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 登程寻母（二）

柳梦梅见师父谈论青城剑法毕，便心想：“正好师父师叔都在，何不多细问一下关乎我身世的一些细节呢？往日虽有俞师叔提及一些，但此时师父也在，说不定有意外的收获。若是可以得到更多线索，以后就更容易些。”柳梦梅道：“师父，师叔，不日即将去寻母，徒儿想知道多一点有关当年之事。”张伯远道：“当年陆师弟抱你归来，说是受东林慧谷禅师之托。据他所说，这慧谷禅师是偶然间于彭泽之畔拾到你。奇怪的是周围方圆几里均未有人烟，竟是一片野茫茫之地。为师知道的也仅是止于此而已。若欲知道的更多，唯有去拜访慧谷禅师。所以此去下山，首先是去庐山下的东林寺，以了解当年详情。”俞青竹道：“梦梅，你师父说的没错，我们知晓也不多。”

张伯远忽灵光一闪道：“师父倏忽想到你身上有一条线索很关键，也许是突破口。”俞青竹道：“师兄讲的定是梦梅身上的那颗白痣吧。这的确是一条至关重要的讯息。一般人是只有黑痣，没有白痣。况且白痣下面还有一块红晕，宛若彩云扶月一般，很是特别突兀。只要是亲生父母，定是记得。再若年岁相仿，地理又相吻合的话，那么就可断定了。”柳梦梅平日里，也知晓自己背部有这略显奇特的白痣，且随着年岁的增长，这颗白痣越发大了起来。此时听俞青竹这么一说，也觉甚是关键，如获至宝。张伯远有道：“梦梅，千万莫要忘记了这条线索。至于其他的，只有到得东林再寻答案了。”柳梦梅道：“谢师父的指点，徒儿记住了。”张伯远又问道：“有想好何时动身吗？”柳梦梅道：“时不待人，宜早动身。徒儿打算近日就下山。”张伯远道：“那么这几日就好好准备准备，毕竟还是第一次远行。对于方才传授的剑法，若得时间习练，若是有什么不明了之处，还可以请教为师。”柳梦梅道：“徒儿一定，谢谢师父。”

一日，天朗气清，春风徐徐。柳梦梅便将离开青城，登程寻母，首先，便去拜别师父。张伯远正于青云塔中禅坐。柳梦梅在一弟子引领下，进入塔里，直上至顶层。只见张伯远盘膝而坐，面朝塔外。柳梦梅道：“师父，徒儿即将远行，不知何时归来，特来告别。”张伯远并未转身，徐徐道：“今日天气明朗，正是出行之日。初入江湖，年轻识浅。万事需留心，处处要提防，定要倍加小心。若是遇有不平之事，应拔刀相助，替天行道，行侠义之事，彰显我青城之威望，也不辜负了你一身所学。若是遇有危难之事，可借我派之名，求助于各派，必会有一呼百应。无论身处何方，青城永远是你的家。纵使天地塌陷，为师，你师叔，和诸多青城弟子，必与你风雨同舟，不离不弃。”柳梦梅道：“徒儿谨记师父赠言。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临行之际，请受徒儿一拜，以谢多年来的传授与教诲之恩。”言毕，便叩首三次。张伯远道：“你去吧，为师就不远送了。”柳梦梅便退下去了。

柳梦梅离开太清观，步至贤英殿，又见众师兄弟正习练剑法。素日里与这些师兄弟在一起，不知不觉中，日久生情，也有了浓厚的情感。有一弟子看见梦梅，便上前道：“据说师兄今日即将远行，不知何时归来。此后步入江湖，千万保重。”其他弟子也纷纷前来表达珍惜保重之话。柳梦梅甚是感动。

回至月城湖，俞青竹已等候多时。柳梦梅心想：“自幼便是师叔把我养大，教我读书，教我习剑，教我做人，受伤时拥抱我，困惑时开导我，素日一切是那么温馨亲切。虽不是父子，却胜似父子。”柳梦梅道：“师叔，我已去拜别师父了和诸位师兄弟，正该启程了。”俞青竹道：“梦梅，江湖之上，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人心叵测。此番步入江湖，宜处处谨慎。别离之际，师叔我没有什么好送你，唯有这柄随身玉剑赠与你。”所谓玉剑是指有玉装饰的宝剑。俞青竹的这柄玉剑，长二尺九，宽一寸一，剑首与剑格均是用白玉装饰，剑柄也镶嵌有七颗白玉谓为七星，很是精美。俞青竹也因常常玉剑相随而有玉剑君子的美称。俞青竹双手捧起剑，又道：“这剑虽不及青冥剑那般锋利，但也是剑中上品，非一般兵器可挡，已跟随我数十载。如今赠与你，助你行走江湖。见剑如剑我，权当师叔就在身边。”

柳梦梅心想道：“师叔素日剑不离身，爱惜如命，已然与此剑成为一体。此时此刻却割舍至爱宝物，而相赠与我。可见师叔对我是多么疼爱啊。”想到这，内心已是万分感动，而当听到那句“见剑如见我，权当师叔就在身边”时，眼泪几欲流出，双手接过宝剑刹那，顿觉有千斤之重。剑之轻重与素日所持之剑未有多大差异，千斤重的是那沉甸甸的爱。柳梦梅心底有无数的话要对师叔说，但都跟大多数人一样，对于爱的表达是那么难以启口，唯有说道：“多谢师叔。梦梅定当珍如性命，剑不离身。定会好好用这柄宝剑行侠义之事，做善意之举，绝不辜负了玉的品质和师叔的名号。”俞青竹点点头，又道：“时候不早了。师叔送你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