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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别老跟你爸闹别扭,你就比你弟早出生十分钟步步都迈在你弟前头,决定你终身!!”
孟小北:“……”
孟小北顿住脚步,在屋里连转三圈儿,一脚狠狠踢在电视柜上,拖鞋飞上了电冰箱!
他真的不舒服了,眼底爆出红潮。他如今心态,既不愿意听人说他爸他妈不管他不要他了,又听不得别人说他爸偏疼他了他把他弟前程挡了,就是这么别扭和矛盾。
说到底还是敏感自卑不自信,少年人的心缺乏对周遭的安全感。家人每一次在他面前出现他都焦躁、不安,甚至从心底里抗拒。他父母弟弟与他的每一次团聚,都像是在剥离暗处的伤痛,提醒他他这些年都失去了什么、又亏欠了多少人!成长道路上各种变故挫折,加之多年亲情隔膜疏离,感情上又有求而不得的憋闷委屈,让孟小北在这一天脾气暴躁,简直像一头爆发的公狮子!
孟小北从窗口往外看了一眼,脸色一变,迅即再次跑下楼。
少棠偶然说了一句,你哥都学会开车了,我拿我们部队里的车教给他的,上手特别快。
孟小京眼露羡慕,我们家都没有车,我也想找人学车,可是我爸自己就不会开,从来没开过车。
少棠说,要不然……我教你开开?
孟小京连忙应道,成啊!
少棠今天把队里那辆吉普开来了。那俩人于是就在家属大院空场里开车。少棠还帮孟小京把安全带系上。孟小京若论胆量和动手动脚能力,比孟小北差不少,反应动作都慢,少棠就耐心给二侄子指导,指挥孟小京绕着大院空场转圈。
隔着前挡风玻璃,孟小北看得模模糊糊,那两人凑头有说有笑,相处和谐。少棠嘴角叼颗烟,身体侧着够过去,一边说一边把住半边方向盘。孟小京脸上绽露出激动兴奋,男孩子都爱车,坐在驾驶位上眉眼间气势威风都不一样了。
孟小北之前学开车,也是这辆吉普,教车的也是这个人。
孟小北大步就上去了!
孟小京正踩油门想要起步走个直线,眼前突然蹿进人影。他脚下骤然慌乱,都不知道应该踩什么。少棠低声嚷了一句,“你刹车啊!!”
少棠伸过去一脚,重重剁在孟小京脚上,剁得还特别用力,死死地将刹车板踩住,同时迅速拉了手闸!因为惯性车里两人猛地往前一冲,脑门子差点儿撞上前挡风玻璃!
孟小京脸白了一下,攥着方向盘,脚背上火辣辣的,被踩得疼死了。
贺少棠吓坏了,头探出车窗暴吼:“小北你干什么呢!!!”
孟小北眼底发红,几米开外盯着那俩人,就是想要找茬发火。
少棠开门下车,大步走过来。楼上,孟建民探出窗子瞧见,也瞧出小火苗燃烧的不良态势,这是怎么的了?
少棠低声道:“小北,别这么霸,我就是教你弟开个车。”
孟小北过去拉开车门:“孟小京你下来。”
孟小北沉着脸,表情执拗,住他弟手腕,强迫孟小京跟他走,两人跑到车棚后面墙角没人处。
孟小北下嘴唇咬出牙印,憋很久了,直截了当道:“孟小京,你以后能别缠着我小爹吗?”
孟小京眼睛慢慢瞪圆:“……我怎么缠他了呢?我就跟他说了几句话。”
孟小北低吼道:“说几句话了?你一天跟他说的,比我一个礼拜跟他说上的话都多!!”
孟小京:“……我怎么了?”
孟小北面无表情道:“你戴着我的手表呢?你别跟我小爹在一起,我把手表送你。”
孟小京又是一愣,表情屈辱,默默地低头把腕子上那块高级手表摘了,递还:“我不要。”
孟小北把手表重新戴好,表带压住左手腕上常年不摘的色手链,他心里当作定情信物的手链。
孟小北计较一块手表?
他会较真儿他那辆自行车脚蹬子坏没坏、是不是原装货?
他计较的不是那些,他计较的是心里那个人,他在乎的是自己一腔又痴又傻的心愿会不会付诸东流究竟有没有人在意他心里怎么想的?!孟小京每一次出现,都会令他坐立不安危机四伏。他和父亲隔膜与母亲生疏这么多年感情上相依为命的就剩下一个干爹,他拼命也要抓牢在手里的人。
孟小京观察孟小北的表情脸色,说:“我知道你和干爹好,我又没有插足你们,你至于的吗?”
孟小北说:“他是我干爹,又不是你干爹,你怎么可能插足?”
孟小京:“……孟建民没有车,我在西沟没机会学车,我就是想学个车。”
孟小北霸道地反问:“咱二姑父也开面包车过来了,你怎么不跟你二姑父学车、你怎么不和二姑父说话?你让孟建民在厂子里随便找谁借辆车教给你啊!你缠着我小爹干什么?!”
孟小京语塞,也咬住嘴角不说话,漂亮的一双眼,慢慢地泛红……
后来马宝纯从娘家吃完饭回来,孟家老爷子老太太下楼招呼,好不容易全家人都齐全,多少年也赶不上一回,照一张全家福吧!
孟家一子四女,儿媳姑爷,再加上五个孙子外孙子,站到一起合影全家福。
长辈坐前排凳子,几个大老爷们儿站到后排,爷爷奶奶想抱着两个大孙子,让小北小京斜靠在膝盖上。
孟小北耷拉着一双细长的眼,眼含愠怒,嘴角紧闭,一丝笑模样也不给露,北爷爷不高兴呢。
孟小京也撅着嘴,眼角曝露红斑。
帮照相的邻居伸手指挥:“嗳你们哥俩挨近点儿啊,嗳孟小北你也笑笑啊?”
孟建民低声道:“孟小京,站好。”
少棠从后面拍拍某人的屁股,也着急:“小北,笑。”
孟小北一扭头,眼睛看向别处:“我不跟他挨着。”
少棠:“……”
那天照相,场面一片哗然。孟小北故意起身站到他小爹身边,不动,爷爷奶奶拽都拽不过来。孟奶奶想抱外孙女过来,结果表弟表妹那几个臭孩子,心思都是与他们北哥一头的,纷纷表忠心,嚷嚷“我们不跟小京哥挨着!”
孟小京那时候,眼泪唰得一下就下来了。
孟小京哭了,委屈难受极了,脸色通红,眼泪掉下来。多少年了,似乎家里也没有人问过他,你哥哥来北京,你留在西沟,去一趟西安都这么难,你真心乐意吗,你心里怎么想的……
马宝纯吃惊道:“怎么了这是,你们哥俩干嘛啊?好不容易见一面你两个闹什么啊!”
孟建民脸色也变了,当着全家人无比沮丧、尴尬:“孟小北你说你!……”
多年后重聚照出的一张全家福,结果就是孟小北愤怒扭开脸拒不看镜头,孟小京撅嘴默默流泪,极不和谐令人痛心的一幕全部摄入镜头,留下永久的记忆。
两个爸爸,那天都十分火大,愤怒,暴躁。
孟建民特心疼孟小京,想呲儿小北,然而终究没说出口,他不好意思骂孟小北,即便两个都是亲儿子。他心里亏欠老二,却也自知对不住老大,这些天偶尔找孟小北谈心皆是和颜悦色,哄着老大。感情远近亲疏已然无法扭转,那感觉就好像孟小京才是他亲儿子,孟小北如今已经像是别人的儿子!别人儿子,自己打不得骂不得,说话都要客客气气小心翼翼端详孟小北脸色,知道他儿子正处在中二青春期,知道儿子性格强且要面子,生怕老大对父母更加疏远冷淡,哪还敢呵斥教训?
孟建民不说孟小北,只能掉头批评孟小京:“把你哥自行车骑坏了,又动你少棠叔叔的车,以后不要玩儿了!得惹你哥不高兴。”
孟小京长大了好几年都没哭过,鼻子眼睛红得像兔子,梨花带雨,抽泣着也挺招人心疼。少年人的心刻上抹不去的伤痕,他知道北京这儿不是他的家,西沟那个家才是永远属于他的,他也只剩他亲生父母体己疼爱。
贺少棠更加愤怒,今天这场合最尴尬最恼火的人就是他。
“简直他妈的有毛病。”
“惯出来的臭毛病!……”
贺少棠直接黑面,低声骂出来,孟小北这样闹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一句“惯出来的臭毛病”,他也是真发火了。孟小北今天太不懂事、太不给他长脸了!芝麻大点儿的家务事,亲兄弟之间没有个做哥哥的样子,竟把孟小京给欺负哭了。尤其当着孟家一众亲戚长辈,当着孟建民马宝纯,让他这个外人很“坐蜡”!自家儿子缺乏教养,没有风度,又小气又蛮横又自私霸道,把别人儿子招惹了,毕竟哭的是孟小京,他这干爹以后没法儿做人。
都是惯的!
孟小北斜眼盯着他小爹,也像一头炸毛狮子,浑身张扬着不顺服的刺。
贺少棠指着他:“孟小北你今天到底想干什么?”
“你欠打吗?”
“你长这么大我没揍过你是吗?!”
孟小北咬着嘴唇:干爹你要揍我?
少棠气得四下寻么,随手从地上拎起一根擀面杖粗的木头棍子。
孟小北蓦地愣住:“……”
少棠眼底被儿子逼出两汪血红,阴沉着脸,烟蒂在牙缝里嚼烂,“噗”得吐掉,大步就走过来,那神情就是要出手打人!
孟小北吃惊,委屈地“啊”得大叫了一声,眼里露出悲愤,随即掉头就跑。
“你给我站住!……给老子回来!!!”
少棠拎着棍子,飞奔着一路撵他儿子。小的在前面撒丫子跑,老的在后面火冒三
第四十六章我爱你
孟小北猴着,对家属大院地形也熟,绕着房子后头的小道跑,钻到有后门儿的单元门洞,甩开他小爹。
少棠对二厂宿舍大院没有那么熟悉,被孟小北左右一钻,就瞄不见影了,气得骂娘,把棍子狠狠砸在红砖墙上,愣给砸劈了。
不能怨这人暴怒,少棠这么多年偏疼孟小北,在孟家人面前有不能明言的缜密心思,他这份苦心,谁能体谅?他也早将自己摆在一个做父亲的位置,孟小北就是他的心肝宝贝儿,孟小京那才是孟建民的种。老子这么疼你,你他妈替老子挣脸争气了吗?
当着孟家人他还真不方便揍孟小北,这会儿跑开了,孟小北亲爹亲奶奶总之不在跟前,少棠真心想要痛快拾这小子一顿,就是欠打。
孟小北回头见不着他小爹,心里画魂儿,贱不唧唧的又绕回来。
他扒着墙拐角猛一探头,啊!
小北:“?”
少棠:“!!!”
孟小北再跑,贺少棠扭身再追。少棠大步飞快,迅速就将狼崽子逼至一处墙角死胡同内,跑不掉了。一面是家属楼侧墙,另一面是两米半高的院墙。
少棠低吼:“你跑啊,有本事你翻墙!”
孟小北呼哧带喘,一脸倔犟,就是不服气不认错,转身就趴上墙头企图翻墙。
少棠上去就是一脚飞踹。
这一脚踹到孟小北屁股,把人从墙上踹下来了,滚到地上。
孟小北麻利儿蹿起来,被踢了,转过脸,眼眶通红着怒吼:“你凭什么打我!!!”
少棠也急赤白脸:“凭我是你爹,我不能拾你?”
孟小北吼:“你还拿我当你儿子么你还爱我吗!”
少棠吼:“你还拿老子当你爹吗,你听我话了吗!”
孟小北嘴角轻轻抽动,声音突然低哑下去,胸膛剧烈起伏:“你干嘛骂我,你还要打我,他们都在呢你当他们的面儿骂我……”
少棠:“……”
少棠眼也红了:“别当着他们的面儿,让我这么难做成吗?我是你爸,你只要好好的不出事儿,我怎么样都成,刚才你就那么跑出来你他妈的差点儿被孟小京开车撞了你吓坏我了!”
俩人口里说的“他们”,彼此都明白。我们,他们。
孟小北眼眶浸湿,瞬间爆“我就是不愿意看见你对孟小京好,我受不了!”
“你是我小爹!咱俩白在一起那么多年吗!!”
“你就是我一个人的,我受不了你跟别人在一起那么亲热你以后甭想那样!!!”
少棠咻咻喘气,怔怔的,说不出话,咱俩确实白在一起那么多年,你不了解你干爹的心?
两人面对面,眼对眼,四周猛地静下去,每一声沉甸甸的心跳都像在心底烙出痛楚焦灼的痕迹。最深刻的烙印,都很疼。
孟小北突然就流泪了,心酸难过,眼泪从窄窄的眼眶中决堤,喷涌着流出来,瞬间流了满脸。他像一只笨拙的大蜗牛被人逼到角落,只剩最后一层躯壳护持着脆弱躯体,在对方面前维持尊严。
“干爹,我喜欢你。”
“我爱你。”
最后一层外壳也终于碎掉,露出赤裸裸一颗真心。
印象里,孟小北长这么大,没在人前这样哭过,眼泪流进嘴里那股咸涩的味道竟都是陌生的。当年他离家出走时遇上狼时,没哭;他爸爸经历唐山大地震有可能回不来了,他没哭;远离故乡父母漂在北京这么多年没有哭过,男子汉流血流汗不流泪。
孟小北声音沙哑,哽咽,肩膀抽抖,哭得一塌糊涂。
少棠呆立着,手里所剩的半截棍子掉落地上。孟小北哭得脸红脖子粗每一大颗泪珠滚落下来都砸在他心坎上。
少棠说:“小北,干爹也爱你。”
孟小北正万分委屈,嗷嗷地咧嘴哭得喘不过气,这时突然停住嚎,傻乎乎地愣在那,半张着嘴,唇珠上挂一颗泪滴,那样子十分可笑。
少棠大步上前一把攫住孟小北的头紧紧搂在怀里!两人个子差不多高,两双狼狈潮湿通红的眼互相望着,少棠猛地用嘴罩上去,吻住孟小北颤抖的湿漉漉的嘴唇,“别闹了,我也爱你……”
这句话含混在口中,孟小北却真真切切听见了,整个人耳鼓里脑膜上都充斥着少棠低沉的声音。眼前一片模糊,少棠炙热的气息喷溅在他脸上,抱着他,吻他。那滚烫的燃烧着的呼吸仿佛剥掉他外衣,融化了他。少棠的面孔如此真实,同样通红洇着血色的眼眶在他瞳膜上晃动,那眼神同样渴求而焦虑。少棠的嘴唇湿润温暖,罩住他的,用力汲取热度,两颗心撕磨出血般揉到一起,疼,却千真万确纠缠在一起。
孟小北浑身都抖了,他能感觉到少棠双手也在抖,手上沾了眼泪,握不住他的脸。
小北伸出胳膊,猛地搂住他的少棠,勒住脖子,两人脚下拌蒜,天地颠倒……
少棠情绪迸发之时不忘用眼角扫视四下。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两侧皆是高墙,一只鸟儿在枝头瞪着小黑豆似的眼睛,不好意思围观他们,扑棱棱飞走了。孟小北疯狂抱住少棠脖子,也很有劲儿,把人摁到墙上,陶醉地亲吻,喉咙因为激动哽咽发出小狼狗撒娇求欢似的呜咽,听起来可笑又可爱。他鼻涕还挂在唇上,和着眼泪全部蹭到他干爹脸上衣领上。他感到少棠粗糙的手指抓住他后脑的头发,两人四片嘴唇贪婪地渴望着,吸吮着,交换口水,心里一层原本坚不可摧的城墙,隔断彼此的万丈鸿沟,骤然崩塌掉。心底一片野火灼烧出的狼藉,山梁上骤然绽放开来一片红艳艳的杜鹃花。
仿佛仍如初见,那时年少……
孟小北站直了,脑门已经可以贴上他小爹的脑门,汗湿的胸膛黏着对方胸口肌肉,紧紧贴合,每一分每一寸,都是个能衬得起对方的大男孩。
两人忘情地吻了很久,耳鬓厮磨似的贴着,也不用说什么话,不知应该说什么。
少棠头后撤一寸,捧着孟小北的脸,揉了揉,眼很黑。
根本没想到就这样都说出来。
既然说了,就不会回。
孟小北垂下眼帘,撒赖似的啃少棠的嘴角,嘬少棠上唇那颗小痣。嘴上一贯不服软,就用这种小孩方式向干爹认错了。
少棠抹掉下巴上的口水、鼻涕,哑声道:“消停了?……不闹了?”
孟小北垂下眼:“哦……”
少棠威胁道:“再有下回,我抽你啊。”
孟小北哼哼了一句:“哎呦屁股要裂啦。”
少棠冷笑:“该!”
孟小北不好意思地乐了,说“我本来也不是跟你闹”。他脸往少棠脖窝里乱蹭,甚至举过对方两条胳膊要求少棠用最亲密的姿势抱住他。
孟小京并不在场,然而少棠只是说了两句话,亲了他,孟小北心里立刻就释然了,一万种怨气全部烟消云散,连带着对孟小京的“过错”亦迅速原谅自个儿刚才傻逼抽风了为嘛生弟弟的气呢?
后来两人回去,走路一前一后,互相隔开三米。
互相都垂着眼,板起脸,极力掩饰脸上和胸口处不太正常的红潮。
孟奶奶着急的过来,前前后后打量她大孙子,拽过孟小北后屁股端详,生怕碑碑真被少棠揍了。孟小北嘴角微微颤动,难以掩饰得意满足的心思,那模样一看就不像被拾了……
回到家,当晚也没再发生任何状况。毕竟都是一家人,吵完恨不得速度翻篇儿,互相皆避提及伤心刺激的话。
孟建民在走廊里从背后搂住儿子,揉了揉。
孟小北此时心情正好,垂下眼低声道:“爸爸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孟建民眼眶都热了,对老大的愧疚之情涨溢在胸口。孟建民后来又将孟小北拉到屋里关心谈话,还从包里掏出个崭新的高级随身听:“爸给你买的,本来想临走再拿出来,现在提前给你吧!你和孟小京我一人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
孟小京一个人闷在屋里不说话。孟小京的性格脾气,心里有话也绝不会轻易露出来。孟建民更心疼小京,孟小京那只脚脚背让少棠给踩肿了!这鸡毛蒜皮小事孟建民不会找少棠埋怨,就自己在屋里给儿子用正红花油揉脚。
少棠进卫生间解个手,孟小北堂而皇之尾随进去。家里人多,挤着上厕所正常。
少棠扭头眯眼威胁他,用口型道:出去。
孟小北也用口型无声地耍赖:就不!
少棠嘴角弯出弧度,不搭理他,解裤链方便。孟小北就从背后搂住小爹的腰,很不害臊,看着对方“嘘嘘”,然后偷亲少棠的脖子。
饭桌上,孟小北左手一直藏在下面,在他干爹大腿上画圈,瞎勾搭。少棠不动声色地扒饭,吃菜,特别稳,沉得住气,眉眼纹丝不颤。
骤然陷入热恋中的年轻人,就完全把持不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爱的人也爱着他。孟小北眉梢眼角都抖出欢喜,整张脸好像都变帅了、变英俊了。
当晚因为喝了白酒,不好开车,而且一家人聊到很晚,孟建民让少棠睡在家里,四个男人睡小屋。
少棠主动痛快地要求和干儿子挤那张小床。
孟小北低着头,舌头猛舔下嘴唇,紧张失措,都不好意思了。
少棠狠狠削他一眼:我是怕你们哥俩睡一个床再掐起来!再给我添乱!
孟小北的小床藏在门后,紧贴着墙。孟建民随口道,“大热天的,你已经架蚊帐了,赶紧把床帷子摘了,夜里不热死你们俩啊!”
孟小北低头扫床不吭声,床帷子哪能卸掉?
八月的夏夜确实热,两层帷子一兜,小床上腾起一股热固烘烘的气息,炙热身躯相贴,就更加的热。少棠也没扭捏含蓄,用一床毛巾被毫不客气将两人裹了,一条胳膊搭开,轻搂着大宝贝儿,黑暗中看着。少棠目光沉着安静,也像是思考这件事已经太久,自己已经想得快要超脱成佛、成仙了。他顾忌北北的年纪,他顾念父子情谊,但绝不畏惧承认自己已经越界的感情。喜欢,就是喜欢了。如果这样的喜欢能够让北北快乐,变得更好,老子为什么不敢承认爱我的儿子?
窗外路灯很亮,床帷轻轻抖动,墙上影影绰绰。
俩人在毛巾被下手握着手,十指交缠,一动不动,静静地辨认彼此心跳。哪怕什么都不做,也是身心的满足。手交握在一起时,彼此间都是对方最坚实的情感依靠。
墙上的“麦当娜”用挑逗的姿势向二人袒胸招手。
少棠皱眉,用口型说:这么骚,能像我吗?
孟小北咧嘴露牙,也用口型道:爹你就是这么好看,就这么骚!
少棠露个浑不正经的表情,伸舌头舔了一下嘴角痦子:哼,她那个,有老子的小黑点儿好看吗?
孟小北极力憋住笑,附耳说:麦当娜的痦子是她点上去的,假的,你的小黑痣是原装天然的,特性感……
孟小北还是年轻气躁,憋不住,手就渐渐不老实,一条大腿缠上来。
少棠侧过头,用眼神制止:不能乱来。
五米开外,隔壁床睡着另外两个人呢!
两人表白,在少棠这里,感情上是板上钉钉没有任何踌躇疑问,孟小北就是他的人了,然而在时间上,还是太快,纯属“意外”。真心喜欢一个人,他不介意再等两年,小北很快就十八岁上大学了。有些事他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