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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且嫁的是立下战功的靖西王世子。这两个月以来,侯府每日都迎来送往,那些相熟或是生疏的人家,都找着各种由头上门祝贺。梨香苑内却是冷冷清清,没有人知道有个姨娘在这里香消玉殒了。
宋如墨心底是藏着恨的。凭什么自己这般黯然伤怀的时候,旁人却那样大张旗鼓地祝贺宋如锦的良缘?那种截然不同的雍容热闹真的刺痛了她。
这几天她也见过一次宋如锦。当时宋如锦正在攀折一枝含苞待放的桃花,满脸都是待嫁的欢喜与憧憬。而她……而她却已答应了陈姨娘,要和四表哥断了往来。
宋如墨真的又嫉又恨。
但这也不是她第一次嫉恨宋如锦了。记得小时候,老夫人把她们姊妹几个叫过去,让她们读《千字文》。宋如慧自然读得又快又好,宋如云也不差,只有宋如锦和她各自有好几个字不认识,磕磕巴巴地读不下去。
老夫人便刮了刮宋如锦的鼻子,让宋如锦多多把心思放在功课上。对她却是不闻不问,一句话也没有同她说。
她宁愿老夫人拧着她的耳朵把她骂一顿,狠狠地训斥她,问责她为什么不好好读书,也不要老夫人这般漠然地无视她,仿佛……仿佛就没有她这个人一样。
那时候她年纪还小,还不知道嫡庶有别,只知道宋如锦明明和自己差不多,却可以得到更多的关注。
羡嫉的种子大约就在那时悄然无声地埋下了。
后来她便总想同宋如锦争强,但总也争不过人家……从小到大,宋如锦就像噩梦一样纠缠着她。
现如今,陈姨娘已经不在了,她也歇了嫁给四表哥的心思,恍然觉得日子没什么盼头了。心里想着,与其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下去,还不如死了呢……不知怎的,便想到了自缢,而后这个念头便像野草一样在心里疯狂地生长蔓延。
她想,她也不能白白地死了她便是死了,也要让宋如锦不痛快。于是挑了宋如锦出嫁的前夜,拿出一早备下的麻绳挂上房梁……
夜深人静,理当无人察觉。可惜正好有个老嬷嬷起夜,见她屋子里仍点着灯,觉得奇怪,便进来看了一眼。
就这么被发现了。
屋子里的嬷嬷们看见刘氏,纷纷赔笑上前,道:“夫人,怎么把您也惊动了?”
刘氏皮笑肉不笑地说:“大半夜的来这么一出大戏,想不被惊动也难啊。”
几个嬷嬷噤若寒蝉毕竟方才就是她们高声喊着“出人命了”。
“这屋里怎么这么暗?”刘氏走到床头的烛台跟前,拿着剪子剪了剪烛心,火光摇了一摇,渐渐地明亮起来。
刘氏不痛不痒地敲打道,“屋子暗不要紧,最怕的是人心也跟着一起变暗,想方设法地使坏心思、用阴招。当真既愚蠢又可恶。”她的眸光在宋如墨身上扫了一圈,轻轻哼了一声,对旁边几个嬷嬷吩咐道,“仔细看着,别再惹出什么是非。”
她心中虽恼恨宋如墨,但今天是宋如锦出嫁的日子,她暂时不想同宋如墨算账。
几个嬷嬷连忙称是。
天渐渐亮了。
采苹去唤宋如锦起床,道:“姑娘,该起了,待会儿给您绞面梳头的嬷嬷就要来了。”
宋如锦一晚上没睡好,现在正昏沉着,恍惚间听见采苹喊她起床,竟觉得自己又要去上宗学了,连忙睁眼爬起来。瞧见采苹托着大红的嫁衣,才渐渐回过神今天她就要出阁了啊。
便由采苹服侍着洗漱穿衣,顺口问道:“四妹妹如何了?”
采苹说:“夜里夫人已经去瞧过了,应是没什么大碍了。”
宋如锦便放下心来。
不多时,特意请来梳头绞面的全福嬷嬷来了。这位嬷嬷姓张,一进门就笑着夸赞道:“咱们新嫁娘长得可真漂亮。”
采苹也说了几句场面话,给张嬷嬷拿了喜糖和红包,道:“您来回路上辛苦了,这些东西就当是我们姑娘的一点心意。”
张嬷嬷笑眯眯地纳入怀中。
宋如锦坐在妆台前,又有些睡意朦胧。这时张嬷嬷开始替她绞面,宋如锦疼得一个激灵,睡意顿消。
张嬷嬷也知道她疼,手上动作便迅速了许多,倒也很快折腾好了。随即便拿了把木梳子替宋如锦梳头绾发,采苹捧着整套的头面过来,张嬷嬷便当先拿起凤冠,往宋如锦头上一按。
宋如锦脖子便是一沉,喃喃道:“好重啊……”
张嬷嬷便笑着说:“都是赤金打的首饰,能不重吗?”一边说着,还一边往宋如锦头上添簪子和步摇。很快满头都是金灿灿的钗环,宋如锦觉得自己转个头都要好大劲儿。不一会儿,脖子就开始酸了。
太受罪了!原来嫁人是这么痛苦的事。宋如锦一边由着张嬷嬷上妆,一边怔怔地想道。
过了一会儿,妆容也打理好了,宋如锦揽镜自照,便见自己脸上敷着白白的一层粉,两个脸颊则抹着两团厚重的腮红,看上去颇为喜庆。
“好、好看吗?”宋如锦迟疑地问道。她都快认不出这是自己了。
“好看。”张嬷嬷和采苹都这么说。
宋如锦暂且信了她们。换上绣鞋,去隔壁明间用早膳。刘氏已在那里等了许久,见宋如锦一身嫁衣出来,就忍不住红了眼眶,上前攥紧了宋如锦的手,道:“我的锦姐儿,这么快就要嫁人了……”话音未落,眼泪便淌下来了。
“娘……”大约是分离近在眼前,宋如锦也忽然有些哽咽。
周嬷嬷劝道:“夫人,大好的日子,您哭什么?”
刘氏连忙破涕为笑,擦了擦眼泪,说:“好了好了,不哭了。锦姐儿,你嫁过去之后,要好好侍奉公婆,敬重夫君,若有什么缺的短的,尽管问娘家要……也不要怕使银子,手松一些,但凡能用银子处置的事,就尽量用银子处置……”
刘氏不厌其烦地交代了许多。
没过多久,便有人来报:“夫人,靖西王府迎亲的人来了!”
采苹赶忙拿来垂着金线流苏的红盖头,盖在宋如锦的头上。
忠勤侯府自分家之后,便没剩多少人,小一辈的又都年幼,因而徐牧之没怎么被刁难就畅通无阻地进来了。一进门便朝刘氏跪下,朗声道:“拜见岳母。”
刘氏说:“我可把锦姐儿交给你了,你若敢待她不好……”
徐牧之连忙道:“不敢!”
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刘氏也不由笑了,把徐牧之扶起来,而后亲自把宋如锦的手放到他的掌心,道:“以后……要好好过日子。”
宋如锦觉得自己的手被一只温热的手掌握住了。耳边是徐牧之毫不犹豫的声音:“岳母放心。”
时辰差不多了,徐牧之搀着宋如锦的手,扶着她走,一面说着:“妹妹小心,这儿有个门槛。”
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