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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来看过他一回,大哭场。一家子人虽活了下来,却没银钱赎他回去。
后来爹和哥哥农忙在家下地种田,农闲拼命四处找活干,也没落下几个银钱,后来爹爹和哥哥都进了盐场当盐工,指望挣些银钱好赎他。
不想新来的巡盐大人竟然实行新盐政,他们一家子还能租盐场的一小场地自己制盐,这简直是过去不敢想的事情。过不了多久,他们家就能凑够他的赎身银子,他就能很快地回到家里去,那个他盼了十年的家。为此,他打心眼里感激周大人,在心里默默地祝福周大人。
但这些心思,他不会告诉别人,即便他那没过门的娘子。他知道老爷恨周大人,恨极了。富家的每个下人都知道老爷不喜欢周大人,特别是听到新的盐政那天,老爷生了很大一场气,把书房砸了个稀巴烂。
那怕他心里憋的难受,找不到人分享他的好事,他也使劲憋着,没在府里漏出丁点风声,故此大家都以为他是要成亲了才这样高兴。
小禄不家生子,又不机灵,在府里待了好些年,凭着一张普通的脸和老实才得了一个看侧门的差事。
这天,和往常一样,天刚亮,他就起了床,把门口打扫干净,刚要关门,就见大富管家走过来,让他打开门,大富管家在门外候着,好似在等什么人。
大富管家向来是在大门口等候,今儿怎么跑到侧门来了?只能从侧门进府的客人,根本不够资格让大管家来迎的。
小禄不禁道:“大管家,谁来啊?还劳你亲自等候。”
“闭嘴。”大富恶狠狠道,“滚远一点。”
小禄缩着脑袋躲进门房里。
过了二刻钟,门外传来大富恭敬的声音,“各位里正,族长,里面请。”
小禄大吃一惊,趴在门板上,透过门缝打量外面的那些人。其中一人,小禄认得,是他们家新租房子的那个村的里正。
家里租了一部分盐场后,他有回去一趟,为了方便制盐,家里就要附近的村里租了一处宅子供一家子人歇息。
因那处盐场小,除了盐工和附近村子里特别穷困的十来户人家,别的人没有租到盐场。为此,那个村的里正问他们家要了大价钱。
他爹娘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并没有砍价,直接按里正出的价格租了那宅子。
看到此人,小禄就想到他那嫉妒又愤恨的眼神。而老爷又是对新盐政深恶痛绝,这些人聚在一起会。
小禄浑身打了一个寒颤,他急忙出去请了个假,租了辆车往家里去。
到家,他让小侄儿把爹和哥叫了回来,低声把在富府看到里正的事说了。
小禄的爹面色一沉,“怕是在合计什么,想阻止新盐政。”
“那怎么办?”小禄的娘慌了,他们家眼看就要过上好日子了,可不能让盐政有改动,那他们又要回到之前的日子了。
“我们去找周大人。”小禄的哥哥说道。
“嗯。”小禄的爹想了想,“就新政你有些不明白去问问,顺便把老三带出去,别让人看到老三回来过。”
小禄的哥哥很快来到周中设在盐城的衙门,待了一刻钟又离去。离去前,他还喋喋不休地问:“老爷不是哄我们的吧,这是真的吧?”
衙门内,周中冷静地吩咐,“王师父,你装扮一下去打听打听。”
“刘鹏,你也找几个人去别的村子里打听一下,把附近所有的村子都打听一下。”
“我要一锅端。”
王熊和刘鹏应声,各自找人出去打探。
次日,王熊先行回来,“大人,临水村的里正鼓动了村里没有租到盐场的人准备明白袭击盐场。”
“先制造民乱。朝中再有人应和,再逼皇上取缔新盐政,倒是打的好算盘。”周中语气森森,旋即他脸露出一丝笑容,“可惜他们忘了天下老百姓不会答应,盐政利于他们。也是时候让他们看清,民能载舟,也能覆舟。”
当晚,周中布置停当,自己也亲自去了临水村那边的盐场。
一场打着周中行事不公,不均盐场的民变在临水村发生,一群庄户汉子,扛锄头,拿着棍子气势汹汹地往盐场去。刚进盐场,东西还没有砸多少,就让事先埋伏在附近的官兵给抓住,一个不落抓入大牢给关起来。
同天,还有其它几个村子也发生了同样的事,不过都没有正式开始就让官员给抓起来了。
周中也不命人审讯,直接扣了他们一个聚众袭击盐场的罪名。至于几个里正和族长,还命人他们家里搜,只要有关的东西全部给搜了出来。
那群人万没想到周中不顾官声直接命官兵把他们抓起来,还押进大牢。几位里正和族长尚稳得住,那些庄户汉子一进大牢就失了魂魄,周中又不准他们家人探视,一个个的六神无主,无论里正族长再如何安抚,也劝说不住。一个个主动说出是他们的族长或里正逼他们来的。
那几个里正和族长脸都青了,把富老爷给供了出来。说富老爷拿银子让他们去盐场闹事,抢盐,目的就是不让周中施实新盐政。
周中命他们签字画押,又把所有的供词整理成册,誊抄了一份发给扬州知府。
杨知府看着那一叠供词,暗叹口气。他在扬州多年,也没少受富家的好处。只是富老爷竟然敢指使几个村的里正和族长袭击盐场,这不是一般的事。他担不下来,最多看在往日的情份,让下面的从别作践富老爷。
官兵去抓人时,富老爷早有准备,淡定自若地道:“我还没有输。”
富老爷到了衙门也对罪名供认不讳,并道:“我如此是舍身成仁为朝庭,自古以来盐皆是朝庭所有并设置专卖,官家制盐,盐商凭盐引拿盐出卖。而如今新盐政却把官盐变成私盐,人人可制,人人可售。长久以往,谁还记得盐是朝庭所有?周中,小人也。为博名声,剥朝庭之利讨好于民,其心可诛!”
这一番话,富老爷说的那是正气凛然。
在坐的几位大人,听了面面相,也有人低头寻思。
周中听到富老爷的高谈阔论后,嗤之以鼻。
富老爷手中不干净,又如何敢如此大放厥词。钱东来可给了他不少富老爷贩卖私盐,霸占私盐矿的罪证。
周中等了一天才把这些罪证及几个村子闹事的事上报朝庭。
朝庭接到杨知府的上书,朝中又掀起一波要求废除新盐政的声音,弹劾周中的折子如雪片般飞入景仁帝的御桌上。
有人放言,周中一心取悦于民,其目的何在?
更有人嘲笑,周中不亏是泥腿子出生,就会劫富济贫。
太子也禁不住私下抱怨几句,“周中这是怎么会事?好好的肥差给他,弄什么新盐政?”
皇孙就新盐政请教几位师傅,几乎没有人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