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花开月城（三）

有了小鹿相伴左右，柳梦梅在青城的日子是那么快乐无忧。悄无声息，又过了两年。小鹿也已初长成，头上冒出了细细的犄角，显得更加可爱，另外也有了自己的名字。柳梦梅依据《诗经》中名句“呦呦鹿鸣，食野之苹”，给它取名“呦呦”。

此时恰是寒冬腊月，酣畅淋漓地连续下了整整三天三夜的雪。青城山上下银装素裹，白茫茫一片，别是一番冬日风味。早膳后，柳梦梅先是在白雪中舞了一把剑法，很是过瘾，其后便与呦呦在白雪地里玩耍、打滚，很是开心。俞青竹在一旁欣赏着满山的白雪，连连赞道：“瑞雪兆丰年。好雪！好雪！”忽而，不经意间瞥见一抹红色。原来是几株红梅正怒放开来。走近一看，又有白梅间夹其中，很是美丽动容。于是便赶紧架起画板，取来笔墨纸砚，画起了梅花来。不一会儿，柳梦梅也走了过来，静静在旁边观看。俞青竹为了尽可能的贴近梅花的神韵，画了一幅又一幅，直到第七幅方才满足地笑了。柳梦梅仔细端详这幅画，只见数株红白相间的梅花惟妙惟肖，左边留白处书“腊月梅花图”五字。画既已成，遂收起画板，归到暖阁。这幅画也珍藏于书阁中。

柳梦梅又欲要逗玩呦呦，但是却不见它的影踪。幸好有雪留下了踪迹，遂沿着脚印很快寻到。呦呦正乖巧地在山路的一旁，目视着上下往来的人流。众人都晓是柳梦梅的呦呦，见其萌萌的样子立于山道边，又是喜爱，又是赞它通人性懂得让路，笑道：“好可爱的呦呦啊！好懂事的呦呦啊！”柳梦梅见有不少的弟子来回从山下挑着大大小小的礼箱上来，知晓是诸门派每逢年底上贡给武林盟主的礼品，心生好奇，便欲去瞧瞧，遂跟了上去。

须臾，至一道院里，只见大大小小礼箱近乎堆满了整个院子，足足有五六十箱。冯衔环与五六人正清点着。柳梦梅与众人礼毕后，对冯衔环道：“冯伯，今年如此多礼品啊！”冯衔环得意地笑道：“可不是单单今年哦。自从咱青城掌门任盟主以来，每年都会收到诸大门派的这般多贡品。”柳梦梅往年没有留意，还是第一次见到，故而有所讶然，随手拿起清单一看，又是惊呆了。只见清单所列均是些世间奇珍异宝，有夜明珠，有荧光杯，有千年人参，有千年雪莲，有金丝软甲，有琼浆玉液酒，有福寿金花茶，有锦衣貂裘，有蓝图玉丽水金，有景德青白瓷，……。

柳梦梅正自暗暗惊叹时，有一弟子进来对冯衔环道：“冯伯，师父吩咐送一些年货到后山吴师伯那里。”这吴欲仙一心沉迷于寻求长生之术，终年不出已有数十载，而一切日常所需则有赖弟子定期送将过去。因再过数日便是除夕了，张伯远记挂着。冯衔环在当下所收礼品中，挑了千年人参和千年雪莲以及福寿金花茶等若干样，另外又加了数件寒衣和一些上好食材等。柳梦梅早就听说过有这么一位师伯在后山炼丹以求永生，便欲跟随去看看。冯衔环道：“也好。大家都忙得紧。若有你去，正好可以搭把手，而这边呢可以少腾一个人出来。”

于是，柳梦梅与另外六人共七人，或背，或抱，或挑，携上已备好物品，往后山而去。呦呦也驮了一些物品一起跟去。去路之上雪深数尺，未有人烟足迹，不知路之虚实，加上林木又盛，所以行得缓慢艰难。柳梦梅鼓励道：“师兄们，虽是雪阻去路，道路艰难，但是越是如此，越能体现我们对师伯他老人家的敬意。”众人也都说道很是，就连呦呦也是鸣叫了几声似乎是很认可的意思。

众人在雪中行进着，忽而有一座道观映入眼前。近到正门中，门紧闭，上书“欲仙观”三字。一师兄轻轻用门环敲了几下，便听见里间有脚步声出来。因这里人迹罕至，飞尘不到，兼是雪天，脚步虽轻仍是一清二楚。门开后，见是一位与柳梦梅同等年岁的弟子，施礼后，便引着众人进去。

进得道观，是一宽敞庭院，中心有一丹炉，丹炉四个方位立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灵铜像。有两名弟子正有条不紊地往丹炉下加柴火炼制丹药。在正上方，是一位苍颜白发的老叟，发散而又不乱，屈膝盘坐，闭目养神，即使众人进来也未有半点所动。众人在一里间卸下带来物品，然后便出来向师伯请安。吴欲仙方才徐徐睁开眼，心如止水，气若行云，望着下面众人道：“各位贤师侄踏雪而来，很是不易。师伯记住贤师侄的孝心了。苹儿，烧些茶水，备些果饼，好好招待一下。你们下去吧。”言毕，复又合目冥想。苹儿遂领着众人至一处休息，不一会儿，煮了茶水，端了些果子糕点上来，给众人享用。众人怕打搅师伯的清静，故而也不敢多有逗留，稍稍休息了片刻，便向吴欲仙道别，依着原路回去了。

几天后，便是除夕夜。欲知下情，请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