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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寻常青年模样。就有些发愣。
青年道:“晴雪托你给我带的信?快请进。”
进了内室。上座,献茶。也点着熏香,只是味道清袅,少年便没好意思出言不逊,他向来无拘无束的惯了,这时候不知为何,反倒觉得一阵紧张。青年腰间系个小巧玉佩,手上转着一串佛珠。总觉得与印象中佛门中人相去甚远,便想那又如何,总是虚伪所致。
方兰生便问道:“晴雪可好?”
少年道:“好。怎么不好?”
方兰生道:“那信?”
少年没好气道:“她只嘱我把这个带来给你,说算礼物。哪晓得是新婚礼物!”
方兰生笑一笑,看那少年拿出来的东西,是个歪七扭八的包裹。一层一层揭开,两个泥人,一个捏成自己模样,一个捏成个女子模样。附着纸条,上书“我也不知道孙小姐长什么样子,只能这样。百年好合,多福多寿,多子多孙。晴雪”另有一面铜镜,无甚奇处,正面镌“阳”字,背面镌“阴”字,只森然有冷气。另附纸条,上书“见物如面”。
方兰生正准备把东西起来,抬头一看那少年正盯着他,便道:“公子去了幽都?”
少年点头。“是。”
方兰生笑道:“公子有两下子。”
少年干脆不搭理。
方兰生起身拿出个小盒。“公子若是再去,烦将这个带给晴雪。若问起我,就说一切都好得很。”
少年不由自主接过去,突然问道:“你是这里的住持?”
方兰生道:“正是在下。”
少年道:“你信佛?”
方兰生笑道:“信。”
少年哼了一声道:“那你还娶妻?”
方兰生道:“我如何不能娶妻?”
少年语调稍微缓和一下。“这等,那起死回生,因果报应,前生今世,心诚则灵之说,你都是信的了?”
方兰生道:“公子不信?”
少年道:“我只不信你们拿人钱财,真能与人消灾!”
方兰生道:“公子倒是骄傲之人。”
少年冷笑一声。“你们拿轮回转世,耸人听闻。这辈子若不积功德,下辈子要做牛做马,凡人无知,都顶礼膜拜。天道不可逆,神力不可回,来生又有何用?信不信又有何异?”
方兰生道:“无异。”
有何异?
“我自幼研习佛法。家境优裕,众人爱护。以为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天道昭彰,终见分晓。因此虽然锦衣玉食,却每日想着出去闯荡,行侠仗义,方不枉了为人一世。”
少年眼内有不耐之色。方兰生道:“我没准备跟你说故事。”
少年道:“哦?”
方兰生道:“说故事势必要想起来。有些事情,想都不愿去想。”
他意气风发一路,没想到事情会牵扯到自己身上。其实也还好,虽然抱怨着上世凭什么只有他打打杀杀,还招惹一身情债。襄铃看着百里屠苏,他看着襄铃,日子吵吵闹闹过,寻什么玉横,找什么仙芝,其实是死皮赖脸跟着,还要替百里屠苏觉得荣幸。少爷肯帮你是给你面子!何况襄铃是朝思暮想的人,怎的肯离开半步?却始终不肯承认。
他们聚到一处,只缘百里屠苏一人而已。
襄铃是因为倾慕,红玉是因为受命,晴雪是因为喜欢,尹千觞当时不知,后来晓得是为了阴谋他方兰生为的是什么?
方兰生问:“你知道这是何物?”
少年老老实实答:“不晓得。”
方兰生道:“这是晴雪的配饰。阴阳镜。这几年少再见面,都是旧物送来送去。”
阴阳镜。判定阴阳。从此阴阳两相隔。
方兰生道:“初回来琴川,觉得难受。没什么别的,只是难受。之前笃天信命,只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如今除了愤怒,再无其他。平心而论,天公待我,算得优厚;何以对他,凉薄如此!那欧阳少恭,太子长琴,何尝说错半点?迁怒他人,固是不可。然而他究竟又有何罪孽,要沦于如此万劫不复之境?苍天何忍!”
少年看着他,似懂非懂。方兰生轻哂一声。“也是我疯了,跟你说这些。”
少年突然道:“他就是令晴雪苦苦追寻之人?”
方兰生道:“你连这都晓得?我倒告你莫打晴雪主意。那是我嫂子。”
少年不理他,大声道:“那你便在此安居乐业,于佛法中寻得栖身之地,自此闭目塞听,不闻不问?既不忿如此,你如今又怎肯逆来顺受?”
方兰生静静道:“逆天之举,有他一人已是足够。晴雪如今也寿数绵长,加之女娲大神相助,就没有办法,总寻的出办法来。”
少年道:“那你?”
方兰生道:“等。”
只是等。剑灵狐妖,女娲面前灵女。只他寿数最短。凡人生老病死,也等不了千年万载,短短几十岁,也便又入了轮回。下辈子遇不见没关系,他仍可继续转世。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只要他不触了魂飞魄散的大霉头,就总是还有机会。风晴雪踏遍万水千山。他在琴川等生生世世。打定了主意。记不得也无妨。
不是方兰生也无妨。
总有一世。要重新来过。
第15章春日宴
客栈后院梨花在夜里不知不觉开了,这一日便起的甚迟。五更始有人走动,是小伙计起来打扫院子,又挑了水来洗地。天还暗着,可是连那暗色也比前几日轻薄。冷意也鲜鲜嫩嫩的,不像之前那样料峭。
趴在窗户上的时候觉得很阴。白亮白亮的阴。
“今天天色不好呢。”有人说。
吃过早饭谁都不提上路的事。自个回房去躺了半天。红玉进来时候,方兰生就问她:“我们不走啦。”
红玉说:“走的,怎么不走。”
方兰生说:“那什么时辰。”
红玉说:“你要困就再歇会。接下来说不定好几天找不到客栈。”
说困倒也不是很困。只是不愿动弹。犯懒病。做什么都没有意思,坐着站着都不舒服,呆呆盯着墙上仿得拙劣的字画,觉得凄清。后来突然跑下楼去了,大堂里只百里屠苏一个。方兰生还没问出口,百里屠苏指了指外边。方兰生站在檐下拿手去接,掌心漂了一点水。
“下雨了啊。”
本来都在找借口拖延,这时候借口现成的,天公作美,众人都看百里屠苏,百里屠苏表示无妨。想到不用赶路,到底是有点高兴,拣张桌子坐了,红玉便讲永远也讲不完的故事。只是店里酒窖正好空了,出去买酒的伙计还没回来,尹千觞愁得坐立不安,一杯一杯喝浓茶,百里屠苏闭目在那里养神。后来就走出去。风晴雪喊:“苏苏,外边下雨。”
百里屠苏说:“没事的,这点雨。”
去后院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