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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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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郡。这日夜里,天冷如冰冻,叛军踏冰过黄河,彻底进入河南道境。一过黄河,叛军南下便又是畅通无阻。

驻守洛阳的封常清派兵援助各郡,可招募来的军士早已被安军蛮横的气势吓呆,未出战便纷纷溃败,不堪一击。

李墨兮正坐在书房内翻看传来的战报,头疼不已,诸葛青玉忽而敲门而入。

“王爷,您瞧谁来了。”诸葛青玉忖度李墨兮几日未曾合眼,也该轻松轻松,当下说话时脸上有了一丝笑意。李墨兮微一怔:“哪里胜了?”

“……”诸葛青玉摇头,诸郡县皆是望风瓦解,甚至开城出降,要胜仗,只能寄希望于……

诸葛青玉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当下见他这般神情,李墨兮倒有几分好奇,他放下手中战报,随诸葛青玉走出沉闷的书房,来到小院中。潼关是军事要塞,所有的房舍,器物,生活,均是一切从简,所以虽然李墨兮是此间主帅,住的房屋也颇为简陋。

然,甫一看到院中长身玉立的人,李墨兮沉闷的心情陡然松了不少。

寿王换下了平日翩翩的青衣,穿一身利落的劲装,腰佩长剑,正默然四处打量。李墨兮很快敛了心中震惊,快步来到寿王面前,却是不知该说什么。寿王温和一笑:“怎么?看不起我势单力薄来投奔你?”

算日子,两人还是武惠妃过世时见过一次,当时寿王心情低落,两人便也没有太多相聚。今日一见,竟有恍若隔世之感。站了片刻,李墨兮微笑叫出一个名字:“十八郎。”

寿王见李墨兮一身铠甲,瘦削笔挺,少了平日的优雅俊美,倒仿佛一柄出鞘的利刃,直立在这清陋的院子里。他说不出心中滋味,只抬手推了李墨兮一把,笑句:“当不了你麾下大将,做个裨将总没问题吧?”

“正愁没人,你来了正好供我驱遣,我可不会与你客气!”李墨兮提了口气,终于也笑出一句。随即扯着寿王登上城楼。这曾经的兄弟,此时并肩而立,俯瞰这关外苍茫的景致。

远处的那截山尖上,还有新年时节的冬雪未化,白皑皑的一片。

残阳斜照大地,冷风呼啸过潼关,而这冷风中,似乎还传来叛军肆意践踏的脚步声,传来百姓们哭号逃匿的惨痛叫声……李墨兮时常站在这城楼上望着外面,出神,却……无力。头一次这样真切地感受到他自己的力量是这样渺小,他根本无法左右任何事情。

寿王静默了半响,见李墨兮眉头紧锁,不由笑句:“虽说读过那么多兵书……可有没有点儿担心自己会纸上谈兵?”

李墨兮闻言“嗤”地一声也笑出来,然后瞟了寿王一眼,方认真点头:“知我者,莫若你也。不过不是‘有点儿’担心,而是‘非常’。”

话到后来,李墨兮的神色又沉默,沉甸甸的,无边压力。

“高将军说你多日不曾合眼,今日我来了,能帮你在这儿守着,你且去休息一晚。”寿王敛了一脸的笑意,正经道。

“无妨,见你来了,心中高兴,倒不觉累了。”李墨兮笑笑。

寿王闻言静了一静,他和李墨兮童稚时即在一起玩耍,后来渐渐长大,两人各自都有了心事,尤其李墨兮话愈来愈少,有事总藏在心里,两人便慢慢疏远。后来又因为銮铃,两人更是互相有了芥蒂。再之后萧悟去江南,这长安城只剩下他和李墨兮,他们的关系便更淡了,一度争锋相对。

当下听李墨兮毫不掩饰地说出心中感情,寿王一时难以置信,盯了李墨兮一眼。李墨兮被他这么一看,登时明白寿王的诧异,却也不解释,只随意一笑:“你来了潼关,你的娇妻怎么办?”

见李墨兮笑得坦荡,寿王便也神情洒然,顺口答道:“儿说她去长安,替你看着那两个孩子,让你在这里无后顾之忧。”

“……多谢。”李墨兮生平很少说出这两个字,此时虽然说得别扭,但到底还是出口了。寿王本欲安慰他几句,可想到銮铃已去世,多提銮铃只会让李墨兮伤心而谁想得到呢,上次他回京奔丧,竟是和她最后一次见面。寿王心中怅然,却不动神色遮掩住,嘴上笑句:“说这话见外了,好歹我是你叔叔。”

李墨兮嘴角一撇,随即转身往城楼下走,淡淡抛下句:“十八郎守在这儿吧,我去睡一觉。”

叛军渡过黄河,铁蹄步步南下,一路毫无阻挡。

潼关城内,李墨兮是天子亲封的大元帅,高仙芝为副元帅,他二人是此战中的高级领事,名义上李墨兮最大,但李墨兮自知毫无领兵作战的经验,便事事都与高仙芝商议后再做定夺。而寿王手中虽没有天子的调令,可他是皇子,便也无人敢对他不尊不敬,倒是寿王不愿李墨兮为难,很少在议事中说话,只一副任凭调遣的样子。

但不论是谁,每当前线的战报一到,都神情紧绷。

这日李墨兮和寿王正在书案前看布防图,忽然传来叛军攻破陈留的消息。

叛军入城后,安禄山看到城内张贴有悬赏购买他人头的榜文,一怒之下命人屠城,河南节度使张介然连同数万降军和百姓接连倒在安军的屠刀之下,整个陈留城内血流如川。

血、流、如、川!

李墨兮死死盯着这最后四个字,片刻后蓦然攥紧手中的战报,不等寿王说话,已大步走出书房。半个时辰后,李墨兮留下寿王守潼关,不顾所有人的劝阻,带着一队人马驰往洛阳。

安禄山攻下陈留,一刻不停西进荥阳,荥阳太守崔无波率兵抵抗不力,被尽皆拿下。叛军攻城并没有花太长时间,一整天的功夫基本花在屠城上,安禄山就像饥饿了多年的猛兽,忽然出笼,格外狠辣嗜血。

荥阳城外的荒原上急匆匆行进着一小队流民,他们都是昨日从荥阳逃出来的,跑了整整一天一夜,才逃脱虎口。所有人都早已疲力竭,领头的人此时看了一眼西边微弱的夕光,又看看同行者疲惫恐慌的神情,终于一抬手,“且歇一歇。”

他话音一落,所有人便都瘫软在结了霜的土地上。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伏在他母亲怀里,喘息片刻,才低声问:“母亲,我们为何不管父亲,要独自逃走呢?”

孩子的母亲早已发髻零乱,她紧紧抱住怀里的孩子,一时没有说话,疲倦的脸上满是哀伤。他们随行的人,也都面面相觑满目凄凉,却无一人应答。整个暗淡荒原,一片死寂。

孩子懂事的没有再问,只缩了缩肩膀,把脸更深地埋在他母亲怀里。片刻,才轻轻地说:“父亲说我会好好长大,长成像他一样的男子汉他手里拿着刀,他要去杀坏人,是不是?”

他母亲眼中剧痛,却竭力忍着,努力点了点头。

一旁的人望着他们母子俩,也都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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