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溃退
铮的一声,金铁交击,青铜制的箭簇撞上了铁马镇江势激发出来的赤金灵光,从头至尾寸寸崩裂。
一股劲道侵入了陆凡的体内,却并未造成什么损伤,反倒被灵力挟持,沿着灵脉运转一段距离后从他的双掌之间喷薄而出。
铁马镇江势,反震!
在冷箭之后,陆凡面前马钟文三人也抛去了友善的外衣,图穷匕见。
马钟文弯下腰肢,像毒蛇吐毒一=样身体前倾喷出了一道紫黑色的水箭。
牛奔猛地一个转身,身后幻化出一条长长的蛇尾向他扫去。
黎梦柔则挺身向前,双手成爪,如游蛇一般向他的头颅抓去。
身处重围之中,陆凡并未慌乱。
眼前三人招式的破绽极多,灵力调动仓促而紊乱,身体动作僵硬而缓慢,像是卧床数年之后忽然下地走路一般不熟练。
他先牵引那股反震之力迎向了那道水箭,当空将其击碎,然后收起铁马镇江势的架子,左手并掌成刀,右手摘下腰间贪狼刺。
依旧是左右手各施招数。
以掌作刀,使出一式斧斩巨木,携千钧之力劈向那条蛇尾虚影,淡淡金色光晕将手掌包裹,竟幻化出了一口寒光闪闪的宝刀。
以刺代指,使出青龙探水,直指黎梦柔的咽喉,将她的进路全部封锁,胆敢往前一步,便是一刺封喉。
尚未交手,一道呼喊声自马钟文口中发出。
“此子已突破到了通脉境,非吾等能敌,带上东西撤,待适应身体之后再来找这小子算账!”
黎梦柔和牛奔闻言,毫不犹豫地收起了自己的招式,连连暴退,各自退到了一顶帐篷之内。
两人的攻势不再,但那道紫黑色的水箭却依旧直奔陆凡而去,他无法从中抽身。
贪狼刺与水箭相撞,陆凡并没有感受到什么阻力,水箭之中蕴含的灵力杂乱无章构不成任何威胁。
啪,水箭破碎成了大片水滴。
陆凡激发体内金灵力,向着四周一荡,一股气流以他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扩散,吹飞了那一大片水滴。
水滴溅落到了附近的石头上,阵阵“嘶”声传出,并且还升起了道道白烟。
解决了水箭的危机,他并未懈怠,猛地一回头。
暗河一侧的浅滩上,有一人张弓搭箭,正欲射出第二支箭矢。
待看清了那人的衣着样貌之后,陆凡的瞳孔猛地缩成了针眼大小。
从破损不堪的衣服可以判断,他就是那具倒在水边、血肉模糊的尸体。
那人发现了陆凡回头之后,果断放弃了攻击的念头,松开弓弦将箭矢捏在手中,纵身一跃跳进了暗河里。
陆凡再一回头望向马钟文等人,发现他们已经从帐篷中脱身,每人的背后都背了一名穿着苍山派弟子衣袍、身上染满蓝血的人族修士。
三人来到河边,和那具死而复生的尸体一样,毫不犹豫地纵身跃入水中,身体来回摆动扭成“s”型,向暗河下流游去。
陆凡并没有追击,原因无他,它们游动的速度奇快,追不上。
他远远地望着四人如同蛇一般游动的身体,只感觉心里泛起一股寒意,背后竟渗出了丝丝冷汗。
死而复生的尸体,一举一动如同蛇类的活人,祭祀现场一般的妖族营地。
再联想到突然无法使用的破界令,凶兽的狂暴。
陆凡可以断定,被囚禁于妖垣秘境当中的妖族余孽,正在酝酿着一个天大的阴谋。
也许这个阴谋无法动摇人族兴旺之基业,但对于他们这六百多名苍山派外门弟子来说,却是生死攸关。
有多少人意识到了秘境的变化?妖垣秘境其它地方的情况如何?
他舔了舔嘴唇,目光转向了那几顶蛇鳞帐篷。
马钟文他们,或是说,它们,走得如此仓促,总得遗漏下什么东西吧?
陆凡先是捡起地上的内丹看了看,发现其内的血气和灵力都已然消耗一空,成了徒有其表的空架子,顶多能值两个灵币。
他并未丧气,就近掀开了一顶帐篷门口的帘子,步入其中。
一股腥臊之气混杂着鱼腥味铺面而来,光线骤暗。
本就不高的帐篷内部被木架分为了两层,第一层十分低矮,仅容陆凡弯腰站立,地面上铺着一层薄薄的蛇皮,踩上去有些滑腻。
右侧,有一块粗糙的石板,上面垫着一层牛羊的皮革,应当是床铺。
床铺对面,零零散散地摆放着一些瓶瓶罐罐,由青铜或陶土制成,不少已经被摔成了碎片,还有十几根草绳拴在木架的横梁上,下方吊着一条条鱼干。
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陆凡顺着摇摇欲坠的楼梯走上了二层。
二层的空间更为狭窄,一个圆形的空间,方圆大概三丈,当中悬浮着一个诡异的蓝血球体。
地面上,同样用血红的矿石粉末画了一个六芒星阵,蓝血球体恰巧就漂浮在六芒星的中央。
余下的五顶帐篷和第一顶帐篷的情况大同小异,底层是生活区,二层像是某种奇怪的祭祀场面。
走出最后一顶敞篷,陆凡来到了整个营地的中央,望向了脚下。
既然帐篷内小六芒星阵的中央悬浮着一个蓝血球体,那么外面这个大六芒星阵的中央是不是也得有点什么东西才合乎情理?
既然没有悬浮在空中的话,那就只能埋在地下了。
他猛地一脚踏在地面上,发出了沉闷的咚声,略微还有些许回音,说明下方不远处就有一个空洞。
陆凡手边没有挖掘工具,那就只能用手刨了。
“希望埋得不要太深吧。”他在心里默默念叨了一句。
凭借着金相灵力的锋锐特性,他以手刨地的速度完全不输于铁铲铁锨,只几分时间,地面便凹下去了一寸许深的小坑。
铛的一下,他的手撞上了某种金属制品,果然埋得不是很深。
确认了深度之后,陆凡将附近的岩土尽数刨开,露出了那件金属制品的全貌。
那是一口青铜巨鼎,做工粗糙,封着以鼎盖。
他抓住顶盖和鼎身之间的缝隙,双臂奋力往上一抬,一股铁锈味飘入了他的鼻子里。
那是熟悉的味道,人血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