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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真相信蓝奉蝶能制服商荣?臣妾今天看得明明白白,商荣最恨的是陛下,其次就是他的生父,这孩子是头猛虎,迟早要伤人,陛下纵虎归山只会害人害己。”
符皇后条分缕析,句句切中利弊,郭荣知道自己争不过她,并且认同她的说法。帝王家不讲小情小爱,只念家国天下,谁要是扰乱朝纲秩序,谁就是必须拔除的绊脚石。很不幸,商荣此时正做了阻挡帝国车轮的小石子,一个明智的君王应该马上拿出杀伐决断的魄力。再说刺客案已然闹开,得给外界一个交代。
皇后的想法没错,可我怎么下得了这个手,商荣虽非我亲生,也是商师姐和蓝教主的骨肉,那二人一个是我毕生挚爱,一个为我痴守半生,我不能如此绝情。
他天人交战,拼命压榨脑汁,想出一个权宜之计。
“梓童言之有理,朕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大步走出寝殿,召唤李茂上殿,朗声道:“传旨,明日午时将那刺客推出宫门外斩首,不得有误。”
次日巳时二刻,大庆门外走出一支行刑队伍,数十个全副武装的卫士押解一辆囚车前往柴市,囚车内蜷缩着一名蓬头垢面的灰衣男子,身上衣服残破,裸、露的手脚都留有酷刑造成的伤痕,任车辆颠簸,他只纹丝不动,显然已失去知觉。
路上多有行人围观,听说死囚是昨夜入宫行刺的刺客,却都不知其名姓,相互交头接耳议论着。
车行至汴河大街,围观人群中一个黑影星飞电泻地闪到囚车前,双手一分,十几道铁栏杆似棉棍弯折,前后侍卫举剑来刺,只觉劲风袭面,个个不能自控地倒飞数丈,黑影伸手抓起笼中男子,如淡烟横飞,一刹那就将人们的呼喊惊叫远远抛开。
这劫法场的黑衣人正是蓝奉蝶,早上他与陈抟一道去宫中接人,在紫宸殿等了许久都没见到郭荣,后来陈抟被近侍单独宣召去了别处,只剩他一人。
他觉出古怪,悄悄离开紫宸殿去松香院查看,发现大门紧锁,商荣不知去向,不禁又急又疑,返回紫宸殿的路上偶听附近几个宫人在议论昨晚的行刺案,匆忙间出手点倒众人,威胁逼供,从而得知商荣闯宫行刺,被郭荣下令处斩的消息。
时间紧迫,他来不及去找陈抟,转身出宫救人,在汴河大街顺利劫了囚车,将死囚救出城外。
可是那重伤将死的囚犯并非商荣,是个剃了胡子的中年人,蓝奉蝶救下他时人已奄奄一息,到了城外的野地便彻底断气。
蓝奉蝶至此才发现救错了人,怀疑自己在宫里获了假消息,冷静细思:“柴君贵对商怡敏一网情深,纵使知道商荣非他亲生也不会断然下毒手,此事若非那些宫人造谣传讹,就是另有隐情,我不该鲁莽行事的。”
冲动都源自担心,昨日验明与商荣的父子关系后,他便觉得亏欠这个儿子太多,拼了命也要护他周全,情感一强烈,理智相应降低,从而引发失误。
早知道,昨天就不该瞒着赵霁,有他在总还有个帮手,不会顾此失彼。
昨晚他和陈抟回到慕容延钊家,伸颈苦等的赵霁迫不及待询问商荣的下落,蓝奉蝶告知陈抟两个孩子吵架的事,二人都认为商荣目前情绪不稳定,应当尽量减少对他的刺激,决定暂时不告诉赵霁实情,叫他先回家等消息。
现下枝节横生,商荣处境不明,若有差池,也对不起赵霁呀。
他益发焦虑,想赶回皇宫调查,身侧忽然乱树摇晃,兽走鸟飞,大片草木受到不可抗拒的气流重压,噼噼啪啪折枝断根倒下,莽莽林荡中现出一条通道。
一个紫衣女人徐徐走来,衣袂飞荡,宛如一只紫色的火炬,强盛的气焰莫能阻挡,同时燎起蓝奉蝶澎湃的怒意。
“妖女,你终于出现了。”
如今蓝奉蝶比过去更痛恨这个毒辣的女人,她制造了一宗丧心病狂的诡计,为他套上了解不开的枷锁。
商怡敏受惯他的敌视,没发觉他比从前有什么不同,放肆讥笑:“义兄,你也来开封了,这下故人都凑齐了,大家可以好好叙叙旧了。”
第176章身世迷雾之醒悟
蓝奉蝶不与她废话,掣出玉笛,势如迅雷地照头猛袭。商怡敏身形一晃避到左侧,撞上一团青色毒粉,这才是他真正的攻击。
“我就知道你除了下毒再没别的招了。”
商怡敏尖锐嘲谩,袖口劲风鼓涨,将毒粉尽数吸至掌心。眼见那些毒粉被她消融吸,蓝奉蝶大吃一惊,他知道类似功夫,但不能确定是否就是商怡敏用的这种。
“你方才使了什么招数?”
商怡敏乐意解答疑问,这样又多了刺激仇人的机会。
“义兄眼神不好使了吗?连你们诸天教的万毒经都不认识了。”
蓝奉蝶早年便知她靠背诵窃走了万毒经,却没想到她会修炼此功,惊道:“你练了那本经书上的武功?”
“正是,多亏这毒功我才能逃出峨眉山的囚室,说起来还得感谢义兄呢。”
商怡敏等着观赏蓝奉蝶恼羞成怒的模样,谁知蓝奉蝶在惊愕散去后忽然放声大笑,笑声中竟充满快意。
这妖女重出江湖后功力更胜往昔,江湖中无人能压制,这一年来他底死谩生思索复仇计,但都胜算渺茫,不成想她竟自寻死路,练了那万劫不复的毒功,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商怡敏以为他装腔作势,狐疑道:“你笑什么?气得发疯了吗?”
蓝奉蝶渐渐声,脸上仍驻解恨的笑容,叹道:“商怡敏,你相信世间有报应一说吗?”
“什么?”
“当年你放出蛊母,残害绿竹寨的父老乡邻,是否想过,有一天也会和他们一样?”
“你这话什么意思?”
“害人终害己,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呀。”
蓝奉蝶再次开怀畅笑,他的仇已经报了,剩下的只需等待,等待仇人恶贯满盈,自食其果。
商怡敏受不了他故弄玄虚的架势,隔空一指,劲气贯穿他的哑穴,再连续出击封住他身上三处重穴,蓝奉蝶僵直倒地,已是不能动弹不能发声的玩偶。
商怡敏洋洋自得地走到他身边,俯身拨弄他柔顺的青丝,肆意进行言语羞辱,而蓝奉蝶只能靠唯一灵活的眼珠传递愤怒,紧张揣测这毒妇的打算。
“义兄,我知道你最不愿见到的人就是我,毕竟兄妹一场,我也不想次次惹你生气,下面就带你去见你最想见的人,当做赔罪好不好?”
她有太多匪夷所思的恶念,并且拥有付诸实践的能力,抱起蓝奉蝶朝他时的方向走去。
三更时分,皇宫宛若晾冷的沸粥渐趋沉寂,绚烂的烟花三月,天气却分外凄清,玉宇中星汉淡无色,玉镜独空浮,清辉彻地,照不散愁人的烦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