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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东西。”绝口不提冯鞘之前想着去死的问题。
有关过去的事情太蠢了,薛沥只想把自己的脑子洗一遍。
冯鞘接过碗,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两人其实许多年没有这么亲近地坐在一起,薛沥总觉不大习惯,伸手摁了摁对方的脑袋,“吃东西,别乱看。”
说完便起身往外走。
冯鞘立即站起来,拽着他的袖子问:“你去哪?”一副紧张的模样。
薛沥心头一软,捏了捏他的手,“回家处理一些事情。”
冯鞘立即反握回去,一脸不放心,“你处理什么事情不能在这处理?”
“拿你的换洗衣物,不知道你要在这里住多久。”他平静地说着,“那个你开车撞了我,难道还能指望他们来照顾你?”他指的是齐朱子等人。
“我不要”
薛沥打断他:“还有,你可能两天没有换洗过了,很臭。”
冯鞘蓦地瞪大眼,下意识张开手臂去闻自己身上的味道,果不其然闻到一股酸臭味,他目光一黯,无所适从地松开了手。
薛沥心里叹了口气,拿起勺子敲了敲碗,“快吃,我有一些事情现在就想去做,你先吃完,回头我来接你。”
“我住院。”冯鞘闷声说。
“那好行。”薛沥点点头,转身往外走。
“等等!我不住院!”冯鞘急急忙忙地捏着他的衣服,“你来接我,一定要来接我。”
顿了顿,他又期盼地补了一句:“快点来。”
薛沥眼里浮起一丝很浅的笑意,“好。”
病房门打开,那几人都聚在外头。
“是误会,忘了吧。”薛沥云淡风轻说了这么一句。
“误会?”
“是误会。”他不容置疑地又重复了一遍,说完便走了出去。
“他怎么、我觉得……”齐朱子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迟疑地说:“性情大变?”
薛沥的主治医生迟迟走过来,“他人呢?不住院了?”
几人这才恍然惊醒。
这天恰好阳光明媚,不冷不热的天气。
空气里浮着花香,远处是城市的嘈杂声,薛沥定定地站了一会儿,伸出手看着自己的手掌张开又握起,握起又张开,低喃了一句:“我回来了。”
以一个完整的灵魂归来。
他回到之前的那个公寓,这里已经拾得干干净净,全然没有了另外那两个人生活过的气息。
紧接着他给林宝现打了个电话,却是他妻子接的。
“薛先生?”
正好,他找的也是她。
“秋仪。”
对方一怔,下意识回了一句:“师哥?”
说起来,林宝现的妻子正是他和冯鞘的学妹,只不过冯鞘对女生那边的事情并不清楚,所以他一直不知道这么一回事,薛沥便不多说。
而林宝现以前也还是个帅气的年轻人,两人在一起之后直线往上地变胖。
“这些年谢谢你和宝现的帮助了。”
秋仪略为惶恐,“如果不是您,我和宝现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好,应该是我们谢谢你才对。”
“我要跟你说的不是这个。”薛沥忽然发现门外的信箱塞满了东西,打开一看有许多报纸和杂志,应该是之前订的,每周一份,很快就满了,薛沥随手拿起一本,顿了顿,低声说:“秋仪,把公司卖了吧。”
“师哥?”
谁也不知道,有关那间公司的一些关键性东西,其实一直都在秋仪手里。
秋仪立即警惕起来,“你不会又和那个模特见面了吧?”
“该结束了。”他停了一下,目光幽幽落在手中那本杂志上,“我没事了,另外,我想请宝现继续做我的助力,最后,麻烦帮我买一些东西,直接带到我家里来。”
杂志上写着一串大字十八线小模特被拍到和油头导演的床照,下面附着一篇文章,大致上列举了这个模特这些年的所有黑历史,连同他当年车祸肇事逃逸的事情也清楚写上。
薛沥只看了一眼就扔进了垃圾桶,而后转身洗手去了,而后他又打电话叫了几个人过来,把家里大致上搬了一下清扫一番,这才准备去医院找冯鞘。
结果还没走出来几步,草丛里忽然冲出来一个乞丐死死抱着他。
薛沥皱了皱眉,心里却没什么怒意,只听见对方疯疯癫癫地对他说:“是我、是我,是我啊!我知道错了,当初不该那么对你的,那些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一看我变成这样就拧着鼻子跑!他们该死,真该下地狱!”
这乞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着,薛沥心想这大概是神病院里跑出来的病人,自己过去又何尝不像个疯子。
他不容抗拒地掰开对方的手,从钱包里掏出一些钱,“去买些吃的吧。”
岂料对方忽然停了下来,怔怔地问他:“你、你还爱我?”
薛沥转身准备回去换衣服,闻言,脚步一停,“抱歉,我不认识你。”
这种话他是连谎话也不愿说半个字。
蔺舟拿着这笔钱发着愣,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薛沥才是对他最好的人,在别人都嫌弃他厌恶他的时候,反而是过去他最讨厌的人在这个时候帮了他一把。
他猛地回过神,追到薛沥身后问:“如果我变好看,你会不会重新喜欢我?”
说完这句话,他头一回觉得自己无耻至极,他做过的那些事,凭什么这么问?
薛沥满脸古怪地看着他,片刻,不容置疑地回应:“不会。”
蔺舟不放弃,“如果我对你好一点呢?”
“不会。”
“那如果,重头再来呢?”
“不会。”薛沥皱起眉头,只觉得对方的问题十分奇怪,片刻,他想到冯鞘,不怎么肯定地说:“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还有,这世上没有重来机会,比如我,曾经失去过许多年的时间,那都是我永远也拿不回来的东西。”
蔺舟浑身一震,他知道薛沥在说什么。
如果有重新开始的机会
他看着薛沥换了一身衣服出去,又看着薛沥带着冯鞘回来。
进门的时候,冯鞘忽然停住脚步,摘掉了落到薛沥肩上的叶子,又仔仔细细地观察一遍才进去。
蔺舟猛地回过神来,不敢再看下去,像老鼠一样在草丛里窜着。
如果有重新开始的机会他也不会看上你。
他永远也不会属于你。
你什么时候留意过他肩上有没有叶子,你又什么时候对他好过半点?
你贪婪自私,你恶毒无耻!
从头到尾,你都只是一个跳梁小丑!
无数道声音在他耳朵里轰鸣炸响,蔺舟一路跑着,最后跳进不知名的臭水沟里,熏天的臭气将他掩埋,蔺舟想起刚才的那一幕,又羡慕又嫉妒,但说出来的话却是:“我算什么东西,连碰他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