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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祖母身上不好,我还得回去侍奉。”宋如锦摇摇头,斟酌了一番,又道,“趁现在雪下得不大,我先回去了。”
宋如慧便不再挽留,微微颔首道:“好。祖母那儿还要你多多看顾。若缺什么药材,尽管来同我说。”
下雪天,车马都行得极慢,等回到侯府,天已渐渐黑了。
宋如锦先去了慈晖堂,宋衍正在老夫人床前,搬了一张小板凳坐着。
“二姑娘来了。”采杏迎上前,拿帕子替宋如锦拭干发上的雪水。
宋衍听见声音,回头一看,踏着小步子走过来,拉着宋如锦的手,奶声奶气地唤道:“二姐姐。”
宋如锦蹲下来问他:“衍弟今天都干什么了?”
“陪祖母说话。”宋衍是老夫人一手带大的,一向和老夫人亲昵,当然他也很黏宋如锦,“祖母睡了,我一直在等二姐姐回家。”
宋如锦乐得很,拿出宫制的点心给宋衍吃。
很快就到了用晚膳的时候。刘氏问道:“今天瞧见大皇子了?”
宋如锦一面盛汤,一面“嗯”了一声,“大皇子还抓着我的手啃。”
哪知道刘氏一点也不心疼宋如锦,反欣慰道:“大皇子这么小就能抓东西了,将来一定是个聪明的。”
“娘!”
刘氏笑着给宋如锦夹了一筷子菜,感慨万千,“一眨眼,慧姐儿都当母亲了,我觉得她昨天还在身边学说话呢。还有你,当年那么小小的一团,现在都长成大姑娘了。”
饭后,刘氏打算清点库房,着意带上了宋如锦,给了她一本账册,一把库房的钥匙,“你也学着点管家。”
宋如锦讷讷应“是”,按照刘氏的吩咐,开了库房,一一比对着账簿清点。将近亥时才回房歇着了。
隔日上宗学时,大雪已经及膝深了。白雪皑皑,宫道两旁各有一队宫侍正在扫雪,太液池已然冰封,池畔的堆雪重重,树枝亦被压弯了。
宋如锦裹着白貂刻丝披风,顶着寒风往翰宸殿走。
端平公主见宋如锦手都冻红了,便把自己的手炉递过去,“赶紧暖暖手。”
宋如锦道了声谢,“昨日离宫的时候,还只是柳絮般的飘雪,没想到今日便积得这般深了。”
端平公主不以为意,“你不过是在下雪天入宫读书而已,昱卿表姐还要在下雪天出嫁呢。”
“你不说我倒忘了。”先是宋如慧产子,再是老夫人病重,宋如锦几乎把谢昱卿的好日子抛诸脑后,“她的婚期在哪一天来着?”
“就在五日后。”端平公主摸着下巴,“到时候咱们一块儿去凑凑热闹?”
“你能出宫?”宋如锦不禁怀疑。宫中对公主的管教十分严格,除了像昌平公主那样拥有公主府的,旁人一概不许随意出宫。
端平公主摆摆手,“我向陛下请个恩旨便是皇后娘娘生了大皇子,陛下现在正高兴呢,谁去请旨都是允的。”
这日回去之后,宋如锦继续苦哈哈地清点库房。用晚膳的时候,刘氏问她,“核对得如何了?”
宋如锦垂头丧气,“库房里东西那么多……我今天在那儿待了大半天,连一半都没有数完。”
刘氏笑道:“你若一个人点不过来,尽可以让人帮你采苹暗香,你信任谁就让谁帮忙。”
宋如锦点点头。心想采苹处事稳妥,便唤了她来,随着自己一道理账。
有了采苹帮忙,进度果然快了不少,不消两日,便把账实一一对应到位。
“少了一只青花梅瓶,一套冰梅纹茶具,还有一柄喜上眉梢真丝团扇。”宋如锦细细地同刘氏禀道。
刘氏点点头,道:“你记下来,这些便是今年府中的损耗。”
宋如锦愣了一下,道:“我看这些东西不是平白没有的,许是被人偷偷贪去了娘,不用仔细查查吗?”
“这些东西都是小件儿,算不得什么。”刘氏笑着说,“没了就没了吧。”
宋如锦追问道:“那什么是大件儿?”
“老夫人吃药用的灵芝人参,那件大理石嵌玉屏风,还有宫里赏的等身高的大宝瓶,这些外头买不到的东西才是难得的。”刘氏娓娓道,“至于旁的,就让他们偷偷摸摸拿着吧,不必追究。锦姐儿你记着,他们只有拿了好处,才能尽心替你做事。”
宋如锦似懂非懂地点头。
刘氏又道:“当然,有的时候是一定要追究的……”
话还没说完,周嬷嬷进来了,神色略有些犹疑。
“出什么事了?”刘氏不由道。
“外头来了个人,自称是个大夫,说征大奶奶赊了他的医药钱。”
刘氏眉头微微一皱,旋即和颜对宋如锦道:“锦姐儿,这便是一定要追究的时候。”
消息很快传遍了侯府。
二夫人拧着眉问道:“这事儿到底是不是真的?你欠了那大夫的医药钱?”
曹氏抿了抿唇,“确有其事。只不过……”
她还没来得及说个中缘故,二夫人便劈头盖脸训了她一顿,“咱们家缺这点银子不成?竟让人上门来讨,闹得阖府皆知,你说丢不丢人!”
曹氏委屈道:“娘,那个大夫医术不好……白白地将诊给他,我实在不甘心。”
二夫人这才想起来问:“你找他看什么病症了?”
☆、香闺冬暖
空气静了一静,更漏“滴答”作响,曹氏支支吾吾道:“我嫁过来已经一年多了,一直没能给大爷生个孩子……听说那个大夫治不孕症很有一手……”
二夫人怔了怔,忙问:“那大夫是怎么说的?”
“他道我这种情形还要好好调养,我便信了他的话,足足吃了三个月的药……”曹氏神色低落,情绪却渐渐激动起来,“结果您也瞧见了,耗了这么久的工夫,还是没有信儿……可见我遇上了庸医!他还想要诊药钱,门儿都没有!”
二夫人虽不常催他们夫妻两个生孩子,但心里还是盼着抱孙子的,现在听曹氏这么说,原本对她十分的喜欢和满意就降成了七分,神色淡淡道:“这种事,自然是要慢慢调理的,旁人治一年半载也是有的,你才吃三个月的药,有什么好急的?”
“我倒也不急,只不过是想着有了孩子,大爷的心也能定下来,好好读书考功名。”
二夫人见曹氏一心替自己儿子考虑,语气便和缓了许多,“那也该好好挑个大夫,你来同我说一声,我给你往太医院递帖子,挑个医术高明的来。”
曹氏半低着头,吞吞吐吐道:“这种病症……哪好意思大张旗鼓……不瞒您说,我都不敢把大夫叫到府里来,都是自个儿去外头看诊的。”
二夫人点点头,“统共用了多少银钱?”
“四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