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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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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讷在身后轻描淡写地说:“你知道你丢掉的是很多人一个月的工资吗?”

苏二气得说不话来,只好把气撒在门上,嘭一声的关门声,把对街那正晒着太阳点着脑袋的阿婆的瞌睡都震飞了。

第二十八章

陆讷的电影《笑忘书》刚上映那会儿每天排片率不到百分之十五,一星期之后,随着电影口碑的不断上升,超高的上座率,明的影院老板迅速将排片率上升到百分之二十五,即便后来情人节遇上各种明星阵容的同类型片的冲击,也没阻挡《笑忘书》节节攀升的票房。作为投资人的王胖子笑得整天跟弥勒佛似的。陆讷上次见他,发现他又胖了,目测进陆讷家那扇门,估计得全身涂满润滑油才能完成这高难度的动作。

陆讷也忙,忙饭局,忙宣传,忙失恋,有时候打开电脑,看见铺天盖地的《笑忘书》的新闻,走在路上听人谈论著陆说和杨梅的爱情,他都有一种非常不真实的感觉,他失去了心爱的姑娘,却拥有了锦绣的事业。

那天难得没饭局没宣传,陆讷抱着笔电躺床上看一档娱乐节目,秦薇穿着一身钻石蓝的背心裙,显得优雅而恬静,笑起来的时候,微微低头,露出一段优美的粉颈,当被问及最感谢的人时,她抬起头望着镜头,认真地说:“想要感谢的人当然有很多,但最感谢的,一定是陆讷导演了,不仅仅是因为他选择了我作为《笑忘书》的女主角,而且,他让我懂得了一个女人的另一种姿态。当时陆讷导演跟我说戏的时候,就跟我说,杨梅的性格不是张扬的,她不美丽,不性感,但是你无法忽略她,因为她的低调是有底气的,是一份漫不经心秀出来的自我和骄傲,我觉得这样的女人,是最美丽的。”

“听说杨梅这个角色是有原型的?导演也在片头题词说献给最心爱的姑娘”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秦薇笑着打太极,作为一个新人,她虽然表现得还有些拘谨和紧张,但已经渐渐摸着了娱乐圈的游戏规则,“我觉得这个题词不一定是特指某个人,以我的理解,这部电影本身可以说是献给以电影中的陆说为代表的的男孩子们曾经真心诚意爱过的姑娘,记录了从前的那段不可能回去的单纯美好的岁月,记录那些长大之后我们都不可能再拥有的如此单纯的纯粹的欢喜、忧伤。”

正在这个时候,敲门声响了,陆讷的心跟诈尸似的骤然一跳,他都快被苏二给弄出神病来了,磨蹭了半天,才爬起来开门。门外,陈时榆穿着一件灰色的兜帽衫,帽子戴在头上,手上死死抱着一只黑色的运动背包,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好像后面有警车在通缉他似的。

“你干嘛呢?”

陈时榆闪身进了屋,抬头朝他诡秘地笑了一下,凤眼里蕴含着类似紧张和兴奋交错的情绪,拉着陆讷的手伸进背包里面,小声说:“陆讷,你摸摸。”

陆讷被他弄得紧张兮兮的,提心吊胆地将手伸进去,指尖触到凉凉的微微粗糙的纸张,不是一张,而是一刀,再摸进去,陆讷瞬间跳了起来,“你去抢银行啦?”

陈时榆白了他一眼,“当然不是啦!”将帽子摘下来,露出头发乱乱的脑袋,一屁股坐到陆讷的床上,踢掉鞋子,将脚放到床上,然后哗啦一下,将背包里的东西倒在了陆讷的床满眼的,堆得如小山般的,一刀一刀捆得扎扎实实的红票子,“我把这回的电影片酬全取出来了”他说话的时候,冲着陆讷一笑,凤眼亮晶晶的,有特别的神采。

陆讷摸着那些簇新光亮的红票子,像抚摸十四五岁的小姑娘。

陈时榆抿住唇望着陆讷,挨近陆讷,小声感叹地说:“陆讷,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

陆讷用同样的语气回答,“我也没见过。”确实没见过,先前就看见几百地划来划去,再多的零都不及眼前这一捆捆实打实的现金。

陈时榆噗嗤一声笑了,眼睛里像落了满天的繁星,特别快乐。他挑开扎着现金的橡皮筋,一张一张地数起来。陆讷瞧着他那钻钱眼里的样子,忍不住也笑了,推他一下,“取钱的时候,银行点钞机都给点过了吧,还数?”

陈时榆的凤眼眼角瞥他一眼,“你别吵,我就想数数看。”

那么多年来,没见过陈时榆这样单纯的快乐,既不是少年时的孤高清冷,也不是后来的强撑的坚强掩不去眉宇间的阴翳,像个孩子,得了几块糖,认认真真地数了一遍又一遍。陆讷想起上辈子他在自己坟前说的话,关于他父亲和母亲的事,现在想来,陈时榆小时候应该是过过一段好日子的,只是天有不测风云,年幼的他在这种极致的落差,在周围人的闲言碎语中长大,才会养成如今如此要强脆弱又敏感的性格。

陆讷盘腿坐在陈时榆旁边,也帮着一张一张地数钱第一次,真正体会到什么叫“数钱数到手抽筋”,整整八万块钱,数完后,陆讷和陈时榆的胳膊基本废了,两人一同倒在床上,脑袋枕着整捆的钞票,眼睛望着简陋的天花板。

陆讷问:“有了钱想干嘛呢?”

陈时榆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也不知道,有点儿不知所措,先换个环境好点儿的地方吧,不过薇薇姐说以我现在的条件可以申请公司宿舍。然后再置办点儿行头吧,以后通告可能会多起来”他没有告诉陆讷的是,在手真实地摸到扎扎实实的成捆的钱时,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感觉到安全感和幸福感,第一次觉得,他的人生在一点一点地导向好的地方,而这一些,都是陆讷带来的。

陈时榆静静地微笑着,说:“以后,有了钱,不存银行,就堆床底下,码城墙一样码整齐,我每天睡在无数钞票上,踏实。”

陆讷说:“银行会倒闭,人民币会贬值,还是换黄金吧,黄金是硬通货,什么时候都值钱。”这套理论还是他家老太太教他的,老太太对欧元美元没好感,对股票、期货啥都不信任,就信金子。她宁式床底下的官皮箱压着不知是哪个年头传下来的二十根金条,每天睡在二十根金条上,心里就特别踏实,他爷爷,他爸爸,他妈妈仙逝都没把她弄垮,每餐饭照样能吃一碗半,砍起价来杀气腾腾宛若年轻时候的郑佩佩,老板远远看见她过来就头冒虚汗急着挂出打烊的牌子。

陈时榆点头,“那就换黄金吧。”

说完两个人一起笑了,陈时榆转过头,侧着脸看陆讷,问:“陆讷,你以后干啥呢,会一直做导演吗?”

“说不好,心里有想拍的东西就拍呗,等到拍烦了,厌了,就改行,写回忆录”

陈时榆正呵呵笑呢,陆讷的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是罗三,罗三那儿声音有点儿着急,“哎,小陆,哪儿呢?”

“家里呢。”

“那什么,我们在晶粹轩吃饭,漾儿给喝醉了,你过来一趟呗。”

陆讷蹙起眉,有点不乐意,“他喝醉了我去有什么用啊,你给他找瓶醋灌下去,保管十分钟就醒来。”

“小陆你三哥对你可一向不错,你不能这么陷害我,我要真这么干了,漾儿明天能杀了我!”电话那头忽然传来桃花眼暴躁的一声吼,“你跟他废什么话呀,叫他赶紧过来!漾儿都多少年没发过酒疯了,跟他说,他要还有点良心,就他妈过来。今天不过来,以后就别在s城混了”

罗三的声音顿时有些忧愁,“唉,小陆啊,你三哥也不想为难你,但你真没看到漾儿什么样儿啊,你说说,你说说,堂堂苏家二少,什么时候为了一个人醉成这样啊?小陆啊,听三哥的,过来一趟,你就当哄哄酒鬼,有什么误会,也给说开了”

陆讷想他能跟苏二有什么误会呀,但有些话又跟罗三说不清楚,只好不情不愿地点头,“那行,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就对上了陈时榆的眼睛,他的凤眼里没有了刚刚的笑意。陆讷下床找外套找袜子,一边说:“我得出去一趟,苏二那孙子喝高了,你要回去了就小心点儿,别给抢劫了”想想又不放心,回头跟陈时榆说,“还是太危险了,不然我先送你回去?”

陈时榆没回答,抿着唇看着陆讷,幽幽地问道:“陆讷,你跟苏二少什么关系啊?”

陆讷的袜子套到一半,转过头来面露诧异。

这天,有个苏二他们从前一块儿玩得比较要好的哥们终于刑满释放,被他家里人恩准回国,晚上李明义就给叫了一大帮子人在晶粹轩吃饭。跟往常的饭局也没啥不同,唯一有点儿区别的就是那晚上苏二忽然变得跟谁都特别肝胆相照,玩命儿地喝酒,等到饭局散了,一帮斯文败类跑夜店继续狂欢去了,喝高了的苏二少耍起酒疯来,待包厢里不肯走了,非要罗三把他老婆给找来,他有话要说。

罗三嗤笑,“别闹了,啊,你老婆还在你丈母娘那里歇着呢。”

苏二就大马金刀地坐位子上,直着脖子嚷,“你把他给我找来,我有话跟他说!”

罗三知道跟喝醉酒的人说不清楚,直接架着他的胳膊哄着他站起来,谁知道苏二把罗三推开了,喝醉酒的人劲儿还特大,把罗三给推了个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反正中了邪似的反反复复来来去去就那么一句话,谁都不理。

李明义一言不发地坐旁边儿看着他,最后对罗三说:“你给陆讷打个电话,叫他过来!”

罗三先还不明就里,“找他来干嘛?能有什么用?”话说完,脑中忽然电光一闪,不可思议地盯着喃喃自语的苏二,又看眼装深沉装先哲的李明义,从发小的默默无言的眼神中,罗三得出了自己的答案,然后站到一边儿心情复杂地给陆讷打电话。

没多久,陆讷就到了,进门后先扫了眼面无表情的桃花眼和一脸不好意思的罗三,最后定格到喝高了的苏二身上。

罗三见陆讷特别亲热特别客气,就显得特别心虚。倒是苏二一见着陆讷就来神了,唿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殷殷地瞧着,“陆讷,你来了啊”就跟幼稚园小朋友终于等到姗姗来迟的家长似的,那委屈,那欣喜,那埋怨

罗三赶紧让开了苏二旁边的位子,陆讷特别淡定地过去坐了。苏二一见陆讷坐他旁边,特别高兴,跟得了欣快症似的,拉着陆讷的手,大著舌头,喷着酒气,又说了一遍,“陆讷,你来了啊”说完就露出傻强似的笑,将陆讷的胳膊抱怀里了。

陆讷皱着眉抽了半天没抽出来,就不管他了,见桌上还有半瓶喝剩的红酒,就拿起来。罗三见状,连忙给找了个干净的杯子放他面前,自己在陆讷另一边儿坐下。

陆讷眼皮也没抬,仰头就咕嘟咕嘟就把一杯红酒给灌下肚去了。

罗三不知怎么的有点儿心惊肉跳的感觉,挨着陆讷坐了,小心翼翼道,“唉,小陆啊,你别怪三哥这大晚上的还把你叫出来,实在是漾儿想见你,嘴里一直念叨着你呢。你不知道,从他十岁第一回喝酒睡了两天差点儿送医院后,三哥还从没见他醉成这样,他是真难过呢,小陆啊,这都是为你啊”

说话间,苏二抱着陆讷胳膊的手已经变成搂着他的腰了,脸颊蹭着陆讷的肩膀,喃喃地说:“陆讷,我想跟你说说话,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你,真的,好多话……”

李明义实在看不下去了,转头走包厢外面去了。

陆讷脸色不变,拿起酒瓶又给哗啦啦地倒满了一杯,又是仰脖子一口干了,然后缓缓地将空了的酒杯放倒桌上,扭头看着罗三

罗三就看见陆讷的一张脸慢慢地,慢慢地,垮下来了,已经被酒染红的眼睛,慢慢地,慢慢地,蒙上一层水雾,一手搭上自己的肩膀,一张嘴,全是浓重的酒气,“三哥,罗三哥,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苏二他是个渣,我不知道他渣到连根正苗红的五好青年都不放过呀”

罗三目瞪口呆,瞧着已经一脸醉相语气特别掏心掏肺的陆讷,说不出话来。

陆讷祥林嫂似的不断地拍着罗三的肩,反复念叨,“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

搂着陆讷的腰的苏二身子变得僵硬,慢慢地直起身来,阴沉着脸盯着陆讷,目光如有实质,像两把锋利的匕首,脸上没有半点儿醉意。

而这一天最令罗三崩溃的事情就发生在下一秒,以为醉得不清的陆讷也慢慢地直起身,回过身与苏二对视,嘴角挑着一抹冷笑,其表达意思是:哟,怎么不继续装下去了?让我相信你苏二少能为情买醉,难度太大了,今生无可能。

第二十九章(补全)

那天最后,苏二与陆讷对视了好久,其实只有短短的十几秒钟,但作为全程旁观的罗三来说,却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并且体会到了阴风怒号刀光剑影的气氛,然后苏二优雅地从座位上起身,一手插在裤兜里,意大利手工制皮鞋咔哒咔哒地敲在地板上,具有倨傲的节制感,像欧洲的某个古老家族出来的年轻贵族。他打开门,又转过半边身子来,锋利浓黑的眉毛下,眼睛像黑夜里的大海,深沉而莫测,他看着陆讷,说:“陆讷,有些话不能说得太满,咱们走着瞧。”

然后以一种非常装逼地姿势出了包厢。陆讷转过脸看罗三,挑着一边的嘴角说:“罗三哥,你瞧见了吧,苏二少念叨着我呢”说完,他站起身,两手插兜,以同样装逼的姿势走出了包厢。

陆讷出去后,在外面转了一圈儿的李明义回来了,罗三有气无力地看着他,说:“我想我需要一杯水,以及,一整瓶的胃药。”

陆讷的电影上映一月,票房突破两亿,这是一个奇迹。

陆讷选择了一个春暖花开阳光明媚的日子回了担山路街,带着陆老太去电影院看电影去了。本来他是想叫老太太来看首映的,好歹是他孙子的电影第一次在大荧幕播放,但鉴于陆老太除了坐自行车,坐啥晕啥的体质,就不折腾她老人家了。

陆老太那天特地穿了身前年陆讷一远方表姐结婚时穿的丝绒外套,一头微雪的短发梳得一丝不苟,在镜子前照了半天(陆讷一直怀疑,他爱臭美的毛病其实遗传自陆老太),然后叫街口的骑黄包车的阿四给拉镇上的电影院去了。

虽然陆讷那电影已经临近下映,不过放映厅里的上座率依旧挺不错,电影一个半小时,出来时候,天边已经出现了浅浅的晚霞。陆讷挽着神情略显茫然的陆老太走出电影院,本来想坐黄包车回去的,老太太跟人砍了半天价,没谈拢,一生气,就要走回去,坚持说她从前脖子上架着三岁的陆讷到尾浦买锅,二十几里路,健步如飞,都不带喘气的。

陆讷拗不过老太太,陪着她慢慢地走。走着走着,老太太就回过神来了,盯着陆讷跟研究毛选似的,然后用轻描淡写地语气问:“你是不是喜欢上啥姑娘了?”

陆讷唬了一跳,心里想着他家老太太果然成了,面上还若无其事,“说什么呀,我成天忙得四脚朝天,哪有空想姑娘?”

陆老太不信地扭回头,用鼻子哼了一声,说:“你是我一把屎一把尿的养大的,我能不知道你?打小儿看见人小姑娘白裙子飘飘的,就跟小色狼似的欢快那电影,就时榆演的那男的,坏起来跟你一模一样!”

陆讷哀嚎一声,“你不睡着了吗?”

陆老太还死不承认,“尽瞎说,我什么时候睡着了?”停了一会儿,用手肘碰了碰陆讷,脸上带上笑影儿,小声地问,“哎,是不是演那个、那个叫杨梅的姑娘,叫什么来着我看着挺好,追她丫的!”最后一句,陆老太说得豪气干云。

“别逗了好吗?人有男朋友了,而且人男朋友还是个富二代,特别爱她。”

陆老太显得有点儿失望。两人正说着话呢,远远地看见他们家院子门口停着一辆车,陆讷一眼就给瞧出是苏二那辆布加迪,车子旁边,站着俩人,一个是苏二,他是天生衣架子,简简单单的衬衫也能穿出玉树临风的味道,再加上设计师心设计的领口和袖子,配上熠熠闪光的致袖扣,□是条墨绿色的休闲裤,搭配时尚的白色皮带和白色系带皮鞋,整个人用一个词概括就是“闷骚”;另一个人是陈时榆,则是截然不同的韩国美少年的打扮,蓝色带扣衬衫,斜格子的红色窄领带,简洁清爽的黑色毛衫,将他点缀得学院气息浓厚,看起来,清爽又帅气。

那会儿,夕阳正缓慢地缠绵地,从担山路街那一头,从他们侧后方铺过来,整个场景都染上特别动人的颜色,跟电影镜头似的

陆讷上辈子对这两人的关系印象深刻,差点儿没跳起来,次奥,这俩货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走近了,才发现两人之间的气氛怪怪的。苏二将墨镜架额头上,两手交叉抱在胸前,神情倨傲而漠然,反正就是一副唯我独尊,你们都低到尘埃里去的逼样。陈时榆撇着头瞧路边的野花,脸上也没啥表情。

陆讷面色古怪,“你们怎么在这儿呀?”

陈时榆抬头瞧见他,眼里的冷漠散去,淡淡地说:“我过来看看我奶奶,顺便再过来瞧瞧陆奶奶。”偏头对陆讷旁边的陆老太,露出特别乖巧的笑,“奶奶,我买了你爱吃的新桥的卤鸭舌,我都好多年没吃过了,不知道味道还跟原来一不一样”

陆老太见着陈时榆特别高兴,立刻抛弃了陆讷,拉着陈时榆的手仿佛那才是她的亲孙子,“哎呀,你看看你,看看你,变得这么出息了,还演电影了,都成明星了”又说,“你这孩子就是实心呀,还买什么卤鸭舌呀,奶奶看见你啊,就高兴……”说着说着,目光就落到一旁的苏二身上了,脸上有点儿困惑,“这位是”

苏二微微颔首,带着严格教养产生的矜贵和修养,“你好,陆老夫人,我是陆讷的朋友,姓苏,家中排行第二。”

陆老太活了六十八年,没被人这么叫过,跟演电视剧似的,特别不自在,但她听懂了这位是自己孙子的朋友,虽然心中还存疑虑,但不妨碍她以一个农村妇女特有的淳朴和热情表示欢迎,“你好你好,来来来,都进来,进来坐!”一边说,一边儿就要去拉苏二的手,手伸到一半儿又缩回去了,意识到苏二这种人跟他们这种小老百姓不一样,挂著有些无措的笑,开了门

陆讷落后一步,一把拉住了正要进门的苏二,飞给他一个眼刀,“你来干嘛?”

苏二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不干嘛,就无聊了,随便逛逛,一不小心,就给逛这儿来了,你不介意吧?”说完,露出一个能迅速令女人肾上腺素飞升的笑,一口白牙基本能直接拍牙膏广告而不需要后期ps,说完也不等陆讷,一脚跨进门去。

陆讷看着他的背影,怎么看都觉得苏二有点不对劲

陆老太一辈子见过的最了不起的人物就是镇上那开着大奔胳膊底下夹着公文包,说话趾高气扬恨不得将眼睛长在头顶的徐百万。徐百万本名不叫徐百万,九几年初的时候下海经商,成了担山路街远近闻名的万元户,受过政府表彰。曾有过一段时间,陆讷以徐百万作为自己的人生目标,当然,这个人生目标在他上小学六年级之后基本就不存在了。

但显然,苏二这级别,明显比徐百万高了一档次不止。陆老太虽然是个农村妇女,但风风雨雨里活了这么多年,早练就一双火眼金,料定这位苏先生来头不小,心里头就有些惴惴,把人请客厅坐了,倒了茶,留下陆讷陪着客人,自己钻进厨房,还鬼鬼祟祟地把陈时榆也给拉进去了,“小榆树,你跟奶奶说,那个苏先生什么来头啊,真是陆讷的朋友?”

陈时榆的目光落到坐在沙发上的两人,眼神有些意味不明,语气却淡淡的,“奶奶你别担心了,陆讷不是拍电影吗?拍电影得跟好多人打交道呢,什么人都有,那就是s城一个特别有钱的少爷,估计在城里待腻了,才跑这儿来找新鲜感呢。”

陆老太一听陈时榆这么说,就给放心了,她一直以来都特别信任陈时榆,同样话从陆讷嘴里说出来她能一拐棍子抽过去。陆讷从前老怀疑陈时榆才是她亲孙子

苏二坐在陆讷家简陋的客厅里,特别优雅地端着老式茶缸,慢悠悠地喝着茶。陆讷皱着眉,一声不吭地盯着苏二那张邪逼的脸,觉得胃有点隐隐的抽搐,忽然站起来,一把夺过了他手里的茶缸,说:“我去给你续点儿水。”

说完转身就走到饮水机边儿上,苏二那杯茶其实基本还是满的,他要能喝下这几乎全是茶叶梗的茶,才怪了陆讷家没人喝茶,这仅剩的一点儿茶叶是陆老太煮茶叶蛋剩下的。

陆讷正在那儿装模作样地接水呢,陈时榆从厨房出来,挨到他身边,小声问他:“苏二少怎么会过来?”

陆讷给烦的,两条眉毛扭得跟毛毛虫似的,又不能告诉陈时榆说苏二这神经搭错的对自己存的那点儿不良心思,语气就有点儿不好,“谁知道他呢,人生空虚了吧。”

“说我什么呢?”身后传来苏二幽幽的声音,跟吊靴鬼似的,差点没把陆讷吓得把手中的茶缸直接砸过去。

“说你苏二少英明神武,这人生多么别出心裁,独树一格。”

苏二定定地看了陆讷一会儿,没吱声,自己拿了茶缸,又坐回沙发去了。

其实陆讷看出来了,苏二没他自己表现得那么悠然自得,他的架子端得越高,姿态摆得越漂亮,就越与周围的氛围格格不入。

与之相反的是陈时榆,他从前就常常来陆讷家,陆老太对他比对陆讷好,至少从没拿鞋底子抽过他。大约是尝到初次走红的味道,对未来有了信心,陈时榆的气神有了质的变化,至少这一天,从少年时代起就缭绕在他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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