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抽奖
寒窗苦读的生活其实是枯燥无味的。
不过经历了世事浮华归来，陈砚对这种枯燥无味的生活反而有种久违的感觉。做题、听课，看着黑板上那些复杂的公式，细细品味，宁静致远。
不知为何，陈砚对于高中的记忆都很深刻，有种刚经历过的感觉。所以书上那些公式，完全是他之前高中的水准。
在十班，陈砚的成绩还不错，算是老师都挑不出毛病的那一类。但是以靳阳的教育水平，他的成绩也只能在省内上一个二本。
有前世的经历在眼前，手里还握着一把王炸，陈砚深知要上一所什么样的大学以后路才会好走一些！
所以尽管心里面有了规划，陈砚对于学习上的事情都很上心。
距离高考还有半年时间，陈砚相信只要不再像上辈子那样浑浑噩噩，争取考上一所重点还是有机会的。
况且，记忆里的东西陈砚也没忘干净，比如曾经高考的语文作文。
至于这堂物理，陈砚本来的成绩就不算差。
作为理科生，陈砚的数理化没有显眼的弱点，只是生物有些需要记的东西偏多，拖了后腿。
尽管如此，当年高考陈砚的理综也考了230多分，要不是英语太拖后腿，勉强上个重点还是可以的。
孙智讲完题，距离下课还有一段时间。
陈砚思忖着，找了道电路题出来，把孙智招了过来。
这题是有些难，陈砚琢磨了两遍，隐隐有了些解题的思路，只是不太确认。
孙智拿起笔在他习题上画了几个圈，勾选了几个重点，然后便讲起了解题的思路。
就教书来说，孙智的水平在一中很少见，他上课幽默风趣，也会将自己的一些见闻来勾起学生的兴趣，并不拘泥于师生关系，更愿意把学生当弟弟妹妹来对待。甚至，班上有些抽烟的学生，出了校门还能管孙智派烟抽。
孙智讲完，陈砚也完全印证了自己的解题思路。不过陈砚的心思完全不在题目上，这题他花些时间印证一下不成问题。
陈砚不着痕迹道：“孙老师，听说你在县里面有卖电器？”
“有个小店！”孙智鼓动着喉结，疑惑的盯着陈砚。
“是这样，这不是要过年了吗，我爸想卖台彩电，他们对这些又不太懂。听说孙老师你在城里有店子，所以我帮忙问下！”
“这样啊，没事！我店子在二道口，弘阳家电。放假了你带你爸过来，我给你选台合适的！”
“那麻烦孙老师了！”
孙智走开，陈砚没继续纠缠，之所以在课上问这些，也仅仅是想在他脑子里留下些印象而已。
一节课时间走完，直到下午放学后，陈砚抽了点时间去了趟二道口，终于找到了孙智口中的弘阳家电。
二道口是靳阳县城里较为繁华的地带，就算以后县城改成了靳阳区，但二道口那一段的人流没见减少。
可相比人来人往的二道口，弘阳家电里不禁有些冷清。
孙智的门店大概三百平方左右，这年头在靳阳已经算是很大的规模了。不过此刻门店里除了两个在前台聊天的店员，就只有一对中年夫妇在店里逛荡。
而且这对夫妇，看样子却不像来买家电的。
陈砚走进门，大致扫了圈店里的情况，便找店员说了下情况。店员听说是孙智的学生，也没拦着。
逛了一圈，陈砚对孙智店里的情况大致有了了解。孙智的这家店里，主营的也就只有海信、海尔、长虹等几个品牌，在这个年头都属于高端产品。
不过也正因为高端，所以在靳阳这个小县城里的业绩并不是很好。
陈砚心里大致有了打算，产品高端与否和他的想法不冲突，主要是如何才能说服孙智。
正想着，店里的那对夫妇找到了店员。
“听说你们这个店不打算做了？”
店员好像也清楚这对夫妇的来历，“生意不太好，我们老板想转出去。”
“你们老板呢，能谈谈么？”
“他好长一段时间都没过来了，我把他号码给你，你们可以跟他约一下！”
……
看来孙智已经开始筹备转让弘阳家电了，不过以这家店的规模和库存，就算是这个年头恐怕也要好几十万。
陈砚没再逗留，离开弘阳家电。
新千年，特别是在年尾加入wto后，国内的经济迅速腾飞。不管是实业还是互联网企业，都开始展现出充分的统治力。
陈砚深知这是一个最佳的创业时代，他的优势就是先知，也仅仅只有先知。
离开弘阳家电，陈砚没急着回学校，而是往菜市场的方向走去。
没意外，小叔陈正阳这会应该在菜市场卖菜。
以往，早上天刚擦亮，小叔就会挑着菜走四五公里来到县城。临中午卖完又走回去，在家吃一顿午饭后，下午又接着挑一担子到菜市场来。
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明年，县城到镇里的公路改善之后，小叔才买了辆三轮车，开始来回的蹬。
小叔比他年长不了多少，小婶也是个顾家的人。可就是这么一个本本分分的生意人，却在菜市场改建之后吃了大亏。
如果没有那次意外，陈砚也不想去打扰小叔。毕竟能够有着自己的店面，开个新鲜的蔬果超市，安居乐业其实也挺好。
可菜市场改建那次，小叔拿出多年积蓄，本来盘下来的一个店面，却因为没有门路最后被别人摘了桃子。
最后不得不买了一个小摊位，又过起了苦哈哈的日子。
沿着记忆，陈砚来到菜市场。
这年头靳阳的菜市场，就是一个钢架搭好的大棚子！
棚子中间的摊位，多是些肉屠夫在用。至于卖菜的，就只能在棚子四周人流的通道边上，垫上几只口袋，把蔬菜摊开来。
甚至有不少从农村来的，都是把挑着的箩筐摆作一排。陈正阳就属于这一类！
陈砚找到陈正阳时，他正准备收拾箩筐回镇里。
陈砚拱了拱鼻子，略微适应了下菜市场里那股腥臭味，才上前叫了声。
“叔，菜买完了？”
陈正阳抬眼，瞧见陈砚，咧着嘴笑道：“卖完了，正准备回去，你等我收拾下！”
陈砚连帮他把称杆子和几根蔫巴的莴笋收好，陈正阳则是找隔壁的小贩买了两块豆腐，笑着对陈砚道。
“这豆腐嫩，你阿公牙不太好，就好这一口！”
陈砚脑中浮现出一张枯朽的身影，佝偻着背，拄着拐，逢人总是露出几瓣稀疏的门牙，笑得永远那么慈祥。
可上辈子，他连阿公临走的最后一眼都没见着。
“陈陈，想什么呢，走了！”陈正阳买好豆腐走过来。
陈砚回过神来，陈正阳已经挑起箩筐在等他。
走出菜市场，陈正阳才道：“陈陈，你是有什么事吗？”
“是有点事！”陈砚顿了顿，瞧见小叔正把手里的豆腐换到扶扁担的手上，准备从口袋里掏钱，连道：“叔，钱我有，我爸给的生活费还没花完。”
陈砚阻止了小叔掏钱的动作，接着道：“是这样，我们物理老师开了个家电店子，生意不太好，他这两天正筹备做些活动，我是想让你找几个人来，把他这活动给接下来。”
“做什么活动？”陈正阳迟疑的看着陈砚。
“抽奖！”陈砚捋了捋思路，说道：“孙老师准备拿一批家电来抽奖，他那活动策划还是我给他写的。我合计着让你把这活动接下来，趁年关这几天把活动搞完，到时候你也能多赚一些，过个安稳年。”
“这事靠谱吗？”陈正阳面色迟疑。
“靠谱，我跟孙老师说了，你要是不愿意分成，一天给你算三百。虽然这活动前前后后不到一个月，可七八千你还是可以拿的到的，比你起早贪黑在菜市场守着强多了！”
“真的？”陈正阳两眼冒光。
陈砚点了点头：“婶子在家也没什么事，小靖就先让我妈带几天，到时候让婶子也一起过来。这活动大概要十来个人，你找四五个有点文化的女的，最好年轻点，人找齐我再来安排！”
“你那孙老师开的店子叫什么？做个抽奖活动要这么多人？”陈正阳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
“二道口，弘阳家电！”陈砚说道：“你先回去合计合计，顺便也跟婶子商量下。我们这两天期末要考试，考完试我再来找你。”
“成，我回去跟你婶子商量下。不过你也别一天都琢磨这些事，马上就高考了，你要是连个正规的大学都上不了，回家你爸不揍你才怪！”
陈砚笑道：“学习不会落下的，要不是我成绩好，还搭不上孙老师这趟顺风车呢！不过这事你还是先别告诉我爸，免得他又担心这担心那的！”
“省得！”
陈砚挥手目送陈正阳挑着箩筐慢慢离开，却在考虑着如何说服孙智把弘阳家电的商品拿出来做活动。
新千年伊始，国内有不少地方开始举办大规模的抽奖活动。记忆没有偏差，明年年尾，靳阳县城就会出现类似的抽奖活动。
每逢年关，商家会拿出一批价值不菲的商品来抽奖。特别是赶集的时候，大音响在街边放着，中了奖的会立马播报，不停的刺激着周边在观望的人。
这其中不乏有水军的嫌疑，可只要计算好成本，这确实是稳赚不亏的生意。
一切与抽奖有关的活动，其实赚的只有庄家。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一环还是如何说服孙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