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虏人应会在荆襄、川陕以疑兵牵制我军,而将主力开赴淮西。一来便于转运粮饷、二来便于骑兵驱驰。咱们在淮西虽然密布了张宣抚、吕宣抚等军,然而边面辽远,还请陛下早做打算。”
作者有话要说:
嗯,历史位面穿越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随着蝴蝶效应越来越大,与本位面历史的差距也大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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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五年平金(6)
岳飞哪怕说得再委婉,仍然是指淮西为诸屯驻大军中的软肋,淮西诸将乃是金人眼中的软柿子,这是连吕祉也捎带着损了。张俊素来脸黑,此时那张风吹雨晒的脸没有头盔遮盖,看上去着实与炒菜的铁锅底不分轩轾。
吕祉早摸透了岳飞的性子,这人千好万好,但真到了陈述对敌之策的时候,便跟换了一个人一样,大事小事都重不过军中之事;原则先行下,人情世故这官场中的第一要务反而成了能讲则讲的装饰。这次好在自己与岳飞判断相同,冲突是不会有的。吕祉有意沉吟不语,他想借这机会看看官家态度。如果官家大惊之下慌了手脚,一会儿或许可以给左护军多要来些实惠。
不意张俊慷慨道:“岳老弟适才说得着实让咱摸不到头脑。先说人数,陛下,淮西陈兵自西而东,依次是吕宣抚的左护军、臣的中护军、还有陛下的殿前军,陛下新提拔的勇将刘手下那只威名赫赫的八字军也是随时待命呢。四只大军加起来不下二十万人,比起荆襄或者川陕的单只队伍至少多上一倍。若说两淮边面辽远,那更比不上千里荒芜的荆襄六郡。依臣看,岳老弟是言过其实了。陛下,臣也在这里打个保票,伪齐和金人要是敢联合进犯淮西,臣和吕宣抚一定也让这些个混蛋有去无回。”张俊不仅一反常态地赞美八字军,最后一句竟将话头牵扯到了吕祉身上。
赵构被他提醒,不禁转问吕祉:“吕卿,刚才岳卿和张卿的话说得都很有道理,卿的防区是他们南侵首当其冲之处。朕看卿思虑多时,一定是已经有了主张,卿其为朕一言。”
吕祉心中冷笑,张俊这厮所以大言不惭,定是揣摩透了这次的仗是躲不过去了,伪虏要打宰执要打就连官家都不备舟船航海了。张俊去年因为怯战了道官家不战即斩的手诏,这次急于改变官家对自己的印象,所以才说出一番豪言壮语。但这厮毕竟是个无耻鼠辈,并不敢独自对敌。他最后牵出自己,就是想让自己向官家提条件要援兵。
“陛下,”吕祉微笑道,“臣深思多时,岳宣抚说的重点是在他们为什么会侵犯淮西,张宣抚说的则是淮西的驻军不怕他们。”吕祉有意按赵构的习惯,对金伪用了“他们”这一敬称,实则为讽刺,“臣以为,两位相公各抒己见,俱是切中时弊。臣只想再补充一事,还望陛下不要怪罪臣言语唐突。”
“恕卿无罪。”
“陛下,张宣抚适才所说,臣看非得是淮西诸军统一事权才能实现。否则,比如,”吕祉看向岳飞,一本正经道,“臣在庐州打仗,后方说着应援却悄悄把兵都撤到长江南岸去,这还让臣如何区处?若是一个士卒得守五里的淮水才能应付金伪大军,岂非真成了地面辽远!岳宣抚,下官请问你,如果只给你五万人你守得住淮西吗?”
吕祉这话明枪暗箭都指向张俊,影射他去年淮西散布流言,未战先退。偏生吕祉是对着岳飞说的。
其他人都在暗笑,岳飞却恭敬一揖:“吕宣抚不须忧虑,自家与宣抚同袍连气,要是庐州有警,下官自当依旨应援。若有片刻迟疑,愿依军法从事。”
吕祉一恸,历史上岳飞被杀第一条的罪名,可不就是不援淮西。忠心若此反遭大戮,世间不公莫过于此。
张俊却把吕祉和岳飞地唱和当作有意侮辱,气地跺脚大声质问道:“吕宣抚有话明说,这是看咱不顺眼,觉得咱的兵不听指挥,到不了手臂指挥手指的随心所欲,想要咱的兵权来统一事权吗?”张俊忽然跪倒在地哭道,“陛下,只要陛下一句话,臣一定跟刘节度一样奉上所统的兵将,不劳吕宣抚心惦记。只求陛下念在臣明州功劳份上,念在臣平定苗刘之变的份上,让臣终老于林下,陛下。”
张俊此举十分不成体统,也是南渡君臣没有法度惯了,武将之间连争夺个女人都能打上金殿,才出现今天这一幕。尤其张俊这话还不知不觉间得罪了左相与右相:明州的功劳赵鼎是不认可的,而平定苗刘张浚一向视为己功。左右二相同时哼了一声,达成了今天奏对以来唯一一致的看法。就连官家也没有理睬张俊,反而动情地对岳飞说道:
“卿援承楚、援庐州的殊勋,朕都记着呢。君命召,不俟驾而行。国而忘身,谁都比不过卿。要说朕有担忧,”赵构忽然一皱眉,锐利的目光看定张浚与赵鼎,“也只担忧驿马跑得太慢,诏书不能及时传递到鄂州。一来一回二十天的时间实在太长。左右二相,重建驿政的事情,朕就吩咐给你二人了。你们得用心给朕办好。”
虽然官家行事向来出人意表,但类似这样深情地称赞,吕祉还是第一次听到。细究其意,大约还隐含着对未能将左护军交给岳飞执掌的歉疚。即使凉薄如官家,竟也有念旧情的时候。
岳飞伏地良久,方道:“陛下厚恩,臣粉身碎骨无以为报。”
赵鼎与张浚也连忙领旨。
“卿等平身。”官家这才一甩袍袖,转向张俊冷冷道,“卿刚才说得朕都听明白了,非常有道理,也是忠心可嘉。”
张俊忽然就了哭声,他个作威作福惯了的,哪里放得下兵权,立即仰望着官家疑惑道:“陛下,您这是许了臣告老吗?陛下,老廉颇还能吃十碗干饭呢,臣不老,愿再为陛下征战三十年。”
“唉,”赵构叹了一声,随即脸色一沉,“张俊,再过三十年,你还可以比廉颇,朕可要成花甲老人了。真要花这许多年,卿等得,朕可等不得。”
张俊这才醒悟自己不经意间又触了皇帝的龙鳞,不禁惶恐叩头:“臣是一片忠心,忠心呀,陛下。”
赵构淡淡一笑:“朕知道你一片忠心,是以才跟你说了这些话。若是不忠的,只需让他走一回水门,郦琼的头还在长杆上挑着呢。平身吧。”
张俊恍然,怪不得官家此回召见诸将说话如此硬气,原来是有吕祉擒杀郦琼一事撑腰。官家定是存了大不了把不听话的大将都换掉的心思。他恨恨地咬紧了牙床,蹒跚起立。
旁边一直没作声的韩世忠搀了一把自己的亲家,轻声嘲讽道:“这可真是一辈子打雁,反被家雀啄了眼睛。张宣抚这回算是开了荤,领教了萌儿们的厉害!”
却说赵构总算在大将之前扬眉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