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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没有恶意……”

邢舟想起刚才听到声音後,自己就凶神恶煞地冲出来,怪不得就会吓到这孩子了。他记得纵云社当家韩奕确实有一儿一女,长子韩望夕在机关术方面天资惊人,为人温文尔雅;而女儿名声却不被人熟知,是个正宗的千金小姐。

“哎,你别哭了,我们把你带到附近的马阳镇去。”邢舟拍拍少女的头,道。看见少女破涕为笑,青年也微笑起来。

“不行!”谭修月一把拽住邢舟:“你怎麽知道她不是装的?”

“别这样,”邢舟安抚道:“我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妇人之仁!”谭修月冷哼一声,拂袖上了马车。

看到韩萧萧无措的看着自己,知道她定不愿意受锦衣青年冷眼,於是邢舟耸了耸肩,道:“你和我一起驾马车吧。”

第十二章

所幸马阳镇离邢舟他们所在的地方不远,三人刚在镇上最大的客栈大堂坐下,一向神出鬼没的燕重水就出现了。

他冲邢舟摇摇头也坐了下来。此行他们三人目标是欢喜教,可事实上此教一向神秘,除了知道地点在西域楼兰之外,其他的一概不知。即使燕重水动用了修罗谷的势力,可惜仍然效甚微。

对於邢舟身边突然多出一个少女,燕重水倒没有丝毫意外和疑问,仿佛那体态玲珑的女孩子只是摆设罢了。倒是韩萧萧对於这个突然出现的俊逸僧人有些好奇,总是偷偷打量。

谭修月则始终冷着脸喝茶。都将人送到这里,邢舟却绝口不提和少女分道扬镳的事情,还让这人和他们一起吃饭,实在可恶。

好似自己的领地被侵犯,一向敏感的神医如同被威胁到的猫,对於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女实在无甚好感,更何况她还一副很黏邢舟的样子。作为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当真是不要脸!

所幸这样诡异的气氛没有持续太久,就在四个人沈默吃饭的时候,客栈二层有人缓步下楼,而韩萧萧一看到这人就亮了眼睛。

“哥!”少女放下手中的筷子,扑进了那人的怀抱,而桌上三人也转头看去。那是一个面如傅粉的青年,做书生模样打扮,身穿白色衣袍,只在袖口和领口绣有艾绿色花草纹样,显得很是温文尔雅。他手握一把玉骨折扇,看见韩萧萧时不禁一愣。

“萧萧,你怎麽在这里?还穿着这副摸样?”韩望夕让少女站好,仔细检查她没有受伤後才松了一口气,训斥道:“你怎麽这麽乱来!”

听到他说的话,邢舟和谭修月才知道,原来这大小姐是偷偷跟着哥哥来的,怪不得会在树林里迷路。纵云社行踪一向诡秘,她一个小丫头哪能这麽容易就跟踪成功。

就听韩萧萧一跺脚,小女儿家形态尽现,娇嗔道:“谁让哥哥你不带我来嘛,我也想见识一下啊!”

这让邢舟看的不禁心头一荡,他虽很少顾及儿女私情,但也曾认真想过找个女子共度一生,就算有点任性也没关系。但现在……想到自己早已不堪的身体,青年的眼神暗淡下来。

燕重水本来一直埋头吃饭,此时却是用筷子的一端把青年下巴转过来,道:“菜都凉了。”而那边谭修月也一直皱着眉头给他碗里夹菜。

邢舟冲他们微微笑了笑。

“不好意思,家妹顽劣,给你们添麻烦了。”身後青年走过来,冲他们拱手作揖道。

燕重水依然是那副什麽都没听见的样子,他又没帮过韩萧萧,自然不能接下别人的道谢。而谭修月则挑了眉不屑的冷哼一声,谁让他对纵云社实在是没有好感。只有邢舟站起来转过身道:“举手之劳,你太客气了。”

却见韩望夕看着他的脸微微一愣,有些失神似的喃喃自语:“……邢舟?”

邢舟有些惊讶的看着他,谭修月蹙眉对他道:“怎麽,你认识他?”

青年闻言摇了摇头,他是知道纵云社少当家韩望夕的,但也可以肯定自己并不认识这人。

书生很快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笑起来道:“邢大侠威名远播,虽然他不认识我,但是我却一直十分憧憬他。”说着他又作了个揖道:“想当年无恶不作的川北三子就是败於邢大侠手上,当时听到消息时真是让我等大快人心。”

韩望夕说话文绉绉的,其实邢舟并不擅长与这样的人接触。但听到他居然知道几年前的事,还表现出真心实意的尊敬,让邢舟也不禁微微红了脸,心下也十分感动。其实他十七八岁的时候也曾闯荡过一番,并干过几件耳口相传的大事。但後来破军堂受到当时的恶势力擎天宗袭击,为了门派,游历在外的弟子们都回去驻守抵抗。後来虽然成功击退歹人,可破军堂也损失惨重,这让邢舟不得不起了心思,专心教导起师弟妹起来。此次若不是有剑圣谢环的遗命,想来青年也不是那麽容易就能出来的。

但其实,说不定他不下山、不去找谭修月告别的话,或许也遇不到中毒这样的事情也说不定……

邢舟搔搔头,没想到几年前的事情还有人记得,这让他非常开心。毕竟江湖每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即使是负责记载风云录的浩然庄,也不是江湖上发生什麽事情都记录在册的。像他这样只出过几次风头的人也很容易被遗忘,於是邢舟更加不好意思起来,道:“大侠什麽的我哪担当的起啊……其实我还要感谢你记得我才是。”

“哪的话!那……如果可以的话,我能叫你一声邢大哥吗?”韩望夕有些期待的看着他,完全不像一个大门派的少当家,反而有些孩子气,也让邢舟对他更有好感。

“直接叫邢舟也没关系啊。”青年拍着他的肩笑起来,然後引了韩家兄妹落座,他本来就是不拘小节的人,对称呼更是不在意。

谭修月看到此处,终於不愿再继续下去,撂下一句“我吃饱了”就回了客栈厢房,倒是燕重水一直非常淡定的吃饭,好像多出的人只是空气一样。

邢舟一向热爱结交朋友,和兄妹两人也相谈甚欢,似乎连多日来积攒的压力都减少了一些。过了一会儿,邢舟道:“不知望夕你们此行是要去做什麽?当然,如果是秘密行动就不用跟我说了。”

瞧,已经开始叫人家名字了。

燕重水微微抬头瞥了他一眼,此时他已吃饱,於是干脆的冲在座几人点点头,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和邢大哥不需要有秘密啦!”倒是韩萧萧先开怀的笑出了声,已经彻底忘了纵云社和破军堂之间的矛盾,大方地说:“我们此次要去的是剑仙墓哦!”

谢十殇的墓?邢舟一震,不禁开口问道:“你们知道在哪?”

传说剑仙毕生绝学“我违剑法”就埋藏於其墓中,可惜世上没有人知道在什麽地方,包括谢家後人。甚至在各地还有不少假墓迷惑世人眼球。

韩望夕倒仍然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仿佛妹妹说出来的并不是什麽秘密,微笑道:“还不确定,所以要去看看。”

就在这时那客栈掌柜走过来,顿了顿,竟终是忍不住道:“少当家,此事机密,不可……”望向邢舟的眼神满满的敌意和防备。

没想到这人竟是纵云社的人,让邢舟好奇的连连打量。

“邢大哥是我的朋友,我不愿意对他有所隐瞒。”看见那掌柜还要再说,韩望夕挥了一下手,不耐道:“我自有分寸,退下吧。”

别看他一副温和书生模样,此刻板起脸来竟不怒自威,那纵云社门人看少当家态度坚决,只能不甘的退了下去,临走还不忘瞪了邢舟一眼。

邢舟看韩望夕这样表态,心头巨震,没想到青年竟如此坦诚相待!心下感动不已,也彻底将韩望夕当成了至交好友。

只是想到自己一会儿对他会有所欺骗,邢舟又觉得十分愧疚。谢环是剑仙谢十殇的孙子,曾在弥留之际千叮咛万嘱咐,让邢舟去找他寄养在武林盟的孙子谢春衣,让他一起帮忙把我违剑法找到,不能落於他人手中。

无论韩望夕是代表纵云社还是武林盟去查探剑仙墓,剑法都不能让他得到。

虽不确定韩望夕他们找到的是不是真墓,但万一是的话,一切都晚了。因此尽管自己身体还有怀哈奴的毒,对好友也十分抱歉,但想起谢环的遗命,邢舟仍是开口道:“那个……能算我一个吗?”

第十三章

“不行!”知道邢舟打算随韩望夕去找剑仙墓以後,谭修月是第一个反对的。燕重水虽没说什麽,但紧蹙的眉头就证明他也不认为这是个明智的决定。

“这件事我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就不能放任不管。”邢舟坚决的说。

“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你这就是蠢!”谭修月生气的指着邢舟道。谁能知道那韩望夕说的是真是假?对刚认识的邢舟就这麽掏心掏肺的?原谅他心理阴暗,他就是觉得这背後有阴谋!纵云社和破军堂积怨已久,让他去相信一个武林盟的走狗,他宁愿去相信修罗谷盛产圣人!

“修月,你别生气。”生怕他封魂骨又发作,邢舟急忙说。

看年轻神医正坐在床边,邢舟想了想,走了过去蹲在他脚边,握住他的双手,有些可怜巴巴的叫道:“修月……”他仰着脸,从下往上看着锦衣青年,眼眶里湿漉漉的,活像无辜的大型犬。

“……啧!”谭修月气愤的咬牙,但不得不说从小到大这招对他最奏效,而邢舟其实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撒娇。

不过第二天上路的时候,纵云社倒是比较欢迎谭修月和燕重水,毕竟一个是有名的神医,一个貌似是少林僧人,尽管他从没有承认过。

一路上韩家兄妹都围绕在邢舟身边,哥哥温柔敦厚,妹妹活泼可爱,打眼看去三人就跟一家人似的和乐融融,让谭修月脸色更加难看。

而有了这麽两个“跟屁虫”,每日要“解毒”的过程更是困难很多,好在每次都有惊无险,只是都不是很尽兴,搞得燕重水都有些不愈了。

所幸路上并没有耽误太久,到第三日的时候,他们一行人总算找到了林中深处的墓碑。

此时他们正站在马阳山的一处瘴子林中,虽然途中因为纵云社准备不充分,导致有几人中毒,但在谭修月面前,这些瘴毒不过是小儿科。

“是这里吗?”邢舟有些不确定的问。毕竟这里只有一处长满藤蔓杂草的土包,石碑上也很简单的刻了“谢十殇”三个字,怎麽都不像是剑仙的墓。

“检查看看就知道了。”韩望夕微笑道,然後拉起衣袍蹲下查看这灰色的石碑,而纵云社其他人则在周围查探。

邢舟则打量着石碑的背面,突然发现这碑底有一处可疑的地方:“哎?”

那里泥土颜色偏深,放在手里一捏还有些潮湿,有点像刚翻出来的新土。而墓碑与坟包之间,仔细看有一根透明色的细线,如果不是认真看绝对会忽略的。

“邢大哥,你发现什麽了吗?”韩望夕很是相信邢舟,所以看他站在土堆之上,也跟着走了过去。

谭修月和燕重水都认为这不是真墓,於是各据一方抱臂而立,远远的看这几人做无用功。因此当邢舟和韩望夕跌下去的时候,他们即使有所反应也晚了。

邢舟一开始只是觉得脚下泥土有问题,蹲下来观察的时候,却猛然间感到脚下震动,然後就见那土堆仿佛上层的沙漏一般,从中间急速塌陷下去,凹成了一个碗型。邢舟只来得及叫了一声:“小心!”瞬间就没了踪影。

而离他最近的韩望夕怎麽可能坐视不管?他一下跃到那洞口前,也跟着跳了下去。而就在他身影消失的下一刻,那些泥土又层层叠叠的堆砌在一起,仿佛活了一般,重新形成一个土包,好似从来没有动过似的。

谭修月脸色苍白地冲过去,却被燕重水拦住。男人率先走到坟墓附近,不理四周纵云社门人的惊慌和着急,用长棍先敲击附近的地面,确定没问题以後也走上了坟包。

只是这次机关却没有反应,燕重水命令其他人把土包掀开後,却发现那只是普通的地面,没有丝毫可以进入的通道。

韩萧萧也变了脸色:“怎麽会……这是墨家最厉害的机关陷阱,以前只听说过,没想到真的有人能做出来。”

“有解决的办法吗?”和尚转头问。

韩萧萧抿着唇摇摇头:“这个叫‘殒命坑’,除非设置陷阱之人有意在里面给他们留下一线生机,否则……其他人是无法从外力进入的。”

而在坑里的韩望夕,也是这麽跟邢舟的说。

“……还有这种陷阱啊。”邢舟抬头看严丝密合的洞窟顶部,感叹道。刚才他刚从上面摔下来,韩望夕也跟着跌在他身上。

此处一片漆黑,多亏韩望夕身上的火折子。这里仿若一处地宫隧道,前面有很多分支,而分支後面还有分支,根本不是那麽容易能找到出口的。

邢舟叹了口气:“你刚才不应该跟我一起下来的。”

白衫青年闻言摇了摇头:“我怎麽可能让邢大哥一人呆在这种地方?”眼里的坚决和真诚是怎麽都掩盖不掉的。

就算邢舟本来也有点怀疑,但此时看韩望夕这样也完全没有了防备,他一向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也确定白衫青年确实一片真诚,只是他还有点疑问。

“你到底为什麽对我这麽好?”武林上能人之辈众多,他真不觉得自己有做什麽了不起的事,能让人念念不忘。

韩望夕笑着摇摇头,儒雅的面庞有着小小的腼腆,而後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子,转移话题道:“我们总得寻找一个出口。”

邢舟的注意力果然放到了他的小盒子上,好奇的问:“你有什麽办法?”

“这是机关蜂,专门引路用的。”白衫青年打开盒盖,就见绒布中间摆放着一个造型逼真的木质蜜蜂,是平常蜜蜂的三倍大,大约麽指大小,身上的部位都是由非常细的木头零件拼凑而成。

邢舟何尝见过这麽巧的小玩意儿?当下眼睛瞪得大大的,就见韩望夕不知做了什麽,那木质的小蜜蜂竟然就这样挥舞着翅膀飞了起来,然後在他们头顶转了一个圈,寻了一个方向的洞口就飞了过去。

“快,跟上它!”韩望夕一边说一边拉住还在发呆的邢舟,跟着机关蜂跑起来。

两个人不知奔跑了多久,走了一个又一个的分叉口,穿过一条又一条的甬道,才终於见到那机关蜂停了下来。好在两人都是习武之人,倒没觉得特别累。

邢舟抬眼打量四周,才发现他们此行的终点是一处极大的天井,在整个空地中央有一处自然形成的池塘,而在池塘正上方,有一条垂直的通道,最顶端有一个圆形的开口,从这里能将外面的月亮看的清清楚楚。

但那个洞口实在太高了,离地面大约有五六十人摞起来的高度,恐怕如果谭修月在的话,以他的轻功还尚可一试,但邢舟和韩望夕……他们俩一个擅长近战,一个擅长制作机关人埋伏陷阱,是怎麽样都无法出去的。

“真是……讽刺。”韩望夕轻叹一声,把飞到他身边的机关蜂放在手心,然後递给了邢舟:“送给你。”

“啊?这怎麽行?”邢舟摇着头,连连拒绝。

韩望夕摇了摇头:“不用客气的,这个机关蜂只能使用三次,今天已经第二次了,所以邢大哥不用不好意思。”

他将机关蜂翻过来,把蜜蜂腹部上的一小块木头拿下来,就见那里面蠕动着一只肥大的白色虫子,韩望夕道:“这个是引路虫,是我以前一个在南疆擅长蛊术的朋友赠与我的,引路虫能将人带到最需要到的地方去。但你也知道,虫子蠕动起来实在太慢,所以我就把它和我的机关术结合起来。”

白衫青年说起有关机关话题的时候,脸庞神采飞扬,少了几分儒雅却多了几分可爱,他将机关蜂进盒子里,塞到邢舟手中,道:“以後我需要的话还会再做的,所以就不要和我客气了。”

看见邢舟微红着脸手下,韩望夕笑的很开心。自己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邢舟,不然一定会带很多很多的宝贝送给他。

而白衫青年也没告诉邢舟,其实引路虫这世上仅存这一只,但只要邢舟喜欢,那就足够了。

第十四章

两人试了很多方法,都无法从这里逃出去。

他们当时跟着机关蜂,又在地底通道,自然可以很容易找到这里,但在上面的燕重水他们却无法轻易寻找到他们。而事实也确实如此,此时邢舟他们所在的天井,离当时掉下来的墓碑,足足要翻三个山头才能到达。

另一边谭修月怒火中烧,着急的坐立不安,眼睛也有慢慢变红的趋势。

“你先冷静,”燕重水制住他,道:“邢舟绝不会想看到你又因他发作。”

话是这麽说,但当第二天夜晚来临的时候,每个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

这其中以邢舟脸色尤其难看,他本来以为其他人很快就能找到这里,现在看来根本是奢望了。其实这里有水,撑几天完全没问题,但是问题就在於他的身体,相信不到一会儿体内的怀哈奴就会发作……

身体已经缺了一天的“解药”,一会儿他会变成什麽样子,简直不用想也知道。

想到这里,邢舟咬牙,一下从韩望夕身上跃过,抢走了白衫青年别在腰间的匕首。

“……邢大哥?”韩望夕虽然也习武,但并不擅长明刀鸣枪的争斗,更何况他对眼前的人根本没有防备,所以等邢舟取了匕首又坐回原处,他才反应过来。

邢舟拿着匕首抵在身前。他是绝不希望在白衫青年面前摆出那副浪荡姿态的,也不希望毁了这段友情,更不想看到韩望夕厌恶鄙视的目光,於是道:“望夕,实不相瞒,我中了一种非常狠辣的奇毒,死状极为难看,最终会七窍流血肠穿肚烂而死。”

韩望夕一听,马上着急起来:“没有解药吗?谭神医也不能解吗?”

邢舟点头:“是,修月也没有办法。望夕,我当你是朋友,不想这麽难看的死在你面前,所以在毒发之前,我会自行了断。”

“这怎麽行!”韩望夕这麽说着便扑了过来,想取走他手上的刀子,却被邢舟躲过去了。

“你难道希望你邢大哥那麽痛苦的死去吗?连个全尸都留不下?”

他这麽说霎时让白衫青年陷入了两难,只是邢舟没想到,韩望夕那双漂亮的眼里竟盈满了绝望道:“万一其他人已经快找到我们了呢?我才刚见到你,不要这麽残忍……”

邢舟听他这麽说,终於问道:“我到底什麽时候见过你?”反正自己要死了,估计青年也不会隐瞒。

“你先把匕首放下来好不好?”果不其然,白衫青年答应回答他的问题。在看到邢舟顿了一下还是放下手後,韩望夕才犹豫地说起以前的事情。

纵云社是古老墨家其中一个分支流派,传承着老祖宗留下来的《墨书》,门人以学习机关巧术为主。在这样的环境下出生的韩望夕,从小就拥有做机械方面的优秀才能。

只是也许随了母亲淡雅善良的性子,韩望夕并不愿意去学伤人的武功和机关,做出来的机械也大都实用性不高,被同龄的纵云社孩子们称之为“垃圾”,备受欺负。

他的父亲韩奕对他也颇有微词,在强者为尊的纵云社,当家的位置向来是有能力者居之。韩望夕性格软弱又十分固执,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别人怎麽讲都不听,简直是朽木不可雕,於是韩奕在发现这孩子的无能後,也就不怎麽管这个儿子了。那时候妻子正好怀有身孕,他也就把希望寄托在第二个孩子身上,彻底无视了韩望夕。

不被长辈认可的孩子,即使是当家之子,在纵云社也只是更加突出他身上的“废物”标签,於是其他孩子对他的欺负更是变本加厉。

虽然母亲偶尔也会关心他,但毕竟肚子里有了新的小生命,自然没法把注意力多分给大儿子一些。这让当时小小的韩望夕更觉孤独,性格也越发孤僻,只能做一些被其他人叫做玩具的机关小人。

後来有一次,那些孩子明知道破军堂和纵云社有过节,还是把韩望夕套进袋子里,把他扔到俞山破军堂的後山。

当时韩望夕真是吓惨了,偌大的树林里只有他一人,诡秘的树影、沙沙的响声还有不时掠过的黑影把这个只有八岁的孩子吓得发抖不已,虽然想像个男子汉,但最後还是哭了出来。

邢舟十岁时遵从父亲意愿,前往大名府拜齐迈征为师,入破军堂门下。所幸揽月山庄离大名府不远,所以邢舟和谭修月每年还是能见上几面。

第二年春,邢舟随师父来到破军堂俞山分堂,也只有俞山人能驯养雀鹰,而听说後山就是他们训练雀鹰的场所後,充满好奇的邢舟跟师父说了一声,便自己跑来了这里。

然後就看见了那个坐在树林中间啜泣的小孩子。

韩望夕雪白雪白的,在纵云社弟子紫纹黑衣的陪衬下,更显得像个小面团。

邢舟心一下子就软了,急忙跑了过去把他揽在怀中,着急道:“怎麽了?怎麽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受伤了吗?”

邢舟从小练武,在同龄人里算是人高马大。而韩望夕总是受欺负心事又多,发育便十分缓慢,从外表看两人就像差了好几岁似的。

刚入门派的邢舟并不清楚破军堂和纵云社的恩怨,不过就算知道也不可能放任这麽个小孩子不管。但韩望夕就不一样了,一看到破军堂标志性的红袍银甲,小孩吓得连哭都不会了。

“你没事吧?”看小面团整个都呆住了,邢舟突然有了玩闹的心思,捏了捏孩子柔软的面颊。

“不、不用你管!”韩望夕拍掉他捣乱的手,但因为已经好久没被人抱住,所以小孩竟是往他怀里缩了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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