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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时候与柳晟的相处,徐聘脑海里总能跳出些奇奇怪怪的风花雪月来
“你觉得,大周因何而亡?”徐聘胡思乱想之际,柳晟开口了。
落日终于消失在水天尽头,夜幕完全被拉了下来,星子遍布,晚风习习。
徐聘沉思片刻,才道:“大周末年,皇帝宠幸佞臣,笃信厌胜之术,不练兵养民,反而大修陵墓庙宇,自称供奉神明,民乏于内,狼窥于外,国力日益疲敝,灭亡也理所当然。”
柳晟嗤笑了一声:“臭小子何时还学会讹我了?”
徐聘辩驳道:“我哪有讹你?”直到柳晟那惯有讥诮的眼神投来,徐聘才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道:“都过去那么久了,我当然也只是在书上看的。”
前朝往事都已久远,而史册,永远都由胜利者手中的笔来撰写。这是心知肚明的事,说多了,也没意思,再多的唏嘘感叹,不也是老生常谈么?
正是晚膳时分,四周很静。唯有一些住不起客房的平民大汉们坐在甲板上谈天侃地,偶尔传来几句市井秽语。
柳晟那双神采飞扬的桃花眼被夜色打上了一层霜,鬓角的青丝也跑上了一层月色,岁月似乎特别宠爱这个人,五年的光阴未曾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王朝兴亡之事,岂又是三言两语能够说得清?”柳晟轻笑了一声,眼底风华流转,低沉而有磁性的嗓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大周的兴起,起初也是靠着神明天巫的指引呢。”
徐聘敏锐察觉到柳晟话中的落寞,他怔然,仿若被柳晟传染般,心也跟着缓缓沉了下去,他很想做点什么来安慰柳晟,又担心受到柳晟的轻视和嘲笑,一时间束手无策只得木讷地站着,听着柳晟自言自语。
他和柳晟,究竟算是什么样的关系?知己?不是,朋友?也不像。昔时这人曾给他的亲切感早在楚馆相遇那一刹那便消失荡然无存,随之而来的是无法言喻的无奈感,就如同一刀切下去丝还粘着的藕,将断不断,愈合不能。
也许是夜色撩人,也可能是江风太温柔,往日里藏在内心的情绪竟摆脱那些条条框框的桎梏偷偷跑了出来,甚至无暇去顾及柳晟身份,目的,还有莫测的前路。他情不自禁伸出修长而略带薄茧,珍重而又认真地抚上柳晟散漫如画的眉眼,产生亲近之意。
柳晟没有料到徐聘突然做出这样一个举动,眨了眨眼,一时间沉默了下来。他身量比徐聘低了几分,目光带着几分探究,桃花眼微微挑起,直直对上徐聘的双目,漆黑的眸子看不出分毫情绪。
徐聘被柳晟这么一看,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只觉得气血翻涌,全身的热度都一个劲往脸上冲,他又羞又躁,还带着一丝懊恼,忙不迭将手从柳晟脸上撤了去,连带着整个人都背了过去,不敢看柳晟一眼。
柳晟薄唇微张,像是碰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一般,好一会儿,才笑出了声。
“徐聘啊徐聘,出息了。”
行,又是这个语气,徐聘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哪敢回头。
柳晟见他仍不回身,不由得道:“得了,别害臊了,我又没怪罪于你,你真当我是那冰清玉洁的良家姑娘么,什么大风浪没见过,你莫不是忘了我是……”
“不是!”徐聘马上接道:“我……”
却再无下文。
柳晟又忍不住笑起来:“差不多就行了啊,别光长个子不长脑子,才多大点事。”
“柳晟,你去南府做什么?”徐聘脸上红晕悄悄褪下去,却仍旧没有回过身,望着波光粼粼的江面,缓缓开声道。
柳晟脸上的笑意被轻拂过的夜风一并带走,嘴角犹微微勾起,眼里已经没了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真喜欢柳晟(??????)??
第38章第38章
静默良久,徐聘终是叹了口气。
柳晟道:“小小年纪,叹什么气。”
徐聘不由得苦笑:“你真当我还是徐柴生吗?我今年已经二十岁了。”
“行了行了,别贫了,回去吧。”柳晟飞快睨了徐聘一眼,自己绕过徐聘,准备回房。
徐聘这回倒迅速,一把抓住柳晟的衣袖,支支吾吾好一会儿,终是将心中的想法说了一二:“有需要的地方,只管开口,只要我做得到。其他的事,你不愿说,我不会强迫你。”
“好。”柳晟答道。
徐聘这才放开柳晟的衣袖,继续补充道:“船上有个李老板,是这艘船的大商户,见多识广,今晚我会去向他打听一下百越南府那边的事……”
“好,还有吗?”
徐聘傻气地啊了一声,脑袋一时转不过弯来,问道:“还有什么?”
柳晟笑着问:“你不用吃晚饭的吗?”
徐聘被柳晟噎得哑口无言,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了这么些话,没想到柳晟居然问出一个这样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他敏感多思的性子又上来了:是不是自己自作多情,硬要腆着脸贴上去,实际上柳晟根本不稀罕自己的帮助?再者,柳晟和吴长济……
这厢他还没想完,柳晟的又说话了。
“走吧。”
徐聘低低嗯了一身,自然是不敢问出心中问题,跟在柳晟身后,表面上稳重老成,心却不知道飘到了哪去。
当船靠岸那一刻,徐聘竟有一丝踌躇。
不论是百越,还是南府,在大魏人眼中,都是另类。
对于来南州要做的事,他已经猜了□□分。
人总是趋利而往。
“大人,一路好走,琐事繁多,恕不相送。”李老板自袖中拿出一张布帛递给徐聘,轻声道:“大路宽广畅通,小路也不乏意外。”
看着李老板那滴水不漏的笑容,徐聘迟疑片刻,接过了布帛是一份地形图。
“后会有期。”
“告辞。”
正当时,柳晟比徐聘先一步下了船。
徐聘眉心一跳,不由自主追了过去。
柳晟瞥了徐聘一眼,问:“干什么?”
徐聘:“你不跟我一起吗?”
柳晟狐疑地问:“你确定?”
徐聘:“我那晚说的话,都是作数的。”
柳晟问:“你那两个随从……”
“不碍事的,”徐聘坚持道:“临近边境,此带都不太平,跟我一起走安全些。”
柳晟盯了徐聘好一会儿,才将目光撤去,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那有劳了。”
徐聘一时间有些心虚,总觉得柳晟看穿了自己的心思。
此时在若方郡的吴长济已经到了南府诚意十足的示好信,不过很可惜的是,这位一入南州便将随行武将与巡抚风头死死压下去的将军似乎对饱含深情的示好信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