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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凯成:“学生听说前些日陛下曾单独召见刑掌僚……”
钟如策呵呵一笑:“皇帝这是向老夫示好啊……呵呵……”
邓凯成嘴角微微弯起,淡笑不语。
第37章第37章
已经做好了决定,次日徐聘乘了一艘商船,便一路南下了。行船二日,刚进入南州境地,便听闻吴长济初战大捷的好消息。
若是再早上两天,徐聘听到这个消息,可能会满面春风喜笑颜开,但是现在,他可是笑不出来。倒不是说他允诺了下南州是阻止吴长济荡平百越一事,而是他心中思虑多了。
这两日,他一个静静想了很多:宋霁若是不想吴长济攻打南越,大可皇帝做出决定之前便阻止,以皇帝对他的宠爱和他的本事,这根本不是难事。
徐聘心里装了事,无暇顾及沿途风光,只盼着早点到南州军郡一带,见到吴长济,了解清楚具体情形再做决定。
“,你听说了吗,听说那个雍京来的将军将百越那群孙子给揍了!”
徐聘正喝着茶,冷不防听到周遭有人议论此事。
“早听说了,可真是大快人心啊,哈哈。”
徐聘放下手中的茶杯,接声道:“不知这几位小哥说的可是吴将军?”
那议论的几人看了徐聘一眼,其中一人笑道:“这位公子怕是雍京来的吧?”
徐聘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正是,敢问如何得知?”
这当中一个褐色衣袍的男子爽朗一笑,道:“若是我没有猜错,公子这身衣裳乃是雍京中城澄清坊的布庄所缝制。”
徐聘面露赞色:“果真是好眼力。”
褐衣男子摆摆手,道:“走南闯北好多年了,靠着这行吃饭,也没甚好长脸的。”话虽是这么说,他脸上倒是露出了颇为得意的笑容。
“这位公子有所不知,这位可是李老板,这船上有近七成的货物,都是这位李老板的。”褐衣男子身旁的男人开腔道。
徐聘肃然起敬,叹道:“难怪……”短短两字,却偏偏带着真心实意的敬佩。难怪什么,难怪好眼力,难怪见过识广。
“不敢当,”李老板眉眼里带着笑:“我看这位公子气度不凡,举止皆雅,想必是个读书人吧。”李老板目光朝徐聘鞋子瞥了一眼。
徐聘今日穿的鞋子是还在六监当监员时领的,纯黑,没有花纹式样,看上去与平常百姓穿的无多大区别,但毕竟是宫中所制,用料自然有不同。
这李老板眼睛可真是刁。
徐聘道:“不才,一介布衣。”
李老板道:“方才公子说那位雍京来的将军姓吴?”他这一个问题,又将话题扯到了讨伐百越一事上。
徐聘深知,消息灵通的往往不是府衙驿站的官僚,而是南来北往,走东奔西的商贾。但凡是混的有点起色的商人,无不是深谙人情世故,能够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并且了解各地市场民情。早在前两日徐聘便摸清楚了,船里的货物大多是名贵的茶叶,绸一类,而且还是同一个商户的也就是这个年纪轻轻的李老板。
一番交谈下来,徐聘大概了解了吴长济下到南州后的一些作为:据说吴长济先后去了南州境内的三个军郡,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将三郡的兵符依次拿到了手,然后带着三郡连军朝百越进行了讨伐。
细说起来,南地离百越相近的三个军郡中,真正与百越毗邻的其实只有若方郡,剩下的邑郡和胤郡,距离百越还隔着一个南府。
行军打仗一事,徐聘虽是外行,但是短短时间就联合三郡将百越重创,一群乌合之众是绝对办不到的,那么,吴长济到底是用什么办法将邑郡和胤郡说服的?
待只剩下徐聘时,李老板话锋忽然一转:“公子有什么问题不妨直问。”
“他最先到那个郡?”
“若水。”
“逗留了多长时间?”
“十来天。”
“这期间发生了何事?”
“吴将军一干人到达若水郡后,受到了该郡郡帅的热心招待,去了边境查看具体地形,四日后,又逢百越寇贼入境抢掠烧杀,吴将军带了一百多名雍京士兵直追,但是寇贼狡猾,躲入深茂林中。”
徐聘问:“然后他用了火烧?”徐聘了解吴长济。
果不其然,李老板道:“正是。那火据说还烧到了南府……我那几日刚进了一批货,这些都是一路道听途说得知的。至于真实性大人,您就自己斟酌吧。”
徐聘心道,这李老板果然是只狐狸,一方面卖了自己人情,在最后还不忘用“道听途说”将责任退卸掉,即便是有错,徐聘也不能将他怎么样。
“南府有何动静?”
李老板摇摇头:“这,小的就不知了,大人一路奔波,不如先好好歇歇,待船靠岸,可是有得忙了。”
徐聘正想回话,眼睛余光冷不防在甲板一角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他登时站起了身,追了过去。
那人像是拐过船沿的窄道般消失了。
徐聘有些失落,他此刻站的位置离他之前的位置也有些远,保不准是自己看错了……
李老板也走了过来,问徐聘怎么了,徐聘只得笑道:“方才似乎看见了一个故人,可能是看错了。”
李老板道:“人在甲板上站久了,神难会涣散些,大人若是不介意,我那里有一些提神的茶叶,待会儿给您送去。”
徐聘并不推辞:“多谢。”
酉时三刻,徐聘心中微微忐忑,却还是朝船尾走去。
这是看日出最好的位置。
正值日暮时分,水面红浪滚滚,赤红色的夕阳半隐入水天交接处,柳晟一身黑色长袍,双手负在身后,没有回头。
“来了。”
徐聘脸上渡上了橘红色的晚霞,张了张嘴,却没有开声。
好一会儿,柳晟回过身,朝徐聘懒懒一笑:“我还说今晚去找你,没想到你就自己找来了。”
他此时背着半沉的夕阳,连发丝都染着朦胧的霞光,脸却有些氤氲。
徐聘嗓子有些发干,喉结动了动,才笑着回道:“以前你就特别喜欢看日暮。”
“是吗?”柳晟漫不经心道,将脸侧了几分,缓缓说道:“你怎么不问我为何会在此处?”
徐聘反问道:“难道我问了你就会告诉我?”
柳晟呵呵笑出了声,眼睛弯成两道月牙。
徐聘看着一脸惬意的柳晟,心情居然也跟着畅快起来。应时应景,脑海里迸发出一丝固执可笑的想法:若是,一直能这样如此,似乎也不错。马上他又将这丝念头压了下去,看了一眼满脸无所谓的柳晟,突然间想与他烛下促膝长谈,想知道他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事。
尽管内心觉得非常可笑,但是不可否认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