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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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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目中含泪,咬着嘴唇摇了摇头,还要说什么,太子已步出门外。

这是出战的日子,他是以皇帝的名义出征,以鼓舞士气,但无论是几个世代有战功的虎门世家,还是被派作军师的文臣,都依然称他一声太子。

这战来得太仓促。

他的舅家镇守南关尚未归来,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苻云却在还没来得及换上自己人的情况下,领兵北上。

养尊处优的太子,从未过过这种餐风露宿的日子,纵然他身事事与将士们同行同寝,短兵相接也身先士卒,却在尚未碰上北狄主力时,就一病不起,高烧折磨得孱弱的太子连续三天两夜神志不清。

这一晚风声呼啸,塞外狂沙暴风漫卷,大楚战马过几代繁衍,早已丧失祖辈随军征讨的威风,苛刻的自然条件令动物畏惧的本能苏醒过来。

“战马跑了!快!快降住它们!咱们不能没有马啊!”

惊慌失措的士兵大叫着,长官们手中的长鞭无情落下,多半是抽在马身上,其余是抽在失了分寸四处乱跑的新兵身上。

“娘八蛋的!牵马!惧战逃跑者死!给老子上去!”骂骂咧咧的副将一脚踹在下盘不稳的新兵蛋子屁股上,力不讨好的事都推到新兵头上。

太子醒来已是天明,他的将军们单膝跪在地上,犹如死寂的石雕一般。

“末将已查明,昨夜有人私纵战马,已将马营数十人处死,以儆效尤。”

苻云气得浑身发抖,却不好发作,他整个人都烧得糊涂了,明知道眼前这倨傲的将军不过是欺他年少,越俎代庖擅自处置,推卸责任的托词,也只得全盘皆。

大楚军队正儿八经压上前线那日,苻云几乎烧得只剩下了一具空壳,而且这壳子滚烫,像随时都要燃尽了一般。

从山坡上放眼,这里的山不像南边,巍峨之中带着清秀,而是杀气凛凛的陡崖峭壁。

半月之中,北狄连下十城,起初军人们只是怀疑太子的带兵能力,到第十五日,所有人都陷入了难言的绝望之中。北狄野人行为残虐,被占边城无一不遭到屠杀和焚烧。

令人作呕的烧焦气味像一顶催城的乌云,随时都能带来覆灭全军的狂风暴雨。

苻云再次登上那座山坡,再往南退,就要退入城墙之内,再让北狄占去一座城,大楚的富庶就成了没有围栏的羊群,彻底向野蛮人们敞开。

宁静的黄沙已在半月的作战中被染红,人血、马血、羊血,与泥沙混杂成脏污不堪的苍凉惨象。

黄昏的红光洒在苻云脸上,他身后的士兵们,个个面孔黢黑,残阳像他们眼孔里渗出的新鲜血液。

太子下令死守。

两万大楚兵将,对战一万二北狄铁骑。但苻云带来的军队,足有十五万人。大战在即,苻云并未因此而失眠,事实上他已有五天五夜没有睡过超过半个时辰的安稳觉,持续的低烧比起前阵子肆虐的高温已然是上天的仁慈。

晚风吹动主帐营门帷帘。

他恍恍惚惚觉得,是要死了。

身死国门,未尝不是一种英勇热血的献身。大楚史书会给他落下光鲜亮丽的一笔,可这一座城破了会怎样呢?大楚臣民会被那些蛮夷屠戮殆尽么?他的皇弟们还会派别人来作战么?苻姓天下,到了他手里,就这么完了吗?

帐门传入轻声请示。

苻云确实睡着了,就在纷扰繁杂的思绪之中,他疲惫不堪地昏睡了过去。

因此当苻江看见他苍白瘦弱的脸,身体里窜动的占有欲被难言的疼惜彻底打败。难得他没有一见面就一逞□□,他几乎不懂得什么是温柔,把苻云抱上床去,苻江才体察到赶路的疲惫,睡过去之前他最后一个举动,是在苻云嘴角落下一个轻如羽毛的吻。

他的心头一次柔软下来,想的不是进入他,占据他的每个呼吸声,而是如何一臂撑起沉压而来的天塌。

天亮之后,苻云刚一睁眼,就被拂中穴道。

他睁大着眼睛,不知何时来的苻江,披起他的玄黑色铠甲,执起他黄金铸成剑鞘的君王之剑。

布满胡茬的硬朗面部被头盔包裹着,苻江拔剑看了眼,归剑入鞘。他在床边坐了一会,短暂的一盏茶,在争分夺秒的战场上可谓奢侈。

粗糙的手掌贴着太子瘦得脱形的下颌抚摸,最后,盯着苻姓被先帝抛弃了的野种,将冰冷的头盔贴到了太子脸上,他说,“好好睡一觉,我很快回来。”

他出指如电,被拂中睡穴的苻云很快失去知觉,沦入黑沉的梦境。

“母后薨逝的消息是否传书给殿下?女儿以为前线战事吃紧,还是等殿下凯旋归来。”

苻江正面直迎北狄大军时,大楚内宫之中,众人以为为先帝诵经拒绝见人的皇后,却在自己房中被发现中毒而亡。

“也好,不过应当将尸首火化,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抓不住凶手,岂非显得众臣无能。”说话的是太子妃的父亲,众臣纷纷点头称是。

于是内宫按而不发皇后已死的消息,当苻容得到消息奔丧进宫时,他父皇最宠爱的皇后,已然化作一瓮冷冰冰的骨灰。

“母后啊……”苻容痛哭在地,一月之间,丧父丧母,思及将来他便是伶仃一个,悲从中来,死去活来之间,事事都顾不得了,交给太子妃及其父处置。自回府中去喝得烂醉,放纵于黄粱之中。

喊杀声直腾云霄,大楚士兵在元帅指挥下,分作八队人马,以八位各有所长的将军领军,陈兵列阵以战术痛击向北狄骑兵。

以多打少本不是难事,但大楚军心早散,苻云以血红布巾扎头,一手王旗一手长剑,打眼的头巾和挥洒如风的长旗,令疲乏的大楚军重新看到希望。

他们的储君英勇陷阵,再无一人胆敢以馁败之心应战。

“儿郎们!随我杀!”苻江与苻云的声音本相差甚远,但沙场上尽是喊打喊杀之声,那声惊天动地的喊声以内力催出,直如地动山摇般振聋发聩。

黑龙金王旗猎猎欲飞,牵引每个大楚兵向前保家卫国。

这是一场不能再退的战役。

黑金铠甲之中,太子单枪匹马,俨然已成为楚军战魂。

但见他出招快稳狠准,招招取人性命,从曙光初露,杀到日暮黄昏,北狄只有一小股数十人逃出生天。

请战的将士杀得眼红,从太子处得了四个字:“穷寇莫追。”

“当啷”一声,头盔撞在床边,苻云才刚从睡梦中醒来,他头重脚轻,很不明白,为何跪在自己床前,牵起自己的手掌细细抚摸的会是他呢?

他不是走了吗?

顶替的元帅,低下高昂的头颅,将干裂带血的嘴唇,紧紧贴在他掌心。虔诚的双目抬起,眼皮沾着敌人野蛮的血液,充满凶狠略带杀气的眼睛,忽然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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