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期待
外面的雪还在下，水房里的溪流仍然在潺潺的留着。
血淋淋的鹿腿横躺在水房的地面上，这个温度下即使在室内暂时也不会腐烂，现在摸上去已经是硬邦邦的。
堡垒里暂时没有好的条件把鹿腿腌制风干，齐煜就索性全烤熟了。已经打开的一包用于鹿腿烤制，剩下的盐一包他出去时带着。
小刀在鹿腿上切出纹路，刀锋顺着肉的纤维割下去，看鹿腿大小和鹿的龄口，一公分左右的深浅就差不多了。齐煜左右细细的把盐涂上去，慢慢的抹揉，一些没有流净的血水也被揉出来了，当然也不会揉太久，太久里面的血水流尽，揉出来的就是被盐蜇出来的肉汁了，浪费。
鹿腿一条条炮制好，齐煜就拿下熬糖的高压锅，把鹿腿按照腌制的先后，用桦木枝架在炉子上烤制起来。木炭上白白的火灰随着上升的热流仿佛在游动。鹿肉的油脂不时的滴到炉里，冒起阵阵青烟。烤肉的奇香和着油脂燃烧的味道，充满了整个舱室。
齐煜忙完了，整个人就窝了下来，坐在炉火旁愣着发起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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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热水泡了一块干粮，齐煜闻了闻，棕色的糊糊闻起来还像那么回事。
干吃好歹还有点口感，但齐煜不想咬，太硬伤牙。而且啃过的干粮糊糊更容易留在牙缝里龋齿。手头没有往日轻易得到的牙膏、牙刷、牙线这些东西，只能自己多加注意了。
兵荒马乱的时候，自己身上就没有能宝贝的；保暖安生之后，自己身上就没有不宝贝的。
吃了块鹿肉，喝着热水解腻的时候，齐煜准备打理一下自己。烤肉旁的水还是温的。平时俩父子都是用熬糖的压力锅暖水，昨天温了一晚上的水现在还挺热。剩下的大半锅热水都被齐煜细细冲洗了头发和上身。
舱房没有镜子，齐煜想了想，重新接了一锅水，搬到观察窗旁对着水伺候起自己乱蓬蓬的胡子头发。
齐煜祖传的刀子显然不是什么宝刀，吹毛断发肯定做不到，再加上进了山谷以后，这刀再也没磨过，能够切肉断枝已属神奇。蓬乱纠结的毛发非得拽直了到了头皮发疼，才能用小刀慢慢的割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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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光够亮，里面够暗，光暗分明在水面上投射出齐煜的面容，毛发割短后状态显得精神了很多。
“还是很帅的吗，老头”齐霁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了，凑到他跟前，嘴里戏谑着。
齐煜没有接儿子的话，胡乱擦了下头，自己找了块地方坐下，还顺手把儿子拉了坐下来。
“我要出去一趟。”两人对坐着，齐煜双眼看着齐霁，半天吐出一句话。
小家伙却没有看他，低着头看着地上：“你出去，我怎么办啊？而且这里这么黑，我一个人怕。现在都下这么大的雪，雪停了再出去好不好？雪停了我们一起去找马克叔叔。”
心里满是愧疚，齐煜也低下了头：“这雪下的很正常，本来这个时节比国内就更冷些，下雪下得很早。我怕再不出去就要好长时间才能出去了。”
“爸爸，我不想跟你分开。”
齐霁说完就抿起嘴，抬起头倔强的看着他家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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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家老头不敢看他，手里拽着根树枝在地上胡乱的划着圆，嘴里缓缓说着自己的想法。
“这里很安全。食物、水源、取暖都不成问题。我出去估计几天就可以回来了，无论找不找得到你马克叔叔，我都会回来这里，以一周为限。”
“而且，我出去不仅仅是找你马克叔叔一件。过来这边之前我就查过了，这边的冬天很长，估计要到明年四五月份气候才能正常回暖，现在这个情况更不知道到什么时候才会天气转好。”
“但咱们不能等那个时候才考虑以后的事对吧？如果能找到你马克叔叔回来，或者我们离开这里，都要考虑食物、燃料这些事情，枫糖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收割下去，昨天咱们打的鹿，还有没有其他的在周围，如果周围有，那咱们为什么没有看见？”
“还有一些东西，我没有看清楚，也没有想清楚。如果这次找到你马克叔叔，回来我们就要准备其他的事情了，你，懂了吗？”
齐煜说到这里，扬起了头，紧皱的眉头和眼神里的迷茫是不能给孩子看到的。
等他再看向小家伙的时候，齐霁看起来没那么慌乱了。
齐霁觉得他家老头当他是个大人在跟他商量，心里有一种冲动让他想证明些什么。
齐煜这时也在紧抿的嘴角显出一丝笑容。
“你还有一件重要的任务。”
小家伙不解的看过来。
齐煜伸出双臂，抓住儿子稚嫩的肩膀拍了拍。
“这次我出去回来之前，你要准备好箭枝。”
“昨天出去打猎，证明你做的东西非常的好，想来你马克叔叔也是很喜欢的。”
“你以前一天可以做三四根，这几天你还要多做一点，越多越好。材料我已经准备好了，在炉子边放着。”
“你多做一点，一来我跟你马克叔叔出去打猎探路用得着，二是你不想给你马克叔叔一个礼物吗？这就是给他最好的礼物。”
小小少年看着父亲期待的目光，重重点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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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代完了，俩父子站了起来。齐煜带着小家伙在地堡里遛哒，叮嘱一些细节。
“窗户这里，我走了之后，其余几个不管白天黑夜，全部关好，我关上的这些记住都不要再打开了。”
齐煜留下了离铺盖最远的那个窗户，其余几个都合上百叶盖上盖子，又走回糖房从炉旁柴堆里拣出几根木棍，带着小家伙到了甬道里。
走到舱盖的位置，齐煜放下手里的木棍，转头拿起两个警戒罐系上绳子后，递给儿子。
“我出去以后，会用雪把外面全部盖上。你在里面把门拴好，还有把这两个系在门闩上，系好之后，所有的碎玻璃和罐子你都撒在这边地上，我回来之前，以后就不要过来这边了。”
最后一站在水房。
齐煜把一大半没开封的干粮和自己的睡袋放了进来，紧紧的抓住了儿子的肩膀。
“这几天你先吃肉，吃完了再吃干粮。肉烤好了，我放在厨房。火你记得续就好了，不过不要烧那么大，而且只能在夜里烧。”
“不管白天还是晚上，只要听到任何动静，你记住，第一时间来这里，什么都不要想，不要好奇，不要问是谁，来这里，关上门，除了我，谁叫也不开。”
“最后，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