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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她还以为是煦王。
萧悟面上调侃的笑意轻敛,神色凝重,也一时没有再说话,只借着黄昏那一丝明昧的光芒打量着銮铃。直直过了许久,萧悟才蓦然叹出一口气,抬手去摸銮铃的脸。
真实的存在的。和幼时那个不知忧愁,每日都笑的娇美娃娃相比,多了一丝成熟,多了一丝淡然,多了一丝让他这个做哥哥的愈发捉摸不透的执拗和古怪。
然,面前的,是他的铃儿,这是不错的。
这次,萧悟要摸她的脸,銮铃没有躲,只是心里暖暖的,暖暖地望着萧悟。
“你知道么?哥哥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便是让你认识了李墨兮。”萧悟唇角微张,低低吐出一句,“听到你难产去世的消息,哥哥真恨不得冲到长安一剑把他刺死,让他用命去偿还你!铃儿,你怪哥哥么?”
“……这与你有何关系?哥哥不必想太多,我现在每日都很开心。”銮铃连忙摇头,笑道。
萧悟瞧见銮铃颈上的伤口,眼中一痛,却又瞧见銮铃素白的笑脸。他唇角一勾,原本轻抚在銮铃脸颊上的手一顿,忽而用力一捏。
“啊!”銮铃痛得惊呼出声,眼中泪疼落,死死盯着萧悟:“你干什么?好疼的!”
见銮铃不再笑,萧悟倒“嗤”地一笑,取出手帕大大咧咧替銮铃抹着泪。
一面擦,他嘴里漫不经心解释:“你忘了么?小时候你做错事,都是要受罚的。这次你装死,把你哥哥我的一颗心都弄碎了,好不容易才又长好了,你也该受受罚。”
“……”銮铃手捂着左脸,含泪瞪着萧悟。萧悟见銮铃脸上的泪擦了又落,擦了又落,总也擦不完似的,又是一声长叹,忽而长臂一伸,把銮铃拉到怀里抱紧。
萧悟的怀抱,哥哥的怀抱,温暖踏实,暖融融的清香,銮铃甫一靠近,便再也忍不住一腔情绪倾泻,她把脸埋在他怀里哭出声。
这一路行来,说不出的委屈,说不出的伤心,说不出的疲倦。万种滋味都到心头。
许久才哭罢,天已偏黑,銮铃不好意思地把泪擦干,破天荒真正把萧悟当成哥哥来看待,十分真心实意地叫了他一声:“哥哥。”
萧悟瞅着她,又看一眼他湿答答的前襟,打趣地赞美了句:“看不出来啊,铃儿,你这样能哭。”
“……”
“哭够了,也该饿了,跟哥哥回家。咱不住在这王府,回咱自己家去。”萧悟站起身,整整衣裳,抬手把銮铃拉起来,笑容满满道。
“……嗯。”銮铃终于破涕为笑。
山潭静水,不时风过。穿过水面的竹子走廊,面前是一幢三层的小竹楼,苍翠吐碧的颜色,凌水而建,清雅出尘。竹楼前是一片翠竹搭建的水上小广场,下了小广场,又是一条长长迂回的竹子走廊,通向水面的云深不知处。
銮铃呆呆望着这一处横空出世的竹楼,半响,愕然回头望向萧悟。萧悟自得地一笑:“如何?你老哥我这几年辛辛苦苦赚的那点儿银子,全都花这宅子上了。”
“那王爷也太小气了,连座宅子都不肯赏。”銮铃小声嘟囔了句,又一本正经道:“这竹楼看是好看,可我有个问题不明白。”
“……你说。”萧悟俊眉一挑,倒不知谁能从他这举世罕见的完美住宅里挑出毛病来:“哥哥我洗耳恭听。”
“春夏秋住在这里自是无妨,冬天那么冷,这竹子四面透风,哥哥住在这里,岂不是每天都得喝西北风?”銮铃秀眉一扬,一本正经地坏笑望着萧悟。
“……”萧悟一噎,这宅子春天里建成,飘逸出尘的经历了夏秋,倒还真没经历过冬天呢。不过,他很快转开话题,摸了摸肚子道:“我饿了。”
宅子前挂了一块小匾,上面俊雅风流地书了“临水轩”三枚木色大字。
想不到萧悟竟是这样一个雅人,銮铃几步跨上竹子台阶,站在高处回眸一笑:“妹妹以为哥哥住在这儿,每日吸天地雨露,日月星辰的华,早已成仙,不必吃饭了。”
“……”萧悟又一噎,他这妹妹,俏丽脱俗的伶牙俐齿倒是没变啊!
☆、第一百七十章
当日听到銮铃去世的消息,萧悟一怒之下要回长安,却被煦王拦下,后来煦王几经查访,蓦然知道其中另有隐情。再之后,便是銮铃带着木,琴魔,悟空四人一起南下。得知此情,萧悟早已忍不住要来见一见銮铃,却又被煦王拦下。他无奈之中,只得一忍再忍,直到銮铃在扬州被梅妃扣住,他迫不及待赶过去。
昨日煦王请梅妃放人,把梅妃激怒,煦王便命萧悟带着人先离开。他独自在扬州陪着他愤怒的母亲。
而昨日大街上撞飞马车的却是急急要追赶煦王的流沙,流沙情急之下只救了悟空,幸好煦王当时并未走远,及时回身扑救。只是这样一来,煦王便见到了銮铃。
原本相思刻骨不肯见,是不知该如何相见,是不知见了又能如何。所以此时此刻煦王留在扬州,不能说没有要躲着銮铃的意思。
萧悟更是极力挽留,不让銮铃再走,銮铃听说煦王不在,也不忍违逆萧悟的一番好意,暂时便在萧悟的“临水轩”住了下来。某一日萧悟出门办事,回来之后,发现銮铃已把他门上的大匾给换了。
“临江仙?”萧悟摇着扇子琢磨着匾上的这仨字儿,琢磨了半响,看向銮铃:“临江仙?”
竹子广场的边上有一处戏水台,人坐在台子上,脚垂下去正好能点在水面上。当然,这台子的高度是依照着萧悟的腿长设计,銮铃的腿只能悠悠掉在半空中。
銮铃正坐在那边上看山看水,闻言回头笑句:“哥哥难道不是临水而居的仙人?”
“我可不是仙人,我是有七情六欲的大活人!”萧悟连忙否认,这几日銮铃颇觊觎他这小竹楼,偏又得不到,每每拿他是“仙人”取笑,下一句便是“仙人无需樊笼”,然后规劝他把这小楼转手给她。萧悟自然不肯。
“七情在哪儿?六欲何处?”銮铃面上笑意愈浓。她这几日心情颇好,每日就是吃吃喝喝睡,外加赏山色,听水声,“调戏”她老哥。日子逍遥的简直赛过神仙。
萧悟摇着扇子也来到这戏水台上,往銮铃身边潇洒一坐,脚底正好踏在水面,清清波光,一身白衣。
“七情六欲都在心中,怎能让你这小丫头看见。”他嘴角一扬,笑呵呵道。銮铃白了他一眼,嘟囔了句:“我可是结过婚,又‘离过婚’的人。哪像你,连一房老婆都没有。”
萧悟倒怔了一怔,在他心里,銮铃始终是那个甜美可爱的小妹妹,需要他保护,需要他哄着。可他此时看去,銮铃分明已经长大,她有了她自己的心事,她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