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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周中三个衙门俱没去,反而进宫一趟,跟景仁帝请求外放。
“为何?”
“臣怕再来一场大火,臣可没那么好命了。”
景仁帝沉默不语,他有些看不懂周中。他似乎跟他其他的臣子有些不一样,权利名望钱财,他似乎都不看重。
他看着周中好一会才道:“也罢,既然你要外放,那就帮朕看看两准的盐政吧。”
周中捧着一叠折子跌跌撞撞地离开了皇宫。
景仁帝望着周中的背影,忽地笑了。
先帝曾教导他,有人求权,有人求名,有人求利,还有一种人求志向,施展心中抱负,周中显然就是最后一种人。
希望他没看走眼。
而周中一路走一路脑海里不停地旋转着:两准巡盐御史。
巡盐御史,天下皆知,好肥的大肥差事。
景仁帝对于他的不逊不识趣,不是应该重重地惩罚,把他发配到偏远的地儿做个小官儿吗?
周中迷迷瞪瞪地回了家,拿出手抄的折子一页页地看起来。两准出现在大规模的私盐,屡禁不止。最奇怪的是官府兵丁捉拿住的私盐贩子手上却没有私盐,盐税少了一大缺口。
怪道前些日子皇长孙私下问他,如何解决永绝私盐。
他记得他当时随口答了一句,“只要盐价便宜,那里会有私盐?”就如现代,那有私盐之说,一块来钱一包盐足够吃大半年的。
不想这么一句话,就给他扔来一个大摊子,亏他先前还想着这是一个大肥差呢,说不定还是掉脑袋的差事。
然周中对景仁帝的感观却改观许多,若是因兴盐利而死,他死而无憾。
周中巡盐御史的任命书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就签发了下来,也有人眼红,但却没有人再跳了出来。放火案成了无头公案,但隐隐透出来的消息却让大家对周中任巡盐御史一职缄口。
好歹周中不是皇孙师傅,皇孙们,连带太子再不会受周中的荼毒,少了这么大一个祸害,损了一个巡盐御史也值得。
周中吩咐周秀和周举发卖京郊的庄子,早前的一把火烧得净光,周家也无甚行李拾,简单的一番拾就择了一个日子出发。
苏侍郎听说了周中出发日子,在家里思虑半晌,叹道:“把这些银票送回去。”
苏夫人道:“何必如此麻烦,我让人备上程仪,捎带上这些银票即可。”
“不可。”苏侍郎道,“哎,早先到家中的信就该把银票送过去。”
“这也不怪老爷,谁想到周大人能入了皇上的眼,成了皇孙师傅。我们那时上门,岂不成了攀附之辈。”
“算了,派人回去把京中的事告诉家中,一句不漏,找个妥当之人。”苏侍郎道,“周大人去的是两准,离家中近,正好由家里亲自过去致谢也显得诚意。”
苏夫人抿嘴笑了笑,下去安排人手。
周中走前,正好听了谢名之侍父孝名传来。原来谢父在姨娘屋里欢愉甚过,得了马上风,幸得谢名之割肉做引救回父亲一命,只是谢父余生不得不躺在床上过日子,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偏那姨娘就是谢永之的生母,族人要烧死曾姨娘,让谢名之拦住说怕伤了兄长的心。留曾姨娘侍奉谢老爷,而谢名之因为谢父瘫倒在床,无孝子要侧侍候,愿辞了官在家侍奉父亲。
如此至孝之人,朝庭自是嘉奖。
相比谢名之的辞官为父,而继续任着知府的谢永之则受到不少谩骂,好好的上等考评成了下等,至于知府差事也未必保得住。
周中跺足叹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啊。”
第五十九章
天下盐过半出自两淮,故在两淮设有都转运盐使司和盐课提举司。都转运使从三品,同知从四品,副使从五品,经历从七品,知事从八品,盐课提举从五品,同提举从六品。而巡盐御史不过七品,然有纠察,督察盐务之责,是于众盐官之上,故官小权则大。
更妙的是都转运盐使和同知如今皆是空职,有职无人。因前番两淮抓了大私盐贩子,却不见几万两的私盐,景仁帝一怒之下罢了都转运盐使和同知两人。一时没有合适的人选,空置至今。
周中此去,两淮盐务尽在他手中。
盐利之厚天下皆知,谁不想沾沾,分一勺羹。
在京几月,周中好友一个也无。离京在即,送别宴却是不断。有给托关系的,有给周中荐人的,从幕僚到下人,一个也不落下。
周中那肯依,一一严词拒绝。
别说这些人,连在京买的几个下人周中也不打算带去。先前问他们,他们迟疑不绝,毕竟故土难离。可等听说周中是要去做巡盐御史,一个个的改了主意,跑到周中面前表忠心,这样的忠心,周中自是不要的。
只有敏姐儿身边的丫头因是家里人口多给发卖出来,回家也没有活路,在周家吃的饱穿得暖,自是愿意跟着周家往南去。
出发前,周中托了一家商队往石桥村寄信回去,让王熊找几个信得过的人速去扬州。
临行前,周中得罪了一批人,然又有另一批人来相送,尤其以翰林院的同僚居多,皆因几位皇孙会前来送曾经的师傅。如此大好机会,凡有志于新任皇孙师傅的都不会错过。
十里亭,亭里人满为患,额外热闹。
皇长孙难得露出小儿态,拉着周中的衣袖恋恋不舍。
周中也颇有感慨,道:“此去一别,不知何时能再见。臣唯有一言相赠,殿下先是孙儿儿子才是皇孙。”
皇长孙松开周中的袖子,拱手道:“谢师傅教诲。”
周中扭头看着不情不愿的五皇孙,走上前道:“五殿下,好自为之。”
说完,周中略过五皇孙难看的脸色,朝着众人一一拱手告别,登车而去。
到了通州弃车登舟,一路向南。
开船未几,周中就叫吩咐周举,让他过了河南府就带着礼哥儿和信哥儿回石桥村。回去看看黔州府的铺子田地。
邵氏舍不是两个孙儿,周中道:“我们家根基薄,他们得学些庶务,不能只读书。”说完又把两个孙儿叫来仔细嘱咐,“让你们回去跟着你们二叔或爹学些庶务,但不可荒废学业,等来年我必要考察的。”
又叮嘱周举多看着礼哥儿和信哥儿的学业,别让他们贪玩。
过了河南府,周举带着小邵氏,礼哥儿信哥儿拜别周中及邵氏,租了马车往黔州府去。
船继续南下,顺风顺水,一路到了扬州。
金乌西坠,天边印出一片金黄,船缓缓地朝岸边靠来。
岸边有人高声问询:“请问是新任巡盐御史周大人的船吗?”
周秀跑出船舱,站在船头应道:“正是。”
“请周大人的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