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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顾不暇。
可以坚持一个人做这件事。
把人抱进浴桶,自腋下穿过弯腰抱好他,算好一个时辰把人抱出来擦净。
一刻钟之后开始上药。
再一刻钟就可以给人穿上衣服。
最后是按压四肢一个时辰。
他每天都这样按部就班地做着,刨去用饭时间,剩下的时间全都待在冰室。他们的体温都一样冰冷。
方澄泓每日也会来,不过他的腿疾十分忌寒,待不了多久就会被人推出去。最近更是因为要接受治疗的原因不能受寒,因此已有三日没有来了。
这是他们两人的时间。他握着他的手,微微笑起来。
这个男人笑起来实在好看,笑起来温暖明亮,整个人都熠熠生辉。酒窝盛满了温柔。他们的手交握在一起,严丝合缝。
容华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些什么,明明他还睡着,但是总感觉他说的话都会被听见一样,让人很害羞。
“你快醒过来,阿瑾,我什么都和你说。”他蹲下身,把脸轻轻靠在手上。
一切没有说出口的,来不及说的,他都会说给他听。
第46章第46章
一个人沉睡在这个冬天。
方族族长的弟弟,握瑜剑喻怀瑾,死在了这个冬天。
族长亲自公布的死讯,他的葬礼办得静默无声,只有零星好友。
传言说是他去了极北之地,死在了那里。
其中具体如何,外人不得而知。
陆离坐在马车上,手指夹着封信,那是方族长的回信。得知喻怀瑾的死讯之后,他就写了一封信表示作为勉强算得上的朋友,他希望可以出席他的葬礼。
方澄泓同意了。
喻怀瑾死了。
这个人死的时候孤独万分,死后亲人,爱人,朋友都在他身边。他嗤笑一声,说不清是嘲讽还是嫉妒。
他找到了龙尾草,他的心愿达成了。
他后悔吗?他才二十来岁,余生还那样长,什么都有,重要的人都陪伴着他。
明明拥有这么多任何人都为之动容的东西,为了自己的心愿,就可以毫不犹豫地放弃他们。
他们果然是相看两相厌。
真是一场简单的葬礼。
没有哭声。
“令尊大人没来?”方澄泓面色苍白,“他会葬在家族里。”
陆离顿悟,这是意味着在族里还要办一场葬礼。
眼前的这一场,是旧友送别么?
他一一看过去,眉喜,莫琼,黎越人,伍望舒,闻人朔,容华。
“我其实很意外,你会允许我参加这场葬礼。”
“我只是觉得……”方澄泓凝视着棺椁,“他会想见见你。”
“是吗?”陆离扯了一下嘴角,他笑不出来。
他看着那沉默的棺椁,握紧了双拳。
一瞬间,他甚至有把这里毁掉的冲动。
他不明白这是怎么了。他按捺住心中无名的怒火,逼着自己给他烧香敬酒。
生人对亡人。
他起身,身边的容华直直地站着,目光空洞。
死了两个人。
“容华。”他说。容华没有看他。“保重。”
他本想极尽尖酸刻薄之能事,字字珠玑地让他淌血,但是静默了一刻。
“喻怀瑾还给你的那样东西。”他这样说,无比笨拙。
“你娘亲的那样东西,里面藏着的药可以完全解掉藤蔓的毒。你知道吗”
那个好像死去的人终于转了一下眼珠,他看着他,眼眸猩红。
“喻怀瑾知道的,但是我没有想到他真的没有说。”
“我很抱歉没有告诉你。”
他说着离开了。
他觉得自己有些仓促,看起来肯定像是满怀愧疚落荒而逃。
他该早点告诉容华的,在喻怀瑾还活着的时候。
这样戏会好看一点。
容华沉着脸地目送他离开,而后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怎么了?”眉喜靠着莫琼小声问。
莫琼凑到他耳边,“有人要倒霉。”
神仙打架,凡人吃瓜。
拙劣的玉佩被一双手轻轻抚摸,大胖蹲在一边,小爪子蠢蠢欲动,胖尾巴愉悦地轻甩着。
门被人推开,打了个寒战。
“怎么了?”喻怀瑾看着推门进来的人。
脸色很难看。
他一言不发地坐在床边,气氛有些异样,大胖是个猫,见势不妙就轻巧落地赶紧撤了。
门也恨不得自己可以拔腿就跑。
喻怀瑾放下玉佩,静静看着他。容华沉着脸把他冰凉的手握住。
“陆离来了。”
喻怀瑾点点头,他知道,他知道他会来。
这是怎么了,他们都知道陆离会来,难道是……他电光火石之间想到一件遗忘很久的事情。
“咳咳,我有些凉,想睡……”容华连人带被子把他抱住,“他和我说……”
完了。
“我有解药。”
“什么解药?陆离那家伙说的话你也信?”
“是与不是,我拿出来,让眉喜看看就知道了。”
“诶诶诶,大侠!”喻怀瑾看着他,老实承认:“好吧我知道你有解药。”
容华眼眶通红,“那你为什么不和我说?”
哪怕眼前这个人还活着,他听到的时候都痛苦万分,万一他……他一定会疯了。
喻怀瑾垂下眼睛,“怎么说呢?不想用。”
他看着他,“既然有解药就说明这毒是可以解的,有一份解药,为什么不会有第二份第三份,既然存在,我就可以找到。”
容华不知道说些什么,他看着这人苍白的脸,“你差点就死了。”
喻怀瑾摸摸鼻子,“这不是,生活总是充满戏剧性的嘛。”
容华抱得更紧,“不要再一个人离开了。”
喻怀瑾本来想同他扯个皮,但他静默一瞬,轻轻地“嗯”了一声。
劫后余生。
喻怀瑾是在一场巨大的风雪中苏醒的。
和以往并没有什么不一样。容华按部就班地把他抱紧浴桶里。
静静地等待着时间。
静静地凝视着这个人。
那双睫毛轻轻地抖动一下。
容华内心没有波澜,呆愣了很久之后才反应过来。
他的心跳到嗓子眼,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他,连呼吸都停止了。
他生怕眼前这一场是他的梦。
直到这个人睁开眼睛。
那双漆黑的眼睛从迷茫到恢复神采,视线渐渐移到他的身上。
那人嘶哑着声音说,“容华。”
他面前一片模糊。湿暖的手抚上他的面颊,那人轻声呢喃:“容华,容华,容华……”
“我一直在找的,”容华说,“是我娘亲的戒指。”
“那是他们的定情信物。”
喻怀瑾认真地听他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