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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叫上来,我有话问他。”
郭荣忙派人去传,不一会儿王继恩慌里慌张赶来,跪倒在他脚下。
“陛下传奴才来有何吩咐?”
郭荣看看他再看看马宝儿,心里又捞得几分明白,冷声道:“商荣有话问你。”
王继恩战战兢兢扭头望向商荣,轻声问:“商师兄,你怎么搞成这样了?”
他保持着滴水不漏的演技,经得起所有人审视。
商荣彻底醒悟了,他犯了致命错误,低估了人心的黑暗,被信任的师弟下了黑手。
他克制住激动,镇静质问:“王继恩,我一直以为你善良单纯,没想到会做出陷害同门的事,你这是自愿的,还是受人逼迫?”
王继恩变色惊呼:“商师兄你在说什么呀?我几时陷害你了?”
商荣冷笑:“刚才不是你把我带出松香院,引到那降阳院去的吗?你说你要救我出去,却原来把我推入早已设计好的陷阱。”
“我没有!商师兄你是不是糊涂了,为什么冤枉我?”
王继恩手忙脚乱爬跪上前,向郭荣辩白:“陛下,奴才方才一直守在皇后娘娘身边,从未离开过景福宫,求陛下明鉴!”
符皇后就站在殿门外,应声而来对郭荣说道:“陛下,臣妾可以作证,王继恩刚才确实呆在臣妾的寝殿内,直到殿外发生骚乱他才跑出去查看。”
事情一览无遗,这是皇后一手策划的狩猎,更或许,是她与郭荣的联袂演出,王继恩则是他们安排的跳梁小丑。
商荣怒极反笑,嘿嘿的笑声里悲哀大过绝望,背叛的滋味又一次浸染他的舌尖,这苦涩的味道熏热了他的脑门,呛疼了他的喉咙。
他笑着转向王继恩:“王继恩,你如果说一句你是受逼无奈才这么做的,我还可以原谅你。”
较量意志的时刻王继恩岂能松懈,委屈喊冤:“商师兄,你为什么冤枉我?如果是怕陛下降罪,我愿意替你分担罪责。”
说罢向郭荣磕头哀求:“陛下,求您念在同门的情分上除商师兄死罪,奴才情愿代他受罚!”
他咚咚咚磕头不止,额头很快破皮,鲜血染花他玉白的容颜,看上去楚楚可怜。旁观者为他的举动所感,都当他是重情重义的好人,纷纷为其抱不平,向商荣投以憎恨鄙视。
这完美的演出刷新了商荣的认知,凭王继恩这份临危不乱的心态和以假乱真的演技可知,此人平时的纯真懦弱都是假象。其心机城府估计能回溯到很久以前,此刻的行为也绝不是受人唆使那么简单,更可能是发自真心的报复。
上次在东马棚他与我冰释前嫌想来都是谎言,他一直对我深怀怨毒,当时下毒暗害我的人多半也是他。
回想那日王继恩善解人意的安慰和体贴备至的关怀,商荣心如乱刀戳刺,他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眼睁睁上了大当,还接二连三将自己送入虎口。
身边有这样的无耻之徒,他为何早未察觉?
盛怒下他纵身扑向王继恩,手脚被缚,便以牙齿做武器,一口咬住王继恩的右耳,王继恩高声惨叫,一掌击中他的右胸,成功脱离啮咬,但同时失去了半只耳朵。
“小人,我定要杀了你!”
商荣被侍卫们七手八脚按住,叱骂时嘴角滴落鲜血,有王继恩的,也有他的。
符皇后怒道:“大胆刺客,还敢在陛下跟前伤人!”
不是碍着郭荣,她真想当场下达处死令。
王继恩又疼又恨,可这两种感受加起来也压不住喜悦,他坚信商荣就是有三头六臂此番也难逃一死,能亲眼目睹这不可一世的恶人灭亡,牺牲一只耳朵也值得。
“娘娘,我与商师兄一起长大,如同兄弟手足,求娘娘饶他不死!”
他唯恐商荣的罪状不够鲜明,继续用大度来烘托。
符皇后不管他是真情还是假意,肃然斥责:“王继恩,哀家看你也是糊涂了,此人犯了大逆不道的死罪,你还为他求情,是想和他一块儿受刑吗?”
说罢命人将这磕头哀告的小太监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转身上奏:“这刺客闯宫行刺,罪无可恕,还请陛下速速裁断。”
郭荣此时像一座漂浮在海底火山口上的浮冰,都是见多识广的神仙,怎会识不破这点妖伎俩,皇后编排了一出漏洞百出的戏码把他当昏君糊弄,手段拙劣,却准确把握住时局形势,成功抢占了不败之地。
她知道他不能当众拆穿她的把戏,谁让商荣不是他的儿子,还口口声声嚷着要杀他报仇呢?他是皇帝,不能为了帮一个反贼伸冤而去指控皇后。
“将刺客押入天牢,听候发落。”
他沉声下令,接着吩咐符皇后:“梓童你随朕来。”
帝后进入寝殿,余人全部被撵到殿外候命,符皇后知道郭荣要对她说什么,平日里她尽可能避与他发生摩擦,今日情势逼人,不了一场角力,相信对方亦是如此感受。
二人之间仿佛垂了一层黑幕,看彼此都觉阴森狠戾。
郭荣先发话:“梓童,本朝律例,后宫不得干政,你不会忘了吧?”
符皇后稳健应对:“臣妾从不敢干预朝政,这点陛下应该比谁都清楚。”
“你是没有直接干政,可你现在意图摆布朕,刚才的情形就是最直接的表现。”
“陛下的话太令臣妾惶恐,臣妾今晚受刺客惊吓,已是六神无主,陛下不加安抚,还要恶言恐吓,臣妾不知哪里得罪了陛下,若陛下心里不顺意想拿臣妾撒气大可直说,臣妾不敢有半句怨言。”
符皇后言罢除掉钗环首饰跪到郭荣跟前,民妇与丈夫吵架通常一哭二闹三上吊,皇后不能如此粗野,撒泼方式都来得文雅端庄。
郭荣忍怒冷笑:“你真当朕是傻子,相信你和太监宫女们的鬼话?”
符皇后依旧泰然不迫:“说到聪明睿智,天下谁人能与陛下争锋,臣妾虽然愚笨,却也明白是非轻重。商荣是前朝奸党的后裔,还不止一次在大庭广众下高呼忤逆之言,这样的人不重处,陛下君威何在?况且他还曾被陛下误当做皇子,假若走漏风声,致使谣言四起,不止皇室名誉受损,更可能被别有用心者利用,到时陛下再来拾残局,势必酿成更重大的损失。”
这事上她占尽道理,一番话冠冕堂皇又理据充分,郭荣被她说得无言以对,甩袖负气道:“你好歹是做娘的,怎地这般心狠手辣!”
符皇后说:“臣妾再狠心也比不过商怡敏,拿自己的孩子做复仇工具,陛下对他们母子留情,就是对周国的臣民无情,太子年幼,天下未定,假若您有闪失,江山社稷怎么办?”
“朕知道你忠君爱国,可也不至于做到这一步啊,明天蓝奉蝶就会接那孩子出宫,你何苦赶尽杀绝?”
“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