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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就叹了口气,便道:“希望如此吧,他若是有你家的哥儿一半懂事,我也就不用头疼了,真是白长了这么些岁数。”
我家阿自然是极好的,乔氏心中如此这般想着。
但嘴里却不能顺着王氏说,毕竟身为父母能数落自家孩子的不好,可外人要是也跟着说了,那就是不长心了。
“成蹊那孩子我又不是没见过,长得又好,也聪明,成材是早晚的事儿,嫂子也不必太过担忧了。”心中略一思量,乔氏便笑着对王氏道。
乔氏的声音轻柔温和,似一道清泉浸过王氏方才有些焦灼的内心,让她的心情也舒缓了许多,也有心思聊些其他的事儿了,舒了一口气便语气轻松地问乔氏:“你家哥儿也十岁了,明年应当就不用再去宫中给太子伴读了罢?”
“约莫是这样。”说起这件事,乔氏也心情愉悦了许多,面上愈发柔和。
儿子在宫中做伴读,有些人或许会觉得这是多么大的荣耀,可他们谢家,还未必将这件事看得多重。都说伴君如伴虎,太子虽说只是储君,可也是头幼虎了,自阿七岁进宫伴读起,乔氏看着他一日沉静过一日,一日稳重过一日,处事成熟地不像个孩子,让她内心骄傲的同时又觉难过。
她的阿,练字读书向来自律,从不让他们操心,四岁时开蒙,七岁始学四书五经,九岁便会自己作诗,才学分明与萧翌不相上下,每旬校考却只能在第三……
她作为一个母亲,有时心疼得不行,也只能转头吩咐小厨房替他做些汤水,而不能让他停下来,都说惯子如杀子,同样世家出身的乔氏不能更明白了。
在八大家之中,能力才是判定一个人最主要的条件,甚至在当能力达到一定程度时,连嫡庶的鸿沟也能被跨过,大永的开国皇帝便是个最能证明这一点的例子,陇西杨氏旁支庶子出身,最终问鼎大宝。
虽说谢氏家风一贯清正,夫君谢臻对她这数十年来也情深义重,可往后的事,谁又说得准呢?谁又能保证谢氏的旁支中,就不会出一个天资卓越的后辈呢?
所以哪怕她有再多的不舍,也不会去妨碍儿子,而是会利用她掌握的资源,为她的阿不断增添筹码,直到他将谢氏未来家主的位置坐得稳稳的,任何人都无法动摇半分。
若是日后不用再做伴读,再找个好老师,以阿的资质,未必不能……
于是她几乎是一瞬就听出了王氏这话似乎还有旁的意思。
王氏听了果然慢慢地颔了颔首,似在思索什么一般,过了一会儿才接着道:“我有个幼妹,前几年嫁到了九江,她的夫君便是九江书院的山长,她前些日子来信,说有个山长亲传弟子的名额,我家成蹊偏生不爱读书,这个名额给了他也是浪,我想着,倒还不如让你家哥儿去。”
乔氏闻言,先是谢过王氏,内心虽有意动,但却没有当即答应下来,只推说这件事她也做不得主,还要问问公婆和夫君的意思。
谁料到了晚间,一家子用过膳后,谢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的筷子,神色淡定地对他们开口:
“爹,娘,等到年后儿子想去广陵书院求学。”
作者有话要说:乔氏:嗯?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第7章意绸缪
七、意绸缪
“想好了?”
谢臻闻言似乎没有半分意外,眼也不抬地继续喝茶,只随意地问了句。
谢的回答同样言简意赅:“想好了。”
“唔,离年后还有十个月呢,这件事到时候再议吧。”过了半晌,谢臻才放下手中的茶盏,摩挲着下巴缓缓道。
说罢便站起身来,拍了拍在一旁好奇围观的女儿,挑了挑眉道:“阿跟爹来,今个儿得了一匣子南珠,给你攒珠花戴。”
谢一听立马高兴起来,眉眼弯弯地应了声好,十岁的小姑娘正是喜欢漂亮东西的时候,便也不接着围观了,屁颠儿屁颠儿跟在谢臻身后就出了屋子。
见父女俩的身影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视线中,饶是谢也不有点儿愣。
方才提起年后去广陵书院求学的事,也是他一下午深思熟虑后的结果,他想过父亲可能会不同意,也可能会询问自己是怎么想的,却怎么也想不到此刻这个情景。
年……年后再说?
想不明白,干脆不再想。
见乔氏还在,便伸手从桌上拿了个桔子,仔细的剥开后递到她面前:“母亲吃一点儿吧,儿子看您方才晚膳用得也不多,是不是身上不太舒服?要不要请常大夫来请个平安脉?”
儿子这样细心体贴,乔氏心里极为熨帖。笑着接过桔子,吃过一瓣后才开口回他:“是不甚有胃口,许是有些春困罢了,不是什么事儿,不用麻烦了。”
见谢还欲再劝,便抬手阻了,同他说起今日王氏提起的那件事儿来:“你舅母下晌同我说起,有一个九江书院山长亲传弟子的名额想留给你,我没当场答应,说是要回来问问你祖父和你爹的意思,你怎么想?”
谢听了,先沉思了片刻,便问:“既然有这么一个名额,为何不让表哥去呢?”
“你舅母说他不喜读书。”乔氏只道。
九江书院的名声谢也是听说过的,大永四大书院之一,自然也是有些底蕴的,只是他一开始除了自家族学,考虑过的就只有广陵书院,不光是因为它是四家书院中最好的,更是冲着山长林行道这个人。
林行道,字康成,号三希先生,范阳林氏人,当世大儒。
他在十六岁时,就不但通儒家经典,详熟先古典制,而且通晓谶纬方术之学,又能写得一手好文章,更于算学,更掌握了“占候”,“风角”、“隐术”等一些以气象、风向的变化而推测吉凶的方术,是当时出了名的神童。
他也并未像方仲永一般泯然众人,后来便前往扶风,拜当时的经学大师马茼为师,治学七年,遍注儒家经典,寻微探幽,无不研,终得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成为一代大儒。
所以为何谢自开蒙之后便不用怎么掩饰学习的进度,毕竟他作为一个现代人,对文言文的了解仅限于课本上的那几篇,那一点儿却只是浩瀚古文中的沧海一粟,所以说他是像蒙童一般从零开始也不过分。
而在这个时代,既有像林行道这般真正的神童,谢表现出来的那些就只能说是聪慧过人,只会令父母长辈欣喜,而不会令他们惊异。
他虽说是想要在科举中金榜题名,但亦希望自己能真正地深研子史经典,进一步感悟古文底蕴,便也不负自己有机缘穿越这一遭。
他这样想着,便垂下眼帘,对乔氏开口道:“儿子仰慕三希先生已久,选择广陵书院也是想能有机会拜入他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