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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银子。”曹氏道,“已经付了一半……我想着他又不曾治好,剩下一半就一直压着没给。”
“二十两银子就值得你这么藏着掖着!”二夫人一阵儿气血上涌,“你是没见过钱不成!”
原先老夫人就说,曹氏出身商贾人家,定然锱铢必较,一颗心都掉进钱眼儿里,也不会有多高的见识。二夫人原先还不以为然,现在方觉得老夫人见微知着,高瞻远瞩。
“娘,我去看诊的时候又没有自报家门,我哪里知道他会找到府上来。”曹氏恨声道,“庸医!没治好还敢上门讨债!”
二夫人一语道破,“你坐的马车上难道没有侯府的徽记?你以为你把身份瞒得死死的,旁人连你是侯府的大奶奶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她也有些倦了,不紧不慢地说:“你既然怀不上身子,就别老霸着征哥儿。我们征哥儿人品家世样样都好,多的是好姑娘想进门。”
曹氏闻言,便知道二夫人想帮宋征纳妾了。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与其受二夫人的牵制,倒不如将主动权捏在自己手里,于是勉强笑道:“娘,我这几日得了空就帮大爷留意着,一定替他挑个可心的姨娘。”
二夫人走后,春霖低声问:“大奶奶,咱们当真要给大爷挑个姨娘?”
“娘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拧着来不成!”曹氏烦闷得很,天寒地冻的时节,她却觉得自己周身都在冒火,“娘自个儿成天想着帮二老爷纳妾,现在又开始替他儿子打算了。我看她早就想往我院子里塞人了,一直忍着没说而已!”
春霖递了一杯茶过去,“大奶奶,您消消气,二夫人也是爱子心切。”
曹氏挥掌打翻了茶盏,想到日后会有庶子庶女在眼前晃悠,她便气不打一处来,沉着脸忖了一会儿,道,“你替我瞧瞧那些个通房哪个性子温吞不生事,灌了药再送进府来。”
“大奶奶是说先前那些被您赶去庄子的通房?”
曹氏揉着额头,“她们本就是家养的奴婢,生不出什么风浪来。”她顿了顿,又问,“你觉得呢?”
“婢子觉得……倒不如让青娘子进府。”春霖自小伺候曹氏,向来一心替她考虑,“毕竟是自己娘家人,总好过外人来占地方。”
曹氏腾地一下站起来,“我都把她赶去登州府了,再叫她回来,岂不是在打自己的脸!”
但很快她又颓然无力地坐了下来,“那起子通房也是我赶去庄子的,再讨回来,也是没脸。”
曹氏说着说着,竟掩面哭了出来。她素来要强,没哭两声就拼了命地忍住了,只拿帕子抹了抹眼泪。
春霖顺着她的背,劝道,“大奶奶要不再缓缓?二夫人也没说立时就要姨娘进府。”
曹氏鼻子一抽,轻叹了一口气,“容我想想。”
当天晚上,二房便遣人送来了二十两银子,刘氏问着周嬷嬷,“可打听到是怎么回事?”
周嬷嬷道:“二夫人说,她最近有些心悸,托征大奶奶在外头寻了个大夫,最近琐事多,便忘了给诊药钱。”
刘氏也知道这是托词,没再多问,只耐心教着宋如锦如何将这二十两银子记进账本。
次日,雪下得更大了。宋如锦早起进宫,来回路上淋了不少雪,回府之后就病了。刘氏让她待在府里好生将养,她便称病不去宗学,又托人向端平公主带信,说自己不能陪她一起吃谢昱卿的喜酒了。
再加上很快就要过年了,宗学一直停到上元节,宋如锦能在家连着歇大半个月。
第二天早上,宋如锦赖在床上不起,采苹走进来,掀起床榻的帘子,道:“姑娘,该起了,巳时都过了。”
宋如锦翻了个身,背朝着采苹,咕哝道:“难得不去宗学,就让我多睡会儿嘛。”
采苹说:“皇后娘娘听说您病了,赏了一套粉十二月花神瓷杯,嘱您好好养病。”
宋如锦顿时清醒,自己坐起来,拥着被子问道:“瓷杯在哪儿呢?拿来给我瞧瞧。”
这时暗香抱着一枝梅花进门,笑着说:“早知道姑娘听了赏赐就能醒,辰时便来同姑娘说。”
宋如锦抓来手边的绣面大迎枕,朝暗香扔了过去,佯怒嗔怪道:“死丫头,就知道贫嘴。”
大迎枕没砸中暗香,反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掌接住了,手掌抱着大迎枕往下移,露出徐牧之的脸来,“锦妹妹,好端端的,砸我做什么?”
宋如锦有些懵,“门房怎么把你放进来了?”
“我说我是来探望忠勤侯老夫人的,他们就让我进来了。”徐牧之走近了几步,自怀中掏出一个黑漆嵌螺的锦盒,“妹妹你瞧,这是我特意给老夫人带的百年老参……”
他话音还未落,宋如锦便喊了一声,“别过来!”
徐牧之顿住脚步,不明所以。
宋如锦脸色渐渐泛出一抹绯红。她还没有梳洗,头发一定是乱糟糟的,又病着,面色一定憔悴黯淡……
“你先去花厅小坐,容我换身衣裳……”宋如锦声细如蝇。
徐牧之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宋如锦。见她穿着藕色绸布寝衣,半截袖子滑到了胳膊肘,玉一般的手臂覆在朱红色的锦被上,明晃晃的夺人眸光。
“我、我这就去。”徐牧之不自觉地结巴起来,飞快地转身走出门,像是落荒而逃。
采苹见徐牧之出门便往相反的方向去了,连忙追上去指路,“世子爷,你走错路了!花厅在另一头!”
暗香服侍宋如锦洗漱穿衣,拾稳妥之后,宋如锦才往花厅走。
花厅点着八角珐琅熏炉,燃着银丝炭,融融暖意流泻而出。宋如锦扶着门框,歪着头看徐牧之,“怎么突然来了?”
“我想妹妹了。”徐牧之顺口答道,见宋如锦身后的两个婢女掩嘴而笑,又故作深沉地改口,“今天过来,一则是听说府上老夫人病重,特意携药拜访,二则明日周谢二府联姻设宴,想邀妹妹同去。”
宋如锦推搡着把暗香采苹赶了出去,“你们去把慧姐姐赏下来的东西记下来,进库房。”
采苹没说什么,行了个礼便退下了。暗香则笑嘻嘻地道了一句:“知道了,婢子就不在这儿碍姑娘的眼了!”
宋如锦作势要捶她,暗香连忙一溜烟儿地跑开了。
宋如锦拣了把椅子坐下,道:“我还病着,娘让我好好休养,昱卿姐姐的喜宴就不去了。”
徐牧之连忙追问:“妹妹怎么病了?”
“前几日淋了雪,回来就病了,现在每日都歇在家里,连宗学也不曾去。”
徐牧之关切道:“妹妹要注意身子,现下的天气最容易得风寒了。”说着拿出一团帕子,帕子里包着几块枣泥山楂糕,“芙妹亲手做的,让我带给你尝尝。”
宋如锦吃了一块山楂糕,糕质松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