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换魂
方鼎之内，盛满了血液，有六具尸体浸泡其中。
是赤鳞蛇人的尸体，一具尸体的口中咬着另一具尸体的尾巴末端，首尾相连成了一个环形。
这几具尸体的体型格外健壮，鳞片、爪牙也异常坚固锋锐，应当是赤鳞蛇人中的修炼有成者。
见到这令人惊怖的一幕，陆凡的心中并没有太多的波澜，毕竟死的是异族，于他来说和鸡鸭牛羊没太大区别。
他将鼎盖彻底掀开，从中捞起一具赤鳞蛇人的尸体安置在地面上，做了一番简单的检查。
尸体全身上下只是心口有一处箭伤，并没有打斗或是受折磨的痕迹，并且得益于蛇人族强大的生命力，眼前这几只蛇人最终的死因都是失血过多。
他站起身来，又看了看那些整整齐齐地码放在营地周围的蛇人尸体。
毫无疑问，无论是这鼎中的六名妖修，还是营地附近那些没有修为的普通蛇人，都是死于自杀而非他杀。
它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陆凡连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整理了一下脑海中和此事有关的线索。
六顶帐篷、六芒星之阵、六具浸泡在人血之中的妖修尸体、六颗蓝血球体。
一个画面在他脑中一闪而逝。
马钟文三人背着另外三名苍山派弟子逃跑的时候，那些弟子的身上似乎沾满了蓝血。
很有可能，那三名弟子之前就被安置在帐篷里的蓝血球体之中。
这些血从何而来？
毫无疑问，蓝血来自于这些自杀的赤鳞蛇人，那么人血呢？似乎唯一的答案是来自马钟文等人，除此之外陆凡并没有看见别的人族修士。
“浸泡在人血中的妖修，浸泡在妖血中的人族修士，六芒星之阵……”陆凡站在血鼎一旁，一手托着下巴，陷入了思索之中。
他想起了马钟文逃走时说过的话。
“带上东西撤，待适应身体之后再来找这小子算账！”
这句话再加上他们如同蛇人一般的言谈举止和攻击方式。
答案已经昭然若揭。
此地的赤鳞蛇人族通过某种献祭的方式，让妖修的神魂夺舍了马钟文等人的身体，另外三名弟子应该是仪式尚未完成，因此还处于昏迷之中。
当然，这只是陆凡的猜想，他对阵法和献祭都没有研究，无法确定六芒星之阵和血鼎的作用。
但如果这是真的，岂不是意味着妖修可以通过这种方法混入苍山派弟子之中，大肆屠杀或是趁机……
逃出妖垣秘境？
此事事关重大，哪怕只有万一的可能，陆凡也不敢掉以轻心。
他必须将这个消息传递给其他的苍山派弟子。
我们中间，可能混入了妖修。
“虽然尸体被带走了，但神魂总不可能一起带走了吧？”他忽地自言自语了一句话，抬眼在妖族营地左右搜寻了起来。
神魂，寄宿于神海之中，脱离肉身之后瞬间便会烟消云散，除非有某些特定的法器存放。
血鼎当中那六名蛇人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神魂不可能留存在尸体之上。
如果陆凡的猜想正确，那三名被马钟文等人带走的苍山派弟子尚没有完成换魂的仪式，也就是说妖修的神魂并未融入他们的神海之中，暂时还保存在别的地方。
会在什么地方？
帐篷里陆凡已经找过了，营地地面上除了蛇人尸体和六芒星之阵外也没有别的东西。
他抬眼，看向了帐篷的顶端。
那里有一支箭矢。
陆凡最开始看见帐篷顶端的箭矢时，以为只是普通的装饰品，毕竟蛇人族擅用弓。
但现在看来这些箭另有大用啊。
他一跃来到帐篷顶端，取下了那支箭头朝上的箭矢。
箭矢不知用何种材料制成，通体古铜之色，其上还有丝丝血红色的纹路，宛如人体的血管。
他又将另外五支箭取下，发现只有三支箭上有血管纹路，正好与那三名苍山派弟子对应。
“也就是说，这些箭里封存着妖修的神魂吗？”他举起一支箭矢放在眼前，仔细端详着，感到颇为不可思议。
他当然不可能凭肉眼看到神魂的存在，几番尝试之后便放弃了，将六支箭矢尽数收入储物囊中。
紧接着，陆凡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这里是蛇人族的营地，地面上满是蛇尾拖来拖去的痕迹，那道拖痕混入其中根本无法辨识。
也就是说他失去了寻找蓝采珠的唯一线索。
现在他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跟着马钟文他们继续向暗河下流方向移动，一个是回到荒天原上去召集苍山派弟子，告诉他们可能有妖修混入了人群。
如果他选择了回到荒天原上，岂不就相当于放弃了蓝采珠吗？
“这算是忠义难两全吗？”陆凡苦笑了一下，从储物囊中取出了一枚灵币，放在大拇指的指甲盖上。
大拇指用力一弹，灵币翻滚着飞了起来，到最高点后又缓缓坠下。
啪。
他将灵币拍回了手心，不知正反。
刚刚他在心里默念了一句，如果是正面就沿着暗河继续深入，顺便找寻蓝采珠，如果是反面就回到荒天原上去。
陆凡运转太乙阴阳诀，抽取着灵币中的灵气，不一会，灵气耗尽，灵币化成了一堆粉末顺着他的指间滑落。
他没有看丢灵币的结果是什么，因为在将灵币抛起的一瞬间，他就知道了自己期望的抉择是什么。
运足灵力，施展疾火燎原步，一道青色的身影脚踩烈焰，随着湍急的水流一同，消失在了幽暗的沟谷之中。
奔行三里，沿途的景色并没有太多的变化，荧光菇、乱石、暗河、凶兽尸体。
他之所以在这里停住脚步，是因为一座雕像。
那是一座依山而刻的巨大雕像，高十丈，宽三丈，雕像的内容是一只蛇人。
一般的蛇人都有足有尾，而这只蛇人却没有双腿，整个下半身就如同蟒蛇一般，上半身披金甲、持长弓，蛇头之上顶着金色的桂冠，一双蛇眼凝望着远方。
陆凡站在雕像下方，直感到一股威严铺面而来，眼前的蛇人不复诡异阴暗的气质，反倒神圣不可侵犯。
不过这尊雕像确实是一位圣人。
妖族大圣，赤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