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晚餐
回到枫糖山谷地堡的时候，黑夜即将降临。
晚上的风儿开始有点喧嚣了，而且跟往常不同，风从山谷里面的树林中吹过来，糖枫树上的瓶瓶罐罐吵成一片，给宁静已久的夜晚带来一丝生动。
站在舱口的时候，齐霁望着血印明显怔了一下的，齐煜看出来小家伙显然被吓到了，虽然手印是齐煜自己的血，但是看上去就是很吓人，仿佛预示着地堡里面有什么吃人不眨眼的妖魔鬼怪。
齐煜还是决定第二天就把舱门上的血印刮掉，免得吓到儿子。
“老头，咱们先做东西吃吧，衣服明天再洗好不好，今天好累”齐霁转过身对齐煜催促道。在地堡中呆了那么久，跟坐监一样，真的成了惨绿少年，好不容易出来放风一天，体力却跟不上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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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往常不一样，齐煜带着儿子先到糖舱的炉旁把火引好，爷俩坐在炉火旁开始休养生息。
齐霁知道那个宝贝火锅在两人逃出来的时候没有带出来，可惜了那锅底老汤。小孩子就是这样，越没有的东西越想要。
看老头拿什么东西哄人？想到这里，齐霁倒是预先生起气来，连看老爸片鹿肉的兴趣都没有了，要知道在往常这可是他最喜欢的节目之一，这一手庖丁之术也算是宅男老头少有的高光时刻了。
“咦？”只是开了下小差，齐霁就发现炉火旁多了只罐子，这分明就是干粮的外包装罐吗！
齐煜扬了扬手中的筷子，做锅子的全套食具早就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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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男的大部分优点，就是对某些自己要完成的目标，把细节把握到偏执的程度。
马口铁皮罐，可以用来装来烧水烧汤的。问题是罐子上黏的标签、涂了漆的外皮和上下罐底的透明涂层，这些东西烧起来的怪味道足以抹杀掉一切进食的欲望，让人作呕甚至中毒。
最好的方法就是完全刮去罐外面所有的一切。而罐子的里面同样有涂层，所以煮汤煮水的时候不要用明火来烧，避免上面汤水没有没过的地方温度过高，这样才不会有怪味。一根箭杆掰成四段，就是筷子了。干粮桶的盖子反过来就是现成的蘸碟了。
食盐则是意外之喜了，上次拓展营野炊，顺了两包盐在包里。父子俩的衣服还有一些绳索、弓也都跟包放在一起，齐煜拽着儿子跑出来的时候，硬是把这些带了出来。有了这些，在这里避难的日子才过的这么顺利。
齐霁缓过神来的时候，面前就准备这么好些东西：一罐在炭火上翻滚着的开水白锅底，满满几罐子片好的新鲜鹿肉，一碟细白的食盐，还有两双自己磨好的筷子。
看着面前的看似简单实则丰盛的晚餐，齐霁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快吃！快吃！等下还要把鹿肉烤好。吃了早点睡，明天还要准备下，回去找你马克叔叔呢。”齐煜挥舞着筷子，新鲜细嫩的鹿肉虽然只在白水里面滚上一遭，蘸上一点细盐而食，却极为鲜美，纯纯的肉香和盐简约的提味，深合祖国南方推崇，贵为白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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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足足解决完一只鹿腿，爷俩撑得尽量把腿伸直，向后仰坐。
但齐煜硬是撑着把儿子拽起来，两个人跑到乌漆嘛黑的主舱里走了几圈，美其名曰：遛饭。遛哒到观察窗前的时候，却发现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雪。
纷纷扬扬的雪花，从微光的夜空中飘下来，已经有部分积雪化开的地面，重新被大雪覆盖起来，天地糊成一片。俩人在窗前面面相觑。
刚准备启程去寻找生死未知的马克，却又因这突然而来的降雪，改变一切！
“走，先看看水去”齐煜略一沉思，就快步到炉火那里取一根燃着的柴火，转头进了有活水的那个房间。
有活水，一切都好说，屋子里什么都不缺：熬糖用的柴火，足足可以维持烧上个把月；食物方面，熬制好的枫糖、干粮按最低配给，也足够两个人吃上个把月，唯一要考虑的就是水源和安全。
进入水舱，齐煜发现水流暂时没有明显的变化，泉水仍然默默无闻的从上而下的留着。只有等明天再看看了，雪还在下、一天最寒冷的时刻还没有到。
安全方面，外部的威胁是最小的。下雪了舱盖肯定会被积雪盖上，更隐蔽这是好事。雪融化，雪水也会沿着墙壁四周沿甬道而下的渠沟排走。
还有其他什么没有想到的呢？或者说要顾及的地方是在太多了，一时间难以全部想到。
齐煜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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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已经睡着了，齐煜苦笑了一声，还是小孩子心大啊。
脱下要被血水泥灰结成硬板的上衣和裤子，齐煜觉得最好还是乘着现在水充足的时候，把衣服洗了，再顺便洗个澡。
衣服浸湿了就堆在水房的地板上，齐煜光着上身，触摸着越来越明显的粗壮肌肉，心里多少有些疑惑，但随之抛之脑后。水冰冷刺骨，齐煜必须先用冷水擦身体适应一下。
没洗过冷水澡的人，突然洗冷水澡，四肢的血夜会突然倒流回心脏，造成巨大的打击和伤害，严重的可以致命。
齐煜很小心的逐渐加大水量，一边冲洗身体，一边用脚踩洗着衣服。昏暗的柴火照明下，可以看到暗色的血水泥浆从衣服上不断的被踩出，流到小溪的出水口。
反复踩洗直到不再有脏水被踩洗出，齐煜才拿起衣服走进了糖房烘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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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紧关上糖房的门，齐煜先拣出上衣，一把拧干衣服的水，展开来抓起衣领，使劲一抖，空气中一团浓密的水雾骤然炸开在齐煜抖动衣服的地方，与之同时空气中仿佛凭空响起一声炸雷。再去看上衣，已经差不多干了，而且显得非常舒展。
裤子和其他衣服都是如法炮制。齐煜将衣服撑开披挂在炉火附近的架子上，明早就会完全干了。齐霁肯定又会嚷嚷什么熨衣服了。
收拾好炉火，留下供暖的炭火，齐煜轻手轻脚返回了主舱。观察窗外面微微有光，大雪纷飞一片。臭小子睡得很熟，没有因为刚才的响动吵醒过，而且也好像做到了什么美梦，嘴角牵出一个弧度，嘴里还嘟噜了两句听不清楚的话语。
照例布置好甬道的预警罐，齐煜钻进睡囊很快也沉沉的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