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华祝福寿（二）
正月初九，陆云终于归来了，不仅带回了发妻，还携有一子一女。当陆云告知是龙凤胎时，俞青竹满心欢喜道：“龙凤呈祥，好事成双。正所谓有子有女方是好。师弟一胎便凑足了一个好字，实在是福分不浅啊。”又故作埋怨道：“本应早早知晓我们，好让我们也乐一乐才是。若非师兄大寿，说不定要隐瞒到什么时候呢？”陆云道：“也确实有想飞鸽传信报喜。但转念一想，师兄大寿近在眼前，何不待到贺寿之时携子女一同归来，给师兄一个大大的惊喜，权且当作是祝寿之礼。”张伯远哈哈笑道：“师弟想得太好了。这定是最好的礼物。”陆云见梦梅又长大了不少，人也俊秀起来，试了试其剑法，比上次又飞跃了不少，由衷地有一股无法比拟的欢喜和自豪。次日，又去后山拜见了吴欲仙。
至正月十五元宵之日，青城外的三十六大门派以及其他诸多门派已陆陆续续前前后后赶至青城山，其中多是掌门人躬身前来，因为毕竟是当今武林至尊之寿诞，不可大意与怠慢了，唯有掌门人亲自前来，方显足够诚意。虽有少数门派仅是座下弟子，诸如白帝城、神剑山庄等，张伯远也不在意。他时常想：“万事皆非十全十美，必是美中不足。就如这青城剑法一样，虽是已练至第九层，出神入化，可以说几乎是武功盖世，天下无敌。然则耗费了一二十载，始终未能练成第十层，始终未触及半分，就算是有这般好的领悟和资质。”
青城山装扮得一片喜气，门柱换上寿福春联，廊檐挂起红寿灯笼，窗扉贴起寿字剪纸，
大殿之上有仙桃祝寿古画，处处可见金色、红色寿字福字。山上山下，山里山外，都洋溢着喜庆的氛围。暮色降临，整个青城灯火通明，烛光熠熠，上下一片橙红，与天上婵娟交相辉映。有灯有月，灯月辉映，甚是全美。正如唐伯虎诗言：“有灯无月不娱人，有月无灯不算春。”此时的青城山就宛若一座不夜城。至于宴席，足足将近三百余席。除了主殿上祝寿的三十六大门派四五十席外，各个观阁楼亭中也有近百席位用以招待其他门派和众青城弟子，山下还有近百酒席。原来闻得青城掌门大寿，周遭的达官显贵、贩夫走卒、乞丐、灾民、游民等纷纷前来祝寿。于是，冯衔环便安排在山脚摆上近百酒席，以显青城仁义慈爱之心。
主殿上，寿星张伯远高坐于上，各大门派列坐两侧席上，俞青竹、陆云比邻，柳梦梅则是在两人后面的一小席位上。席上美酒佳肴，水陆奇珍，甚是豪奢，宛若宫廷盛宴。
寿宴初始，岳云松代表诸大门派献上寿赋一篇，题为《元宵日献盟主为寿赋》。其赋日：“时维初春，元宵佳节。春阳高升，冰融雪消，风和水暖，柳吐新绿，枯草复发，万象炅炅，大地祥瑞。民间灯会，万家灯火，普天喜庆。于这祥瑞喜庆之日，作此赋，以祝盟主之大寿。回望生平，实乃传奇。自幼聪慧，筋骨不凡，苦练勤修，得师真传，剑法入化，鲜有敌手，齐名剑神，扬名宇内。邪教作乱，武林哀嚎，生灵涂炭，并肩剑神，鏖战数日，合杀妖魔，大快人心。拯黎民于水火，还武林以太平。华山论剑，力挫群雄，荣登至尊，天下归心，莫有不服。其后二十余载，海晏河清，风和雨顺，歌舞升平，江湖太平。诸派联姻，礼尚往来。毒教惧恐，谈虎色变，龟缩一隅。功比女娲补天，绩赛大禹治水。诚然是定海之神针，镇妖之宝塔，武林之大幸，万民之大福。今夕，甲子大寿，灯月辉映，高朋满座，宾客云集。昔彭祖八百岁，乃仁者多寿。盟主仁爱播于四海，惠泽八方。祝春秋不老，青松长春，南山之寿，东海之福。”张伯远耳听得“功比女娲补天，绩赛大禹治水”，自知过于夸大，稍有愧疚，然还是有一种飘飘然之状，暗暗欢喜，心道：“人生若此，夫复何求。”俞青竹倒觉不妥，心自叹息：“师兄为人处事，方方面面，均是仁爱无暇，众人敬仰，未有微词。只是这名誉二字始终放不下，只怕越陷越深，乐极生悲。正所谓月满则亏。”
稍后，又是诸大门派一一祝寿，言语极其之奉承，辞藻极其之华丽，张伯远如有阵阵春风拂面，无比愉悦舒畅。俞青竹、陆云、柳梦梅也分别献上祝寿之语。当众人一一祝寿毕，便有长寿面端上，张伯远一气吃完，未有夹断。吃了长寿面，便可福寿长绵。众人又纷纷齐贺。张伯远道：“谢谢诸位英雄光临。谢谢诸位英雄的祝福。能获诸位英雄的厚爱，实在是三生有幸，愧不敢当。敝人将继往开来，殚精竭力，为武林，为天下，守护正义，匡扶正道。哪怕赴汤蹈火，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定不辜负了天下英雄之期待。”言毕，又是纷纷道好声。他接着道：“诸位正月远到而来，舟车劳顿，甚是幸苦。略备了些薄酒和几碟小菜，请诸位慢慢享用。千万莫要客气，要像在自家一般。”
席上之菜馔，既美且珍，很多唯有皇家宫苑才可一见。至于酒那也是寻常人家难以觅得，有的据说储藏了几百年之久。张伯远说是薄酒小菜，乃是自谦之话。自从他当上掌门后的一二十载，年年均会有收到各大门派的上贡物品，故而，有如此豪奢的宴席，也不足为奇。众人都赞酒美肴佳，享用起来很是尽兴。唯有俞青竹不甚喜欢，以为过于奢侈了。他想我派本是道家之分流，而眼下却过行酒肉之风，若这般享受，甚是不妥。诸观阁楼亭中，虽未有主殿内那般豪奢，然也是酒馔丰盛。山下席位，较之山上虽是一般，但也适口充肠，非寻常人家素日可有。那些叫花子、灾民，平日吃了这顿没有下顿，已挨饿了好几天，一见到这么多的米面馒头酒肉，难掩内心激动，毫不顾及吃相，狼吞虎咽起来。至于有些身份地位的乡绅员外等，虽是满眼鄙视，耻于为伍，但为了可以一睹盟主风采，也就掩鼻咬牙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