕祉把球扔了回去。他就是要逼着刘光世亲口说出来。

考验的时候到了,刘光世目光灼灼:“其一,立即着郦琼严关防,绝不再出现无路引受贿赂放人的情况。一应没有路引之人,俱关进衙门严加审讯,说不准还能审出个大头目来。其二,军储仓库附近,有违规修建的铺户,不论是皇亲国戚还是我娘的亲舅舅的产业,尽数清退。胆敢不从的,一律严惩。打十下板子刹不住这帮刁民的歪风邪气,就打五十下,五十下还不成,打死了算。腾出来的地方,都依旧给我用做望火楼,什么水缸水碗水瓢的,某让那些赤佬一样不落都给预备上。其三,太平州中的巡队日分三班,重要地点来回巡视,丝毫不得懈怠。若再有违抗军令的,跟那帮刁民放一起打板子。”

刘宣抚言之凿凿,成竹不知道有没有,至少是胸有成笋了。

吕祉见刘光世拧眉头咬牙切齿地说出这番话,也不知道刘衙内是恨那些刁民惹事被抓了现行,还是恨要亲手把钱生钱的产业断送了。反正他也没指望刘光世能跟岳飞一样布置得井井有条,至少这三点大面上都照顾到了。对于刘家军这样的部伍而言,觉得称得上忠君报国,上对得起朝廷,下对得起黎庶,中对得起良心了。

吕祉微微一笑:“真能如此,则朝廷无忧了。朝中诸公还要请陛下为宣抚赐诏嘉奖。”

刘光世听得喜上眉梢,既然吕祉能许诺赐诏嘉奖,一定是官位暂时无忧。

吕祉忽然问道:“只是如此处置,不知道刘宣抚损失了几多钱财?”

“一年满打满算得有几十万贯的流水。”刘光世脱口而出,再一转念,才觉出不对味。这不等于承认了是自己霸占的望火楼搞经营?吕祉这人简直就像军里养得捉野味的那条猎狗,那狗儿平日里从来不叫,叫起来一嘴下去必然带出一块血肉来,真是既狡诈又凶悍,大段的可恨。

刘光世犹豫片刻想出个理由:“也是我自己估计的数目,那些铺户若是生意好,大概一年能赚到这许多钱。”他也不好跟吕祉做脸色,只能拿着茶筅出气,咣咣地敲打帅案。

吕祉并不打算深究,只道:“听人说,刘宣抚向来以陶朱公自比,今日见来,诚不我欺。算账这等事情竟是信手拈来般的熟稔,较之运筹帷幄更胜一筹。但不知宣抚司库房中到底敛得多少钱财?”

刘光世本来是斜坐在椅子上,闻言就跟被烫了一般险些跳起来。“自家是堂堂的宣抚使,怎会知道这样的事情?账目之类,自家是从来不经手的,连看也没看过,只是郦琼在管。吕尚书若要知道详情,自家把郦琼叫来询问。”

刘光世这言辞便利快捷得吕祉都要自叹不如。但这话未必是假话,恐怕是刘光世为撇清自己,早就定下的成规。虽然他宋少以贪污制裁武将,但毕竟亲管钱财是自找麻烦的举动。若有分赃不均的时候,让刘光世这个做顶头上司的亲自出手拾残局,自招怨尤,这样的傻事刘光世还真不会做。而若是把账本全推给郦琼,刘光世的身份便自由了许多,可进可退,居中调停的时候也有了分量,大不了还可以把郦琼当做替罪羊扔出去。

“刘宣抚总是知道大概数目的吧?四百万?五百万?还是六百万?”

刘光世此时感觉相当不妙,似乎吕祉又给自己下了个套。但是前面既然表过态了,他也不能不迎套而上,抖落出家底。“四百五十万总是有的。”

这数目与吕祉料想所差无几。他做出个异常温和亲切的表情,希望刘光世能以此感受到朝廷的春风:“三贯钱买一道路引,不知刘宣抚心中,三镇节度使宣抚淮西又价值几何?”

吕祉忽然叫出了刘光世的官职差遣。

军兴以来,朝廷卖官鬻爵那是常事,但吕祉的问话绝不是这个意思。难不成已经割的肉还不能让吕尚书满足,他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刘光世想到此处,震惊的茶筅也拿不准了,咣当一声失手掉落于地上。

吕祉笑着起身,亲自捡起茶筅,递回到刘光世手中。

“宣抚既然以陶朱公自比,应知昔年陶朱公与西施泛舟于湖上,三散家财忠以为国;智以保身;商以致富,成名天下。这个问题想来不难回答吧?”

第36章千古英雄手(16)

范蠡辅佐勾践,兴越灭吴雪会稽之耻,功成名就后激流勇退,化名姓为陶朱公做一方首富的故事,至宋已经广为流传。但刘光世自比陶朱公,从来只是自夸豪奢,并没有以忠智上比大贤的意思。他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晓得大多数人包括自己的部将,都对自己的“才略”很有些看不起。

然而吕祉适才所言,分明话中有话。他截取的是民间对范蠡范大夫的评价,再将前面那句连起来思考,竟是将献给朝廷钱财上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是时,朝廷用度匮乏,的确有大将把军中财物献给朝廷的先例,但这不过是搪塞舆论的举动。杯水车薪成不得事。

可此回吕祉笑吟吟说出的一口江南官话,语音绵软仿佛春天长江边吹过的熏风,宣称的内容却不啻于雷霆霹雳,听得刘光世不只肉疼,简直如剜掉心肝一般痛彻肺腑。献多少才够得上三镇节度使,尤其是淮西宣抚使的实职呢?刘光世不禁下意识地去按佩剑,却按了个空,右手滑过丝棉做就的圆领袍,垂落体侧。而他的左手还滑稽地举着吕祉递过来的茶筅。他这才想起,为了表示对朝廷清贵的尊重,自己并未佩剑,胆气忽地泄了一半。

然而念到多年积蓄一朝空,真应了那句“为他人做嫁衣裳”的古话,刘光世又不由恶向胆边生,再度将右手提起,虚握如攥剑柄,厉声喝问道:“吕尚书敢是在赚自家?”

刘光世这番做作尽数落在吕祉眼中,他依旧不动声色地应道:“不敢,还请刘宣抚三思。”

没办法,这提议虽然是自衣冠渡江以来之前所未有,却因涉及到淮西一军的整顿,吕祉不得不一试。

两人都不再言语,只以目光交锋。一个是率领六万虎贲之士的大将,一个是背靠朝廷做后台的钦差,不过隔着米余的距离,就如疆场厮杀般你来我往,刀枪相加。若是目光能造成伤害,两人大概早都死上千百次了。

刘光世本以为,像吕祉这样的子曰吓唬一下,没有不乖乖让步的。但几个回合下来,吕祉并无半分退缩的表示,他反而有些着慌。毕竟,钱财是身外之物,就像范蠡一样,散了还可以再赚。可若是激怒了朝廷,真将自己的淮西宣抚使罢掉,就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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