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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雷焕?”他有点惊讶:“你的名号很响呢,我们边关都知道。”
“你是连远峰的儿子?”
“对呀,我们兄弟几个都是在边关长大的,难得回一趟中原。我有认床的毛病,这一路都没睡好。”连城霏笑嘻嘻地说,“我吹歌曲子给你听,可好?”我探过他的脉息,他身体倒也强健,外家功夫很强,内家功夫练得显然很不够,倒真像是军营来的。
自古多征战,由来尚甲兵。长驱千里去,一举两蕃平。按剑从沙漠,歌谣满帝京。寄言天下将,须立武功名。
他衔着树叶吹着,样子颇为潇洒不羁。曲调苍凉,很有胡地晴天苍苍的浑厚大气。“这是爹最喜欢的一首曲子。”他说道:“我们兄弟五个,志向都是将来要做一个像爹那样威震八方的大将军。”看着连城霏信心满满的样子,我不由心里一动。或许这种人天生就充满野心,狂妄而且自大,永远都不在乎别人,却不叫人讨厌。年纪尚轻时,梦想就是一种幸福。我刚要开口,突然听见月柔惊慌失措地尖叫:“雷焕,福儿,雷焕!”我应了一声,从树上跃下。月柔从里面冲出来,衣襟半开着,表情极度惊慌。他一头扎进我怀里,一叠声地哭道:“刚才我怎么也找不到,找不到你,我以为你被她夺去了,我以为……”我当是他做了噩梦,轻轻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顺便把他的衣领整理好,以春光外泄。
“这位是……”连城霏从树上下来,失了神地望向月柔。我有些尴尬,不知道我和月柔到底算是什么关系。他要是个女人,还能算作我爹的妾什么的,问题是他是个男人。我轻轻拂月柔睡穴,月柔直直倒下去。我抱他回房,把他安顿好。等我出来,连城霏还是愣愣地站在原处,脸上全是毫不掩饰的惊艳。
“那是我爹的,呃……”我做什么要解释?
“哦,我理解了。”连城霏回过神来,“这在军中很常见。边关苦寒,根本不可能见到女人。当兵的又全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这很自然。”他看着我,笑笑:“你必是不接受这种事情吧,刚才你眼中的厌恶虽然藏得很好,可我还是能感觉到。我们当兵打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每天都得面对无尽的杀戮,血腥,提心吊胆地等着自己的死期。这种时候,有个人在你身边和你并肩作战,帮你防着冷箭暗枪,你知道着意味着什么吗?比兄弟感情更深,更不能理解。”他跃回树上,望着月亮痴痴地说:“你不会了解,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的命交到一个人的手上,原来也是一种幸福呢。”
“你能了解?”
“原来不懂。现在,懂了。”他幽幽地说。
我默默离开,身后,又是曲调悠扬。
“你们也去出岫山?”连城霏惊讶地看着我。我点点头。“你是去给东正阳道贺?”他问,显然有点高兴,“那太好了,我们同路,一起走吧!”
月柔悄悄打量了一下我的脸色,见我没什么不快,便对连城霏笑了笑。尉迟城在一边明白了什么,虽然面无表情,我岂能不知他在想些什么。他很显然不想萧瀚山庄趟大凛这趟浑水。十几年前大凛皇帝歌舒霆死了以后,大凛就一直处在四分五裂的状态。小国林立,大国也有几个相当有实力的,比如梁,齐,赵。连远峰是梁国的第一将军,聪明如他当然不会急着就自立为王。梁国的国君实际上就是个傀儡,连远峰的野心有可能远不在大凛。我微微冷笑,不做表示。
太贪心的人,会被自己给噎死。
第10章
到盘罗的时候,遇上了泥石流。延误了行程,月柔整天坐在房间里不说话。我踱到后院的回廊中,欣赏雨景。雨下得不小,眼前朦胧一片。阵阵凉意扑面而来,一股泥土的腥气。
“在看什么?”身后有人问。我没有回头,简单答道:“雨。”
“在边关,雨是很少见的。”连城霏微微一笑道:“你知道,处处大漠荒山的,平时连喝的水都成问题。”
“你们也不容易。”
“哈,谢谢。”连城霏伸个懒腰,晃晃脖子。“中原就是好。怪不得那些鞑子蛮狄天天打我们呢。”
我没说话。连城霏靠着回廊上的柱子,伸手接雨水。我想转身走,连城霏终于忍不住道:“那位月公子呢?好久没见了啊。”
我在心底冷笑。你看他那娇娇弱弱的少年模样,其实论年龄做你爹都够格了。“在房中休息呢。连公子有事?”
“那倒不是……该不会是水土不服吧?我刚来的时候也这样,不过我有一些寒冰玉,等会儿差人给你送去吧。”
“有劳连公子了,我代月柔谢过了。”我笑笑,信步往回走。
“他叫月柔么……”连城霏在后面喃喃自语。
回到房间,尉迟城正端着一碗药经过。看见我来了,连忙站住垂首道:“少庄主。”我点点头,问道:“这是给谁的?”
“回少庄主,这是给月公子的。”
“他又怎么了?”
“不知道。属下熬了一点提神健胃的汤药。”
我没说话,尉迟城端着药走进月柔的房间。
“城管家,真是辛苦你了。”月柔轻轻的声音传来。
“这是属下份内的事情。公子快喝了吧。”
“雷焕他知道么?千万不能让他知道啊,要不然他生气了,嫌我烦,就不让我跟着去了。”月柔提起我的名字的时候总是有点怯怯的。
“公子想多了。少庄主不是那样的人。”尉迟城安慰人的时候也是一板一眼的。
“嗯。我知道,他是个好孩子,一直都是。”
正说着,对面回廊走来两拨人,走路的姿势僵硬,一看便知是军队里的。
“尉迟公子,我家公子要小人将这寒冰玉送来,说是这东西虽不是什么灵丹妙药,却也是祛邪宁神的良药。水土不服的人服下了,要舒服许多。”
“有劳了,替我谢谢你家公子。”我接过盘子,目送那帮人离去。寒冰玉,我瞧了瞧那盒子里晶莹洁白的药丸,心道:“你当真不是什么灵丹妙药么?”屋里月柔听见动静,连忙叫道:“是雷焕在外面么?快进来,外面潮气太重。”我端着盘子进去,面无表情:“谢谢,我知道。”你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个瘸子么。月柔轻轻叹了口气。我推开门,月柔倚在床边,一把青丝乌发斜披在肩膀上,眉眼都是柔柔的。尉迟城行礼,退了出去。
“不要逞强,怎么跟你爹一样。倒过来还不是自己难受么。”他拉着我在床边坐下,白皙的双手缓缓地按压我的左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