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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平日里有两位丫鬟伺候我,老爷为何会加派你来?”秦卿脚步沉重地止步于桌前,背对着家丁,浅声的询知。
“老爷说我血气方刚,身强体壮,能挑能抗,干活又仔细,便让我到此地来了。”家丁站定在秦卿身后不远处,保持距离没有靠近。
秦卿的睫毛细微的颤抖,但随后,便恢复了平静。
“你先回,我此地暂不需要你帮手,带我谢过老爷。”秦卿平缓的言毕,便准备移步入内厢休息。
但是
“小的来此地之前老爷交代过,若是你赶我走,老爷便要打断我的腿喂狗,挖去我的眼珠泡酒。”家丁微低着头,稍稍地欠着身,平缓的陈述各种后果。
秦卿沉静地听完,可过了许久,才轻声定夺
“你先下去休息,今日不需要你伺候。”
秦卿衣着略显单薄,发丝顺着帽沿溢出,那轻纱外连着质地细柔的斗帽,面容始终都若隐若现。
只是,他没有听到离去的脚步声,反而是听见靠近的脚步声。
“老爷交代小的要贴身伺候你,并且每日都要将你照顾好,落下一天都不行。”家丁稳步走近秦卿,在秦卿身侧停下脚步,若即若离的距离似有似无的贴近。
但此人始终都微低着头,保持毕恭毕敬之态。
“是老爷要你来伺候我,还是要我伺候你。”秦卿轻平的语气,不带任何的负面情绪。
此言并非质问,亦非咄咄逼人的反问。
仅是,平静、坦然的询问。
只因他深知,莫言之不会平白无故的派家丁来。
“老爷说,你懂他的意思。”家丁微低着头,白净、平凡的面容表情不多。
屋外惊雷轰鸣作响,暴雨如潮涌般来袭,可屋内却是死寂一片。
秦卿不曾料及变故会来得如此快。
这一切,对秦卿来说虽不是致使的打击,但这种惩罚已将彼此的关系逼入了绝境。
看来莫言之是不会再原谅他了。
既然已派家丁前来,也便明确的表示了事情再无转寰的余地。
秦卿心中隐隐作痛,可仍然没有将难过之情表露于面。
他本就该无奢望、期望,太多的感情流露亦是无用、无补。
虽然他的卖身契已毁,但若这一切是莫言之所想见的,那他也愿意配合这一次。
即当做,偿还莫言之曾经给予的恩情。
“老爷的意思我明白,既然老爷这么说了,你若是有这个兴致,那也既依照老爷所言便是。”秦卿清心寡欲的眸色不改,且轻缓地解开了腰间的系带。
外面的暴雨声清晰,几乎盖过了秦卿所言。
“老爷不是这个意思,我不要误会。”家丁微微地抬头看秦卿,并拿过秦卿放在桌上的腰带,恭敬地递还给秦卿。
秦卿迟疑地接过腰带,便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难道,是他想错了?
“老爷是真是要我来照顾你,只是单纯照顾,并无其他亵渎之意。”
言毕,家丁便不打扰秦卿休息,也没有多言,走到角落去给屋内的暖炉加柴火。
秦卿本想问:近日府里是否是发生了什么事,要特意派一个壮年家丁过来伺候。
但是,想到先前自己所言,便觉得有些惭愧。
原来,是他误会了。
“你放心,我不会将此事告知老爷的。”家丁背对着秦卿平静的许诺,手中拿着火钳正往火炉中加锥木。
秦卿轻缓地垂下眼,默默无声的入了内厢。
是他真的误会了,还是这家丁太善良了?
自从这晚之后,他这院子里便多了这么一位辛勤老实的家丁。
其实以秦卿的身份,院子里是不适合遣家丁出入的,毕竟秦卿曾经是小倌,多少会惹来一些流言蜚语。
新来的家丁叫阿洪,做事挺勤快的。
虽然阿洪总是夜里过来,但是一个人能做好几个人的事。
院里砍柴、烧水、修剪花木、灌溉花草,阿洪样样都能做得有模有样,最重要的是,阿洪还会识书写字。
所以,秦卿有时会跟阿洪聊聊。
“若是我家里有钱,有背景,我便去考科举了,现下即便是再有文采,无权贵背景空有满腹诗书也开不到一个功名学识。”阿洪深长的感叹,拿着扫帚扫着地上的落叶。
秦卿站在阿洪身旁不远处,绒靴踩着厚厚的积雪,手中拿着一个羊皮水袋暖着手,安静地看阿洪打扫庭院。
“官场的事,我不懂,但听闻某位三品大臣的姬妾哭诉过,男人做了官之后,三妻四妾是难的”秦卿轻言。
“我一无背景,二无靠山,三无故人相助,整个家就我一人撑起,若不是刚过门没多久的娘子去世了,我也不会离开家乡到莫府做家丁。”阿洪一边沉稳而言,一边停止了扫雪,抽空从怀里拿出一个致的羊皮水袋,递给秦卿。
示意让秦卿更换手中不热的水袋。
秦卿闻言后,也轻道一句“节哀”,待换过水袋之后,便站到一旁的阶梯上去旁观。
他并不是第一次听到阿洪提起入府之事。
阿洪是靠打渔为生的。
阿洪那刚过门不久的娘子,陪伴其出海捕鱼时,因失足而掉入了大海之中,最终不幸溺水身亡。
“我们镇上的人,都说是我克死了娘子,还说我命不好,出生时镇上死了好多家禽,说我不详。”阿洪换了一把铲子,一边不慌不忙地铲雪,一边偶尔抽空看秦卿,并将身世告知于秦卿。
阿洪在秦卿面前,是从来不会提起“名魁”、“小倌”、“少爷的人”之类的字眼。
反之什么都不问秦卿,每天就老实的干活。
然而,秦卿也知晓这个阿洪,原本是出身书香门第,可是后来家道中落,无奈最后走上靠打渔为生之路。
“再说官场的事,我也不太懂,如今我在莫府里待着也不错。”阿洪穿着厚厚的粗劣皮草袍以及毛绒中靴,戴着柔软的狼裘手套,言毕便将铲子插在雪里。
“莫府在东洲,是属一属二的高门阔府,若是以后你做了管事,俸禄应是不错,往后也不缺第二春。”秦卿穿着素美的长袍,清然落落地站在台阶上,静静地目视着那面相平凡的阿洪。
自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