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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丈买甚东西?我们刘记杂货铺东西齐全,价格公道。”
周中道:“贵掌柜可在?”
伙计道:“掌柜时来时不来,老丈有何事?”
“麻烦小哥请贵掌柜,就说故人来。”周中客气道。
伙计最有眼力,看周中一身细布衣服洗得发白,估摸着是来打秋风的,脸上仍堆着笑道:“老丈贵姓?”
周中道:“我姓周名中,曾是你们掌柜的同窗。”
原来是读书人,伙计殷勤地引周中进了后院偏房,“周老爷稍坐,待小的去请掌柜来。”
周中提起的心微微放了下来,也不知刘来财还记得他否?
不过一刻钟,刘来财旋风般进了屋子,“周兄?”
周中道:“刘弟,我正是周中。”
“快请坐。”刘来财感叹道,“匆匆十载,我们有十年未曾见面。”
周中也道:“刘弟风采仍旧。”
“那里,那里。”刘有财摆手道,“周兄别笑话我了,我自己这脸是胖了一圈,肚子也肥了。”说着,还敲了自己鼓鼓的肚子几下。
“心宽体胖,心宽体胖。”不管是原身还是周中上辈子,都不是善言词的人。刘有财也深知这一点,不用周中搭话,他一个人侃侃而谈,讲着这些年行商的经历,脸上甚是得意。
一盏茶喝完,刘来财方住了嘴,“周兄,你如今作何营生?”
周中面上有些窘迫,讷讷道:“我还在读书。”
刘来财讶异,旋即道:“皇天不负苦心人,周兄定能早日功成名就。”
“谢刘弟吉言。”周中拱手谢过,动了动嘴角,打算说说来意。
“掌柜,外面来了贵客。”伙计禀道。
“周兄,你稍坐坐,我去去就来。”
“刘弟请便。”周兄道。心里估计下刘来财身上的行头,绸缎直袍,手上的玉板指,按他上辈子的经验,肯定是个值钱货,怎么也有百来两银子。想来他借个十两银子不成问题。何况刘来财是商人,商人重利,对他这个旧时同窗怎么也愿意投资十两吧,万幸他中了,他刘来财也多条路,即便他不中,刘来财也不过损失十两银子,并无大碍。
这样想来,周中有了些底气,只等刘来财回来开口。
不想这次等得颇久,足有半个时辰,刘来财才进来。他一进门,就拱手道:“周兄勿怪,新来一位大客户,挑剔了些,应付了半日,让周兄久等了。”
“无妨,无妨。”
刘来财端起茶盏呷了一口又一口,周中低着头酝酿说词并不有注意到。半晌,周中含羞忍耻道:“刘弟,为兄有一事……”
“周兄,我也有事相说……”刘来财急切地打断他的话。
周中没由来的舒了口气,点头道:“刘弟请讲。”
“周兄今后有何打算?”开了头,接下来的话,刘来财越说越顺,“周兄读书几十载,可愿做个账房?我铺子里的帐房家中有事,昨儿辞了去。今日恰巧见着你……”
后面的话,周中一个字没有听清,只觉一颗心落入深谷,双眼茫然地看着他。
原身一心向功名,没有学过任何算术,这事刘来财也是知道的。
周中不知自己是何时离开的刘记杂货铺,浑浑噩噩地随着人流往前走。大半日没有进食又在刘家喝了一肚皮的茶水,腹内空空,一股饥火从周中肚中升起,向四肢百骸蔓延。前面响起挥鞭和吆喝声,周中欲侧身避去,不想腿脚无力,一阵头晕,人扑倒在地。
第五章
碰瓷
黔州本地马矮小,适合行走山路,却无威风可言。对赵留留来说,管他什么马,一定要高大威风,才配得上他赵家五爷的身份,永安镇的小霸王名头。可北方马向来难得,一是不适合此地,二是北方马运来此地路途遥远所不少,价格自然也昂贵。就为了要一头北方马,赵留留磨了他母亲好几年,今儿才总算给他弄了一匹北方马回来。不想一看,差点没把他鼻子给气坏,那个天杀的,竟然给他弄了匹牙都快掉了的老母马。看它衰老的样子,赵留留都不敢骑着它跑。赵留留那里知道他母亲怕他摔着碰着,压根不想让他骑马,再三拗不过他,特意托人买了匹这样的马回来,就是打着让儿子熄了骑马的心。
可这马再老毕竟也是北方马,其高大的身躯也不是矮小的本地马能比的。赵留留打滚撒泼也没要来别的马,只好勉为其难地骑上了这匹老马。为了显得威风,他一路走一路挥着鞭子,好让人忽视他跨下的马是头老马。可就是这样一头马,竟然会把人吓死?
霎那间赵留留有种他跨下是匹威风凛凛战马的感觉,这一瞬间,小厮阿富已经探过周中的鼻息,禀道:“爷,这人还没死,有气呢。”
“爷的马丁点没挨着他,定是看爷有钱,碰瓷。”另一个小厮阿贵道,这马走的比人还慢,能伤人才怪了。
闻言,赵留留微弯的脊背重新趾高气扬起来,停在半空的鞭子挽起一朵花回到他手中。他指着周中从鼻腔里哼道:“你们去问问他是谁?竟然碰爷的瓷?活得不耐烦了?也不打听打听爷是谁?”
有人晕到在赵留留马前,因赵留留有个小霸王的名号,周围的行人和小摊贩以为赵留留骑马伤了人,纷纷离得远远的,就怕遭了池鱼之秧。
阿富弯着腰拍了拍周中,“醒醒,别装了,我们爷火眼金晶晶,那能看不出来你在碰瓷,再不起来,就送你去衙门,告你个敲诈罪。”
周中被连拍了几下,意识有了一丝清明,劲地睁开双眼,看着阿富,道:“小哥,麻烦送老夫家去,老夫家住……”
“说啥?能不能大点声?我告诉你,想碰瓷骗钱,门都没有……”阿富大声嚷着。
周中下意识搭着阿富的手臂想站起来,阿富却像被蛇触摸般猛地甩开他的手,急慌慌地往后腿几步,周中失了支撑浑身没力,又晕倒在地。
阿富惊呆,指着周中破口大骂:“好你个老东西,没碰成我们爷的瓷,主意打到我头上来了?”
见周中醒来又晕去,赵留留指着阿富,连连问:“怎么会事?他不是醒了?怎么又晕倒了?你干什么了?”
阿富转过身扒拉着赵留留的腿,哭天抢地道:“爷,这老贼欺软怕硬,不敢碰爷的瓷改碰小的瓷了,小的月银才百来个铜板,百来个铜板啊……”
阿贵找周围人打听了一圈,没人认得此人。回头看阿富趴在爷腿上哭泣,撇了撇嘴,怂样,该他在爷面前露露脸了。
阿贵挽着袖子走到周中面前,不由地一愣,再瞧着周中袖子掉出来的几卷纸,打开一看,密密麻麻的字。阿贵跟着赵留留读过些书,认得几个字。这一看就知道这是文章,急忙拿给赵留留看,“爷,快看,这是个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