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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担忧与胆怯都是喜爱。赵琮是个合格的哥哥,给予了她自己所能给的最好的。只有这件事,赵琮也教不了她。
赵宗宁知道,哥哥向来是说话算话,既说要处死,那就是真要处死。
可是哥哥也没错,钱月默犯了大罪。她给皇帝,给自己的夫君下药,还要帮助叛国之人,的确该死。
但她如何能看着钱月默死?
她脑中一热,放下信,抬脚就往外跑。
飘书与钱月默讲了一番是如何从钱商手中逃脱的事,说是陈柏偷偷救了她一命。陈柏知道她会游水,也未用刀刺她,只是将她推进水中。可是陈柏已经死了,飘书拿着帕子哭,说是那时不该骂他,陈柏也有苦衷。
钱月默见她哭,还宽慰了几句“人死不能复生”之类的话。
飘书的心绪稳定下来,便问钱家的事,毕竟她活过来后,一直缩在小渔村。京中这样的事,她是没法知道的。她急急问道:“娘子,咱们家中如何?”
飘书是真担忧,且钱月默在她眼前一直是个格外镇定的形象,此时钱月默看起来很宁和,她才敢问。
钱月默也的确依然宁和,她看了眼幔帐边上垂着的挂钩,淡然道:“父亲早死了,只剩一颗头颅,据闻身子被拿去喂了山间野兽。家人?”她扯唇笑了笑,“除了女眷,家人全部死光了,就在二月初一。”
“……”飘书怔得说不出话来。
钱月默还道:“也不知娘可还好,她被父亲气了大半辈子,身子本就不好,这一遭到底能不能挺过去。父亲也真是,自己寻死,又何必拖累了一家人。二堂兄与我最好,我给他相好了小娘子,也全没了。好好的一个郎君,认真读书,品行端良,就这样没了……”钱月默平静地说着这些十分不平静的事,直把飘书听得浑身汗毛直竖。
赵宗宁慌忙进来,听到的也是这些话。
“公主……”飘书惶惶起身,澈夏朝她使了个眼色,将她带了出去。
赵宗宁站在床边,看着几尺外的钱月默,不敢再往前靠近。
钱月默低头还在说:“父亲是有大罪,是该死,可是他为何要拖着一家人去死呢。我又为什么没能跟着一同去死……”她抬头,看向赵宗宁,问道,“公主,为何您当时没放我去死?”
“你,你都知道了?”
钱月默扯出一丝笑:“我到底暂时还是皇后,使了些银子,有人告知与我。我知道,知道父亲死了,知道全家叔伯兄弟都没了。”
“对,对不住……”赵宗宁这辈子几乎就没跟人说过这三个字。
哪料钱月默原先还平静,这会儿立刻哭起来:“公主何须与我说这三个字,是我们钱家对不住陛下与您。我们家愧对您与陛下的信任,愧对陛下多年来的提拔之情,我们都该死,该死,包括我,也该死!我对不住陛下!我该死!”
钱月默显然已是心情大起大落,憋得太久,正是极度不稳定时。
她真的憋太久,憋到今日飘书回来,问出了个突破口,她终于爆发。
赵宗宁赶紧上前,伸手扶住她,劝道:“与你无关!”
钱月默挣扎着要挣脱开她,哭道:“我该死,我真不如那日就死了!”
赵宗宁无论如何安慰都没用,钱月默只会说“我该死”三个字,甚至又趁赵宗宁不注意,她抽出赵宗宁腰间的软鞭去绑自己的脖颈。赵宗宁吓得魂飞魄散,便是怕她寻短见,屋子里一切危害的东西都了起来,哪料自己忘了取下这东西。
钱月默行动得快,赵宗宁伸手去夺,她已经绞住自己的脖颈。
赵宗宁使劲将她的手掰开,抽回软鞭,扔到地上,回身还不待喘上一口气。便见钱月默靠在床柱上,满脸眼泪:“让我死了吧,求求您了,让我死吧。”
赵宗宁也不知哪来的气,瞧她这副样子,忽然就气道:“你死了,我怎么办!”
过了会儿,钱月默大惊地看她。
赵宗宁烦闷得很,她皱眉急道:“我救你,不是为了让你再去死!”
钱月默面上现出失望,赵宗宁索性豁出去:“我知道你心中有我!是哥哥对小十一的那种!我也知道你从前在我洛阳别院哭的事儿,都是小十一告诉的我!我不知何为喜爱,也不知该如何回应。但我的确看不得你这般糟蹋自己。你既然活下来,那也是老天爷的意思。往后,好好活着,成不成?钱商的罪,他自己去承担,与你又有何关?”
这段话太过突如其来。
钱月默脸上泪痕犹在,却也顾不得,只能直愣愣地盯着赵宗宁瞧。
赵宗宁深吸一口气:“明日我们就走!”
“去哪里?”
“找个地方先待个三两年,哥哥气消了便好了。”
“不成!”
“我说成,就成!”赵宗宁说了刚刚那番话,很有些不好意思,又放下几句狠话,“总之,你的命是我救的,别再想着寻死!明日我们便走!”说罢,她又慌又恼且羞地回身便跑了。
钱月默靠在床柱上,白皙的脖颈间渐渐现出方才的红印子。她慢慢理清赵宗宁的话,心中顿时又喜,更是忧。
这辈子能得到赵宗宁这番话,真是最大的意料之喜。
只是赵宗宁这般尊贵,怎能受她拖累?况且郡主还小。
她缓了好一会儿,勉强坐起来,找到纸笔写信。
第246章外篇一岁岁年年(五)┃我,愿意余生与你一同虚度。
赵琮也未想到,他那么一封试探的信,把自家妹子试探得给直接跑了路。
若要探及钱月默心中最深处,她肯定也是愿意跟着赵宗宁一起走的。但她不是赵宗宁,不如她从小被骄宠长大,陛下又样样由她,做事全凭兴致与冲动,想到哪里是哪里。且这个时候,钱月默哪来的脸抛开这些,跟着一走了之。
她速速写了信,叫飘书偷偷送回京。她送了信,就打算装病,好拖到陛下派人来接赵宗宁。赵宗宁却怕她哥哥把钱月默带回京城处死,这是人命关天的事,她不能违背哥哥的意愿,也完全不能视钱月默的生死于不顾。钱月默“病”着,她还觉着好办呢。
她与澈夏换了身男装,趁夜里扛上钱月默就跑。
澈夏是想劝的,劝她们公主回京好好与陛下说,可实在也是劝不住。人多了容易暴露,其他人不带,她是肯定要跟上她们公主的。
赵宗宁虽说不如其余女娘,常常拘束在后宅中,但她自小到大,到过的最远地方也就是如今的登州。一时要跑路,又只有她们仨,还真不知该往哪里跑。且这跑路,讲究也大得很。
真要跑远了,闹大了,她哥哥要恼她。但也不能离太近,否则一找就能将她们给揪出来,况且她还得保证三人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