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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赫莱特换了个话题,萧转头询问地看他,他继续说道,“当年庄园失火……说起来,我就是那个时候被初拥的。”
他语气平淡,好像对这件事不甚在意。萧心中莫名一紧,问:“然后呢?”
“然后?不太清楚。”赫莱特想了一会儿,说,“我刚被初拥那段时间好像不是很清醒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吸血鬼都这样后来为我的母亲改葬后就离开温德斯了,没再回去过。”
“你受伤了吗?”
“受伤?”
“在大火里。”
赫莱特早就不记得这回事了他才刚说过自己那时并不清醒。而且对于新生的吸血鬼,只要能及时逃脱,火场留下的伤根本不值一提。但迎着萧的目光,他还是说:“当然没有。”
萧的脸色依然不太好。赫莱特心里暖呼呼的,安慰道:“别在意这个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其实能着火我还挺高兴的。”
萧问:“为什么?”
“因为希尔维斯特死了呗。”赫莱特耸耸肩。
他指的是庄园的主人,他人类的父亲、奥菲利亚的丈夫。
他从懂事后才明白,自己虽然拥有同样的姓氏,但却并非庄园的主人。奥菲利亚虽然出身名门且教养极高,但仍屈从于虚假的爱情而成为了一段失败婚姻的牺牲品,甚至在家族败落后只能忍耐丈夫另娶新欢生儿育女、自己却被终日软禁在偏僻的小院。
虽然一开始被欺骗冲昏头脑,但事实上她并非一个隐忍求全的人。很多时候,赫莱特都觉得是因为自己她才没有选择从无尽的羞辱里逃脱出去,并且最终走向了死亡。
而他亲眼目睹奥菲利亚被昆廷杀死的第二天,就看到了母亲草草下葬的尸体。希尔维斯特不但没有调查她的死因,反而污蔑她因滥用巫术反噬而死。庄园新的女主人无法容纳赫莱特的存在,虽然表面善良仁慈甚至为赫莱特求取与其他兄弟姐妹相同的自由与待遇,但这也只是为了方便她暗下毒手。
赫莱特力量始终有限,再加上病情时好时坏,即使不愿坐以待毙、想要反抗也几乎束手无策。他本来计划先离开庄园,想办法积攒力量后再为母亲复仇无论是对那个杀死母亲的吸血鬼,还是对希尔维斯特但还没等他有所行动庄园就突遭大火……他的这段记忆很模糊,只有四散奔逃的仆人,火中希尔维斯特的尸体,和初拥后带着微笑的昆廷。
虽然他尽量简化了这个过程,但萧看上去还是为此非常难过。赫莱特只好说:“好了,别这样,你怎么一副比我还可怜的……”
萧抱住了他。
赫莱特一顿,轻轻回抱了一下,安慰道:“这些事我都差不多快忘了。”
萧喉咙似乎紧了紧,然后说:“我只是觉得应该早点认识你。”
“那可真够早的,”赫莱特说,“早一个世纪呢……”
因为一路在外还有科林需要照看,所以他们决定错开休息的时间,以避白天发生什么意外。确定萧陷入沉睡后,赫莱特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忍不住亲了一口。接着他难得为此感到有点不好意思,离开了舱室,想到外面去吹吹风。
他白天也不打算睡觉,毕竟只要待在船舱里不被太阳照到,少睡一两天对吸血鬼并没有太大的影响。而如果只能晚上醒着,在客轮上就太无聊……
甲板上有人。
那是个个子很矮的小男孩,正趴在栏杆上朝船外看。周围没有工作人员或游客,他只要一倾身就会落入茫茫大海。
赫莱特只好走过去,蹲下`身和他齐平。
男孩果然被他吸引了注意,放开了扒着栏杆的手。赫莱特想了一会儿,问:“你的爸爸妈妈呢?”
“他们要睡了。”男孩回答,“你的爸爸妈妈呢?”
他天真的反问让赫莱特忍不住弯了弯嘴角:“他们不在这儿。”
小男孩问:“你是吸血鬼?”
赫莱特并不惊讶,点了点头:“你害怕吗?”
男孩摇摇头,过了一会儿,又问:“吸血鬼会做梦吗?”
幼崽的思维往往都很跳脱,这个不着边际的问题让赫莱特笑起来:“当然。”
“会梦见什么?”
“梦见什么?”赫莱特故作认真地想了一会儿,“我不记得,梦一醒来就会被忘记吧?”
“忘记……”
男孩重复了一遍,然后问:“那你想记起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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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里,男孩海蓝色的眼眸显得比脚下的海洋还要深邃神秘。但很快,他又露出了孩童般清澈的眼神。
“当然想,”赫莱特站起身,轻轻揉了揉他柔软的卷发,“但我猜你现在该睡觉了。”
他把男孩送回了舱室,有些意外地发现他就住在自己的隔壁。房门没有锁,男孩推开后回头看了一眼。
赫莱特向他挥了挥手。
男孩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消失在了门缝昏暗的灯光里。
真是个奇怪的小孩。赫莱特一边放轻声音进屋一边想。虽然想法古怪天真,但那双眼睛却古井无波,几乎要让人认为他在审视自己了。
不过那副严肃的模样倒是和萧很像……他在小时候难道也是这么一副比大人还正经的样子吗?
难以想象这人像一般人类小孩那样爬树或玩泥巴的模样。
就算是娱乐,赫莱特总觉得萧应该也是安安静静地读书写作,一副典型的好学生做派他在森林学院假扮文学教授的时候简直游刃有余不过他小时候肯定比现在好欺负多了,说不定是比之前他们没在一起时还要古板害羞、随便逗一两句就会脸红的那种……
赫莱特躺在床上发了会儿呆,一时有些困意上涌。
颠簸。
赫莱特迷迷糊糊地想睁开眼,眼皮却变得沉重无比。他怔了一会儿,发觉到一阵密集的凉意打在背上。
但他的胸前却滚烫火热,似乎是正伏在谁的背上。下雨了。他意识模糊地想。有人在背着他跑。
背着他的人似乎说了些什么,但雨声遮蔽了他的听觉。他只能感受到胸前随之震动,接着一阵天旋地转,冰凉的雨点被挡在了外面。
他被人抱在了怀里。
但他仍然睁不开眼。更糟糕的是,他浑身僵硬甚至无法挪动手指。这种感觉他非常熟悉,因为它几乎伴随了他缠绵病榻的整段少年时光。而现在他甚至连五感都不太清晰了。
接着是一阵吵闹。似乎有人奔走的脚步声,怒骂和哭泣,还有粗暴的叫喊
赫莱特猛地睁开眼,才发现自己仍然躺在客轮房间床上。
“吵醒你了?”
他偏头看过去,萧已经穿戴整齐,像是正要离开。墙上的挂钟显示已经是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