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生死边缘
云舒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在晃动。
微微睁开眼睛，看到一个粉色人影，是未央宫的安儿。
安儿正睁着大眼睛看着他，见他有了反应，回过身对另一人说道：“沁姐姐，他醒啦他醒啦。”
云舒觉得自己还是在晃动，轻轻问道：“我在哪里……”
又觉得腹部清凉舒爽，似是自己腹部的剑伤，已被处理过。
另一个淡黄衣裳的女子靠了过来。
安儿道：“你现在在马车里。”
“马……车……”
云舒迷迷糊糊，又要闭上眼睛。
另一名女子的声音传来：“安儿，他又要昏睡过去，你多与他说说话，让他千万撑住！”
“好！”
“安……儿……”云舒的两个眼皮已经闭上许多。
“你不能再睡着啦。”安儿清脆的声音传来。
“不若我给你讲讲故事罢，你睁着眼睛听我讲故事可好……”
“哎呀，我好像也不会讲故事，都是师姐们给我讲……”
“啊……你别闭上眼睛啊，你想想你家里人啊，肯定还在等你回家呢……”
家里人？
……
云舒眼前浮现了他母亲与姐姐的身影。
母亲与姐姐正在桌旁包饺子。
他伸手，就要抓住姐姐包好的饺子。
“云舒你别捣乱！”姐姐一手拍掉他的手。
“呜呜呜，娘亲你看，姐姐打我。打得小云舒一手粉……”
“舒儿，乖，不哭，帮娘亲过去看看你爹爹水烧好了没有，好不好？”
云舒点点头，跑了过去，一个高大的男人抱起他。
“哈哈，舒儿越来越沉了，要长大了啊。”
“云舒要快快长大，这样就能帮爹爹了。”
“哈哈哈……”
画面一转。
“小气鬼，过来吃饺子啦。再不来，可就没有啦……”姐姐对着他坏笑。
“舒儿，过来吃饺子了……”母亲温柔的声音传来，向他不断招手。
“舒儿，快过来，爹爹给你留了几个大的……”父亲的脸上，浮现温暖的笑意。
可是，无论他怎么跑怎么追，那几个人的身影却越来越远……
远到最后是一片空白，终于完全消失不见了……
“爹爹，娘亲，姐姐，你们别丢下云舒，云舒再也不淘气了……呜呜呜……”
……
马车里。
“哎呀，你好好听我说话，别哭啊……”安儿慌乱起来，“沁姐姐，他怎么哭了呀？”
“许是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另一个声音叹了一口气。
“哎，你想想开心的事。你想想你还要去做什么事，或者见什么人……”又是安儿清脆的声音，只是声音了多了丝丝委屈。
云舒迷迷糊糊中，感觉有手为他拭去泪水。
他的眼睛睁开许多，是那个淡黄衣裳的女子，安儿称作“沁姐姐”的人。
他朦胧的双眼，真好对上了女子一双水灵灵的眼睛。
他怔住了。
模模糊糊中，那淡黄衣裳的女子的身影，与他记忆里的一个小女孩的身影重合起来……
……
时光仿若回到他八岁那年春天。
他还被寄在“洗剑山庄”里。
“哎呀……”云舒被身前的胖小子一柄木剑打到在地。
“你怎么这么弱啊，我都教了你这么多剑招了，你怎么还接不了我几招。”说着胖小子丢下手中的木剑，“无趣，不玩了不玩了。”
一个小女孩上前，扶起云舒。
一碰到云舒，云舒“啊”地一声。
“疼……呜呜呜……”
云舒手臂上的一块衣服透着红。
原是云舒的手臂方才一摔，流了血，小女孩刚好碰到云舒的伤口。
小女孩对着胖小子说道：“沈重，你看你，云舒都流血了。”
“哎呀，云舒不哭不哭。”说着，小女孩伸手，为云舒拭去泪水，“云舒不哭，沈重他也不是故意的。”
沈重也跑了过来，从怀里不情愿地掏出一瓶药，道：“好啦好啦，你别哭啦，这金疮药是我爹爹给我的生日礼物，我都没舍得用，给你了给你了。”
“云舒不哭了，王姐姐给你敷药。”小女孩的声音温柔。
……
云舒伸手，要去抓住小女孩的手……
抓到了！
云舒抓住了一只温暖的手。
还能握住你的手！
真好！
……
“沁姐姐沁姐姐，他不哭了，好像还……还笑了……”
……
云舒再次睁开眼睛时，发觉自己已躺在床上。
旁边似乎有人。
云舒侧头，是一个姑娘就趴在他床头，睡着了。
那女子，肤如白雪，轻眉如画，红唇微抿，只是眼窝微微暗淡。
她的鼻子轻轻吐气，气息缓和，似是睡得安稳。
云舒定睛一看，正是那个被安儿称为“沁姐姐”的女子。
那女子虽说容貌没有倾城之资，但那气质，确实是极佳的。
云舒看呆了。
一时之间，他觉得热血翻涌，脸上燥热，呼吸变得急促。
不知是否是云舒的气息吐到了女子脸上。
只见那女子朦胧双眼微微睁开，一只手指纤长的手轻轻擦拭自己的小脸庞。
云舒一惊。
一个翻身大动作。
“啊……”腹部传来剧烈疼痛感。
女子被云舒这一声惨叫彻底惊醒，朦胧双眼大大睁开。
两人两双眼睛，四目相对。
气氛尴尬异常。
“你……你醒了……”女子先开了口。
云舒“嗯……嗯”回道。
云舒作势要起来。
只是他一动，腹部又是剧烈疼痛。
女子眼睛一眨一眨，呆呆看着云舒。
“你……我……”云舒支支吾吾。
一个粉色身影这时跑了过来，是安儿。
显是云舒方才的动静太大，被她听到了。
安儿一过来，看到云舒模样，眉头一皱，道：“什么你呀我呀，墨大夫说了，你还不能动，伤口会再裂开的！”
说话间，安儿把云舒按了回去。
云舒一脸茫然，一动又疼，任着安儿给按着，躺了回去。
淡黄衣裳的女子看着两人，噗嗤一笑，道：“昨夜连夜带公子到这药庐救治，此中只有墨大夫，安儿与我。昨夜墨大夫怕安儿毛躁，便是我在这里照顾公子了。
在下‘未央宫’方沁，这是我小师妹，李安。敢问公子可是剑门‘九天楼’弟子，名陈云舒？”
云舒动作要起来，又被沁儿按了回去：“都说了你不能动啊。”
方沁微笑，道：“公子还不能动，躺着便可以了。”
“那在下失礼了，在下确实名陈云舒，只是在下是梧桐园弟子，并非九天楼。”
云舒确实也起不来，一动腹部便痛得很，便躺着与两人说话了。
“咦，梧桐园？昨夜青鸾姐姐不是说你是九天楼萧牧长老的入室弟子吗？”安儿疑惑。
云舒正要回答，安儿又继续说道：“哦，我知道了，宫主说过，九天楼是剑门最大的楼阁，所以你昨日只是借势九天楼吓跑那些坏人……”
“安儿，不可无礼。”方沁轻轻说道。
“哦。”安儿小嘴微抿。
“是，其实在下确实是借势九天楼，在下也没有师傅。昨夜事出突然，我不搬出九天楼萧牧长老，只怕那拨人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方沁点点头，道：“我也听青鸾几人说了昨夜情况，陈公子果敢机智，当真令人佩服。
公子今日平安醒来，说明已没有生命危险。腹部伤口，还需换多几次药，多些时日调理，才能痊愈。
这里是南阳城六十里开外的一处药庐，公子可在此安心养伤。
等青鸾几人到了这里，我让他们再跑一趟，告知你师门。”
云舒听着方沁的话，这才想起自己昨夜单独行动，没有告知林嘉言。
本想着只是要拖延时间，等到安儿带着方沁过去，不曾想会将自己陷于危险境地。
自己一夜未归，林嘉言又是带他出来的人，林嘉言该是急着在寻自己了，便道：“如此，谢谢了！”
“公子严重了，公子舍身救我未央宫门人，是我未央宫的恩人，该是我谢谢你。”方沁转而对安儿说，“安儿，沁姐姐去休息一会，接下来便由你照顾陈公子了。”
“好……”安儿的声音，拉得老长。
云舒看着方沁淡黄的背影走远。
有什么东西戳着他。
是安儿的手指。
云舒回过眼睛，发现安儿正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他，眼里带着笑意。
云舒有些不知所措。
“你小子！”安儿坏笑，“你觉得我沁姐姐怎么样？”
“啊？什么？”云舒更是一脸茫然。
“沁姐姐的手，就没有男子抓过！”
“手？什么手？抓？抓什么？”云舒一懵。
“唔……”安儿抿嘴，脸颊鼓起来，手指戳着云舒，“你小子昨夜做了什么，不认账了吗！”
云舒突然想起昨夜的一幕，他原以为那只是他的幻觉。
“我……她……”云舒又支支吾吾，伸出手看着。
“唔，竟敢抓我沁姐姐的手，不若砍了吧。”安儿小小的肉手抓住云舒的手。
“啊……”云舒手足无措。
“哈哈哈……”安儿大笑，“骗你的。”
云舒大大呼了一口气。
“那个……呃……我真的抓了……她的手？”
问着，云舒指了指门的方向。
“对啊，抓了一路呢。”安儿眼睛眨了眨。
“咳咳……”
“哎呀，昨夜我看到沁姐姐的脸，红得跟苹果一般，我伸手过去摸，热腾腾的，哈哈。”安儿眼里笑意更浓。
云舒登时脸上大热，耳朵红得不像样子。
“哎小子，你要对沁姐姐负责呀。”安儿又用手指不断戳着云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