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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应道:“巧了,我们也这么觉着。堂堂帝尊,不都是要什么有什么,便是想要天上的星星,咱们不也得想办法给够下来一颗?前代帝尊倒好,人才刚生下来,连澡都没洗,就被夺了带出帝族,扔无名之地那儿十多年,成天吃不饱穿不暖,养他的那家人也动不动地就欺负他,长到十来岁,还跟个豆芽菜似的,谁瞧着都得心疼。”
“前代帝尊美其名曰这是给幼帝的考验,得,他老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咱们谁都没法反驳,只能捏鼻子应了。好容易幼帝带着我们回来,要继承帝位了,这座寝殿换了主人,按照规矩,得大肆修缮,重新布局您猜前代帝尊怎么说?”
子熠道:“不能铺张浪?”
鸣五点头道:“对,说幼帝以前怎么住的,以后就也怎么住。什么古董宝贝,绫罗绸缎,全不给用。就连这,”晃了晃手里的帷幔,“还是我们好说歹说才留下来的。那张床也是,要不是幼帝夜里睡不好,那玉有安神的功效,前代帝尊原先也是不准留的。”
子熠道:“……夜里睡不好?”
看出他是真的疑惑,鸣五不由奇道:“怎么,您不知道这个?当初在绝域的时候,您不是和帝尊同睡过一张床吗,您应该是最清楚的啊?”
子熠没说话了。
他皱眉看了看怀中睡得极香甜的人。
如果没记错的话,当年不管是在无名之地,还是在绝域,这人夜里都是睡得极好的。
尤其是在戈壁滩的时候,那么大的风都没能把他吵醒,他趴在他耳边喊他,也是喊了好些遍才喊醒,足见这人的睡眠是许多人最羡慕的那种。
然而现在,鸣五告诉他,这人夜里睡不好?
怎么可能……
这时,到得玉床前,鸣五弯腰抖开锦被,见江衍睡得沉,他们走这么久、说这么多话,都没把他吵醒,不由感叹了句:“跟帝尊七年了,我还是第一次见他睡这么熟。”
子熠愣了愣,忙问:“他是回帝族后才睡不好的,还是?”
鸣五道:“以前就没睡好过。小时候不记事的时候,他不知道,我们也不知道,容府的人也一问三不知;等记事了,就从没睡好过,大夫也说他要是再不睡好,以后怕也是活不长。”
说到这里,话音一转:“说来您以前和他同住过,您应当也知道,前代帝尊总喜欢半夜三更的时候来看他。”
子熠颔首。
且每次来时,都要撑着把伞,雨落伞面,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那是一种非常奇特的声音。
每每前代帝尊出现之前,他是一点都不困。偏生前代帝尊一出现,还没靠近,模模糊糊地听到那“啪嗒”声响,他就瞬间变得困极,半点也撑不下去。
容华倒是那个时候,是从来都不困的。
甚至还能下床推门,去和前代帝尊说话。
当时没多想,现今听鸣五一说,子熠也不由觉得前代帝尊似乎脑子有病。
若非脑子有病,岂能把刚出生的婴孩扔给别人来养,又岂能将人一折腾便是这么多年?
鸣五叹道:“别说是他了,咱们推己及人,换作是自己,怕也根本受不了夜里被人打扰吧?”
更别提天天年年的被人打扰,不拿刀砍死对方,已经是真正的大肚量、仁至义尽了。
原本他们想着,先做做样子给前代帝尊看,反正他活不了多久了,等他死了,他们想怎么给帝尊安排,就怎么给帝尊安排,保管叫帝尊住得舒舒服服的。
岂料那个杀千刀的前代,硬撑着等幼帝继位后,居然也没死,据说还因为没了帝座的束缚,整个人的神和心态都变轻松了。
病情更因此有了好转,身体状况也逐渐有了起色,以致于当初天天和帝尊说我不行啦我快死啦你赶紧回来继承皇位啊,现如今七年过去,竟也还活得好好的!
既然活得好好的,那您老就该去游历天下不是?
不然这退位禅让可算白搭,您老一辈子都没下过高山之巅,不赶紧趁着身子骨健朗了,跑跑这,跑跑那,何必蹲帝族里浪生命?
结果倒好,人前代不仅不急吼吼地下山去游历,反倒美其名曰要亲眼看着新帝尊如何统御帝族、执掌天下,以此来证实自己这些年的决策是正确的,这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继续盯着帝尊,盯得帝尊终于不耐烦,每到半夜,便要出得寝殿,去别处躲前代。
昨夜照旧是出去躲了。
往常至多天亮就会回来,这回却是太阳都出来了,也仍旧没回来。
眼看来参加天下会的人马上就要到齐,高山之巅这里不能缺了人手,他们只好在殿前等,总算是把帝尊给等回来了。
说话间,熟睡着的江衍被放到玉床上,鸣五在子熠的帮助下给他换了身衣服,身体也简单擦洗一番,好叫他睡得更舒服。
大夫这时候也过来了。
大夫是位老大夫,专门给帝尊一人看病问诊。旁的人,便是前代帝尊,也没资格叫这位大夫给自己看病。
见帝尊在睡觉,大夫没出声叫醒他,只给他把脉诊断,确定毒血处理得还算及时,这几日顶多有点头晕发热的后遗症,再给他脚腕上的伤口进行了彻底的治疗,又开了药,便起身离开。
鸣五仔细看了,发觉从江衍腿上解下来的布条和子熠身上的衣服一模一样,他心下一转,明白怕是连毒血都是这位主上亲自从伤口里吸出来的。
当下也不知联想到了什么,竟对子熠道:“天下会明天开始。您可有事要办?没事的话,可否请您陪帝尊好好睡上一觉?不然天下会一开就是半月,帝尊睡不好的话,怕是时间要延长。”
子熠没想到他竟能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愣了一愣,才答道:“……可以。”
鸣五道:“殿外有人候着,您需要什么,说一声便是。”
接着往玉床上多放了个枕头,转身便退出去了。
寝殿内再没任何外人,子熠盯着被子里的人看了会儿,终于脱掉少了一截衣摆的外袍,鞋子也脱了,在宽敞的玉床上慢慢躺了下来。
玉床虽硬,但铺了极其厚实柔软的垫子,躺起来十分舒适。他躺了会儿,确定胸腔里那颗心脏的跳动终于恢复了一贯的频率,这才慢慢转头,看向身边的人。
脸色还是有些白。却没白得那么吓人了。
嘴唇也不再青了。只是想要恢复红润,还得过几天才行。
看着那嘴唇,子熠想起七年前的那一吻,心下微痒,想当初是容华在他睡觉的时候偷袭他,他现在趁容华睡觉反偷袭回去,只要小心点不被发现,应该是没事的吧?
他想着,看那双已经取下白绸的眼睛安然闭着,没有要睁开的趋势,便慢慢凑过去,轻轻地、小心翼翼地触碰上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