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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了,但窗帘紧紧拉着,房间仍一片昏暗。
“隔壁的夫妻在吵架。”萧解释道,看上去很不高兴,“再睡会儿,或者吃点东西?”
外面果然传来哭泣和怒骂的声音,在房间里能隐约听到“无理取闹”“只是在做梦”之类的词汇。赫莱特没回应他的提议,反而问:“他们带着个孩子?”
“好像是的。”萧回答,“怎么了?”
“没什么。”
赫莱特说,接着才感觉到一阵久违的头痛爬上来。他扶了一会儿额头,有些不敢置信地说:“我睡着了……”
这还是成为吸血鬼后,他第一次在夜晚如此困倦。
闻言萧对外面那对争执不休的夫妇更加不满了。他走上前,一边轻柔地替赫莱特揉着太阳穴,一边说:“继续睡吧,才刚天亮。”
赫莱特想问科林是不是醒了并交代萧照顾他,但也许是因为萧的按摩太舒服,他短暂的清醒很快又被强烈的睡意覆盖。朦胧间,他感到萧似乎替自己拉了拉被子,还没来得及说自己并不怕冷,就又陷入了睡眠。
他再次恢复意识时看到了奥菲利亚。
她站在一个昏暗的房间里,燃着蜡烛的周围摆满了施法材料,让这里几乎像是个祭坛。奥菲利亚生前最不喜欢灵异恐怖的传说,但此时却对气氛恍若未觉,反倒在口中念念有词。
烛影摇晃了几下,她狠狠地颤抖起来,露出了极度痛苦的神色。
赫莱特想叫醒她、把她从那里拉出来,但他却发现自己无法发出声音、更无法伸出手去碰奥菲利亚。他甚至并不是在“看着”、而只是在感受这一切。他无法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自己只是一个灵魂、一团空气。就在这时,一声带着戏谑的喟叹响起
“奥菲利亚。”
赫莱特这才发现昆廷就站在自己的不远处!
当然,现场的两人似乎都察觉不到他的存在。昆廷沉默而饶有兴趣地看着奥菲利亚受刑般结束了仪式,直到她开始拾房间,才说:“这是徒劳的。”
奥菲利亚头也不抬地说:“离我远点,吸血鬼。”
昆廷笑了起来:“你又有多高贵呢,‘女巫’?”
奥菲利亚听所未闻,他又继续道:“你真的认为,这个劣质的术法除了能一点点夺走你的健康和生命,还可以救你那病入膏肓的孩子?如果你不介意这样浪你的生命,还不如让我”
赫莱特还没来得及为他话中的暗示而震惊,眼前的画面突然一转。昆廷背对着他的视角,口中的话扔在继续下去。
“不如让我教你一些用的上的东西,法术,或者……”
“好。”
另一个男声短促地回答。
对方并不是奥菲利亚,但仍让赫莱特的内心升起隐约的焦躁。昆廷似乎也有些意外,过了一会儿,问:“你不会以为这是的吧?我可不是个慈善家。”
“我知道。我愿意付出代价。”另一个人说,“任何。”
这段话语气平静,但却在赫莱特心中掀起巨浪。他终于分辨出这段对话的另一个主角了。
那是萧的声音。
赫莱特立刻惊醒了。他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才从混乱的梦境中挣脱出来。
为什么会忽然做这样奇怪的梦?奥菲利亚、昆廷,甚至还有……萧?奥菲利亚在做什么?巫术?为了救她“病入膏肓的孩子”?
她痛苦的神色似乎又浮现在了眼前。
还有萧与昆廷的对话……昆廷教他魔法?
这听上去荒诞无稽,但也并非不可能。萧即使天赋过人,没有优秀导师的带领,他也不可能通到不需要材料就可以刻录阵法的地步,更何况他还拥有象征昆廷力量的纹章。
他们似乎为此达成了某种交易。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萧为了得到昆廷的帮助而许下“任何代价”的……
太阳穴一阵剧烈的抽痛打断了赫莱特的思维。这时他才察觉到,外面人声熙攘,似乎有些骚动。但他还没来得及分辨,房间的门就被钥匙扭开了。萧走进来,见他坐在床上,问:“睡醒了?需要先吃点”
他说到一半,就发现赫莱特的脸色不太对劲,于是改为问:“你怎么了?”
“做噩梦了。”赫莱特揉了揉额头,回答。
萧的声音逐渐覆盖了梦境带来的冲击只是个梦而已。他想,然后随口问:“外面又发生什么了?还在吵架?”
萧摇头。
“有人跳海。”他简短地说。
赫莱特走出舱室时落水的女人已经被救上船并苏醒过来,正坐在甲板上抱头痛哭。一旁她丈夫模样的男人表现得很是焦躁,安慰了她几句,又转而向周围人解释妻子只是不慎落水以平息议论。
很快有工作人员前来疏散围观的旅客。赫莱特最后往女人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她身旁还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昨晚的小男孩。
赫莱特这才意识到跳海的就是住在自己隔壁的那位妻子。
男孩脸上既无悲伤也无焦虑,甚至面对混乱的情况也丝毫不显恐惧。他注意到了赫莱特的视线,甚至朝他轻轻挥了挥手。
看上去并不像一个一般的人类小孩该有的模样。
半小时后到了晚饭时间,男人在餐厅付钱结清了今晚这里所有的账单,甚至包下了乐队的演奏请游客们随意享受。航行中的任何意外都难被视作不祥之兆,有人企图自杀更是为轻松的旅行抹上了阴霾。男人即使这么做,也很难完全平息旅客们的抱怨。
“先生,”科林一边笨拙地切开牛排,一边问坐在一旁的赫莱特,“您不吃点……您不需要进食吗?”
也许是考虑到游客的多样性,除了人类的需要,餐厅还提供了其他种族特别的食物。赫莱特已经尝过更加美妙的滋味,自然没兴趣再碰这些量产的血液。
如果是在平常,他肯定会借这个话题调笑一两句,看看美妙滋味本人的有趣反应。但今天因为那些错综诡异的梦和客轮压抑的气氛,他只摇了摇头。
过了一会儿,萧问:“发生什么了?”
科林从餐盘中抬起头来,茫然地看着萧。赫莱特说:“什么也没有。”
萧明显并不相信这个答案,想了片刻,又问:“因为噩梦?”
“对,”赫莱特也没有否认,“没睡好。”
“梦见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睡醒后有点……”
“你梦见了什么?”
赫莱特笑了一声。
“梦见你了。”他懒洋洋地说。
萧似乎对这个答案有点意外:“然后呢?”
“然后?”赫莱特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埋头苦吃的科林,“你确定要在这儿问?”
说话间他换了个姿势,单手支着下巴,带着调`情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