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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气,“竹子,再忍一忍好吗?等这两天实验彻底结束后,我让云州亲自送你回去。”
简竺攥紧电话,片刻后退让了一步,“那我能给人打个电话么?”
“这个你随意,我一会儿让他们把手机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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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竺拿到手机后却发起了呆。直到研究院亮起了路灯,他才像是突然惊醒一样,缓慢且犹疑地按下数字键。似乎是不确定号码一样,他来回按了好几次才下定决心打过去。
在等待对方接起的这短暂的时间里,他五指无意识地抓着沙发垫攥紧又松开。反反复复两次后,电话终于打通了。
“喂,是哪位?”一个有些苍老的女声响起。
简竺张了张口,觉得嗓子里像是被棉花堵住了,“是我……”
女人一下子愣住了。确定没有听错后,她整个人都激动起来,小心翼翼地求证道:“是……幺儿么?”
“……嗯。”
“幺儿、幺儿……真的是你么?”女人激动到语无伦次,翻来覆去就念“幺儿”。“你还记得号码……你还肯打过来……我、我……”她声音渐渐哽咽,“我以为再也没机会了听你的声音了。”
简竺听女人絮絮叨叨说了好久,等对方终于渐渐冷静下来后才缓缓开口:“你过得还好吗?”
“好,好。”女人赶忙说,“我今年和她们一起找了一份临时工,老板人好,工资也过得去。”
“是吗?家里债都还完了吗?”问出这句话时,他心里久违的有些悲哀,大约是怒其不争。
果不其然,女人听到这句话支支吾吾老半天吭不出声。简竺也不催她,只是耐心地等她开口。
半晌女人还是叹口气,“旧债都还完了……”
也就是又欠下新债了,简竺了然。听着女人叹气,他忍不住还是说了句:“你就由着他?”
“不然又能怎么办呢?”女人越发哽咽,隐隐也带着怨恨和无奈,“这些年他也敛了些,吃了教训也知道往家里拿钱了。这日子……也就凑活着过了……”
简竺一直没说话。如今再听见这些话,他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淡然。他曾经给她汇过一大笔钱,那笔钱是谢琅硬塞给他的实验,因为这次实验风险极大。倘若女人能强硬一点,单靠那笔钱如今也能过上好日子了。
“不说这些了。”女人吸了下鼻子强颜欢笑,“幺儿,这些年你过的……过的……”她始终不敢说下去,仿佛说出口就是鲜血淋漓。
“没什么,也就比你稍不顺了点。”简竺笑了笑。
“那你的病?”
“有朋友帮我找了一位医生,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两人再次陷入无话可说的尴尬境地。简竺是真没什么可说的,从他离开女人到现在快要七年了,七年间一直都没怎么联系,如今也不过是他一时兴起想放纵下自己罢了。
女人整个过程都显得很局促,最后她熬不住了小声道:“幺儿,你是不是累了?累的话,就早点休息吧?”
她听见对面传来浅浅的呼吸声。良久有一句话轻飘飘地落在她心上,在触地那一刻重如千斤,啪唧一声将那颗抽搐的心狠狠砸裂。
“晚安,妈妈。”
女人一下子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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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完电话,简竺像是终于打开了放气的闸门,整个人慢慢瘫软在沙发上。他蜷成一团,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当人在疲惫和受伤时,最先想到的就是回家,最想见到的人是母亲。这种源于血脉的对于家以及家人的渴求是天性,很难抗拒。即使因为这家人导致简竺在此事上比常人要淡泊很多,但刻入灵魂的执念也让他偶尔有那么一刻是想扑进妈妈怀里。
但意识拉扯着他,清晰地告诉他:你早已经没有家了。
是谁
简竺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这才感觉把身体的疲惫消去了一些。
下午谢琅过来,简竺给他泡了杯茶。
地球灾变过后,很多绿植都因为环境剧烈变化而灭绝。如今存活下来的都是宛如野草般具有强劲生命力的植物,窗外那颗百年的梧桐树现在也是研究院小心侍候的对象之一。
简竺一直盯着那棵树走神。当年地球灾变导致资源骤减,存活下来的人不过五分之二,随后就是漫长的重组和恢复。他小时候常被大人告诫要爱护环境,她们对他描述灾变的可怕。那些边洗衣服边聊天打发时间的阿姨们讲的太生动了,说什么人吃人剥皮鬼……给简竺稚嫩的心灵一度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那时候他和几个小孩子吓得哇哇乱叫,一溜烟窜过脏污的小巷。还有他被那些孩子们追着欺负的时候,每次过巷子都会抬头看那高高的石墙上面探出了几根细嫩的枝条迎风摇曳。
作为一直呆在东夏区长大的孩子,简竺小时候很少能见到绿色植物。因为东夏区是东界地带的贫民窟,那里堆积着垃圾和污秽,植物在那里都一副营养不良的蔫儿黄样子。所以在孩子眼里,那抹鲜嫩的青绿色就如同窗外的梧桐树一样,成为无声的岁月里流动的温柔。
“简竺?简竺?”
他回过神来。
谢琅对他说:“走吧,我们该去体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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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查结束后,谢琅拜托王云州开车送简竺离开。简竺问谢琅他什么时候再回来拿报告,谢琅算了下说是一个星期后。
在车上的时候,王云州边系安全带边问道:“回出租屋吗?”
简竺摇了摇头说:“去北街医院。”
王云州想,大概是刘医生要简竺复检了。他应了一声,调转车头。
研究院位于西界中心地带的近北街上,这里一条街都是高端人才聚集地。北街医院是目前东西界里最大的综合医院,坐落在离研究院不远的地方,特别是其神及心理相关研究处于业界前列。
等到了医院门口,王云州摇下车窗对下车的简竺说:“等你出来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我来接你。”
简竺忙摆了摆手,“不能总麻烦你呀,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不用客气,毕竟这段时间我是你的直属负责人。”王云州道。他看简竺一再坚持,最后只好放弃了。
北街医院还是和他上一次来一样,这里的环境也是难得的清幽。简竺七拐八拐绕进后面一栋大楼里,他需要穿过长廊和会客室。
长廊一侧的墙面上是长而美丽的壁画,上面画着灰石铸就的高墙,墙外是粼粼河水。一枝翠绿的枝条搭在墙头舒展生长,枝头艳丽的花朵在墙另一头妖娆开放。简竺直走了一段,壁画随着简竺的走动渐渐延伸,直到他拐了个弯。壁画对透视的把握炉火纯青,好像人真的拐过了灰石墙角一样,一下子呈现了另一番广阔而优美的天地。
新的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