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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句话刚问出来,就见小世子红着眼眶,咬着唇,泫然欲泣,哎呦,瞧这可怜巴巴的样子,是让谁欺负了不成,世子虽然是质子,但身份还摆在那里,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欺负的,福康当即想到小世子今日下午该在章华殿习武的,心中大概有了猜想。
可他一个奴才,在太子面前再得脸,那也只是个奴才,不能替主子拿主意。
“福公公,我有事求见太子殿下。”
福康见他欲言又止,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对着姜钰道:“世子先到偏殿坐一会,奴才去向太子殿下通报。”
“有劳公公了。”
她垂着头,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她是王世子,从小受着礼仪教养,再委屈也不能失了风度,所以她只能隐忍,可跟在她身后的如梅如兰就不一样了,好家伙,两个小丫头那眼睛挤吧挤吧泪珠子直往下掉,主仆三人像是受了莫大的羞辱一般,福康瞧着是又心疼又好笑。
也不知小世子的丫头都是从哪找来的,前些日子随太子殿下去景平殿里看望世子,当时哭的好像是另外一个丫头,真是一个比一个能哭。
姜钰坐在椅子上已经喝了两盏茶了,坐在那里轻声抽着气,不发一言,徐砺见她盯着殿内的梁子,目光有些散,指着一旁的翠玉豆糕,温声道:“要不要吃糕点?”
姜钰道了谢,捏了块糕点放进嘴里,她爱洁,拿了一方绣了梅花的帕子擦拭嘴,突然手上动作一顿,把帕子塞入袖中。
片刻之后福康也回来了,他是去询问今日跟着姜钰一起去听讲的侍读太监,这两个太监是宫中分给姜钰的,对着太子身边的总管不敢撒谎,章华殿内发生的事情他们不知道,只说了姜钰用午膳时问了他们,宫中皇子及其伴读听讲,凳子可是固定的写了人名,至于下午练武场,他们候的远,听见佟小侯爷嚷着要与世子比武,被世子拒绝了,后来又射了箭,不知怎的一群人说世子身娇体弱,便散开了,只有世子一个坐在椅子上歇息,没多会便说头疼,跟练武场的师傅告假回来了。
福康凑到徐砺耳边把那两个侍读太监的话一五一十的同太子说了,太子面无表情,随手翻起一本书道:“世子不必忧虑,徐煊与佟卫放肆惯了,孤会替你做主。”
姜钰掀了披在外面的氅衣,愈发显得身形单薄,小声道:“他们并未欺负臣,是臣自己不争气。”
晋阳王世子入京,虽人人知道她是过来做质子的,可面上还是要好生照料,彰显陛下仁德,都知陛下从前不爱理朝政,只爱吟诗作对,也就从去年起才开始转性,想做一个贤德的君王,这一转性,便直接从晋阳下手,想做出功绩供后世称赞。
如今人来了,陛下却懒得应对,又不能真的任由晋阳王世子被欺辱,让各封地藩王有意见,毕竟陛下还打算过几年再召些藩王的儿子入京为质,若传出晋阳王世子在京被虐待的事,那些藩王便有了拒绝的理由,可陛下向来只会纸上谈兵,他觉得晋阳王世子如今在宫里住着,被欺辱这种事不会传出去,换句话说这小世子的事还得他这个太子来管,毕竟以后这江山是他的江山,那些藩地,早晚是要削的。
“世子年纪小,又初来京城,他们几个自小便玩在一处,世子你融不入他们也不是你的错。”
姜钰长叹口气:“殿下不必安慰臣,臣在晋阳时父王为臣找了习武师傅,可臣觉得臣是晋阳的世子,也不必武刀弄棒的,只要跟着先生学好四书五经便好了,如今想想还是臣自己吃不得苦,若是臣能下番苦功夫,把身体练的强壮些,也不会生成如今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她抬着眸,一双桃花眼湿漉漉的,扯着嘴角干笑了一声。
徐砺沉默片刻,道:“世子现在勤勉些也不晚。”
姜钰不语,还是直勾勾的看着徐砺,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陛下命她与皇子共同受业,可授业的先生分的清主次,自是以皇子为主,她就是勤勉,那也得有人教啊。
梁上薄纱被风吹的微微漾起,徐砺本已抽了腰间玉佩,目光触及她身后花屏上的万里江山图,手指顿了顿,将玉佩搁在案上。
“世子常居宫中,除了去章武殿,等闲教习师傅是入不了景平殿教导世子的,世子若能出的了宫,孤便为世子请一个师傅教导世子习武。”
这句话意味深长,她若是能出的了宫,自己便能花钱请习武师傅,太子这意思是只要她能凭借自己的本事搬出宫去,让太子看到自己的能力,便愿意接受她的示好。
姜钰赶忙站起来行礼:“太子殿下。”
徐砺唇角微勾:“世子一年后搬出宫,孤就一年后为你请师傅,两年后搬出宫,孤就两年后为你请师傅,世子师传农先生,武学的不好,也该学了些别的保身之法。”
话里还有些调侃之意,姜钰就知道太子面前班门弄斧,多半会被看穿,保持着最后的倔强拍马屁:“太子殿下心善,大恩大德,臣没齿难忘。”
徐砺手掌轻轻的抚弄案上的玉佩:“大恩大德,等你出了宫以后再说吧。”
姜钰咧嘴一笑:“臣不会一辈子都住在宫中的,最晚也不过是臣娶媳妇,不过殿下可是要助臣。”
徐砺缓声道:“京中若有与你年纪相仿,合适的姑娘,孤会替你留意。”
“不是,不是。”姜钰连忙摆手:“臣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让殿下替臣保媒,臣现在出不了宫,有些话想要带给农先生,可否请殿下帮忙?”
“世子不能只依赖农先生。”
姜钰这才意识到太子这是误以为自己要向农先生求助出宫之法,解释道:“臣是想和先生报个信,让他知道臣一切安好,不必为臣挂怀,这信,只传出去,不传进来。”
这倒是个敬师的,能想到不让先生担心自己,是个好孩子,徐砺也不好不成全她的一片孝心。
徐砺递了个眼神过去,姜钰笑着上前,取了纸笔,伏在案上写字,快要落笔之时,还小心翼翼的瞥了徐砺一眼:“太子殿下,这信您可千万别看,臣害羞。”
她双手捧脸,刚刚那受了欺负的委屈样消失殆尽,徐砺心想就这么个小东西,也能差点把自己糊弄过去。
他浅啜了口茶,不语。
“太子殿下......。”
腔调拉长,她还有更威力的没施展出来,太子殿下就妥协了。
徐砺搁了茶盏嗯了一声:“快些写,孤不会看。”
姜钰撑着脑袋小心翼翼的讨价还价:“臣走后,殿下也不可以看,臣面皮子真的很薄。”
徐砺沉了脸:“疑人不用,你若怀疑孤,便不要让孤替你带信。”
姜钰埋头就写,眼角微翘,止不住的笑意。
徐砺轻笑,看她写完了,又拿了信封子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