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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催促他:“皇上的性子你最知道,不会真生你的气,快去吧。”
陈飞卿只好起身匆匆地跟去了。
太后看着他走远,这才又看向安国侯,道:“皇上和飞卿都不在,哀家也能和侯爷说说心里事了。”
安国侯的神色也宽裕了些,举起酒杯朝太后敬道:“臣先干为敬。”
陈飞卿一路追着皇上到了湖边,好不容易追上了,刚要开口就被皇上打断了:“站到十步之外去。”
陈飞卿退了十步。
皇上让身边的太监给陈飞卿送去了一颗苹果,道:“皇上请小侯爷将苹果举在胸前,他要射箭。”
陈飞卿有些困惑,因为皇上从没做过这种事。
但他还是接过了苹果,举着在胸前,无辜地看着皇上在十步外拉弓试箭。
皇上练了练手,朝着陈飞卿搭箭拉弓,眯起了一只眼睛。
陈飞卿仍旧笔直地站在那里,丝毫都不紧张。
半晌,皇上放下了箭,道:“朕只有一科输给你过,便是射箭。”
陈飞卿笑道:“也只有几次,皇上向来不服输,后来日夜勤练,就比我射得准了。”
皇上自小就很要强,很是理所当然地领先着一干同伴,若有不能领先的地方,便勤加苦练,陈飞卿很了解他这一点,也因此更为钦佩他。
皇上问:“这就是你不怕朕一箭射穿你的缘故吗?”
陈飞卿坦然道:“皇上若有把握,这支箭就不会射穿我。皇上若没有把握,这支箭就不会出弦。我没什么需要害怕的。”
皇上又看了他一会儿,终于笑了起来,将弓箭递给太监,朝陈飞卿道:“过来。”
陈飞卿朝他走过来,被他一把揽进怀里,使劲儿揉脑袋:“你啊!有时候好得朕想揍你!”
陈飞卿纳闷地道:“这怎么会想到要揍我?”
皇上笑道:“因为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才好。你就真那么信朕?”
陈飞卿道:“二十年兄弟朋友,若你还不可信,我也没几个可信之人了。”
皇上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道:“朕看你是逮谁信谁,也是侯爷打小把你养得太好了。”
见陈飞卿仍有些茫然,皇上道:“自己扯着衣领子看看吧,这么大人了,长点心成不?”
陈飞卿先前碍于在太后和他爹面前,一直没敢扯着衣领子自己看看,此刻被提醒,便回头拽着衣领子看了看,讶异地道:“哎?”
这一刻,皇上嫌弃他的眼神与白御医如出一辙。
两人沿着湖畔慢慢地走着,陈飞卿忍不住问:“之前都是怎么回事?”
皇上道:“就是那么回事。”
陈飞卿道:“我倒是大概想明白了,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不跟我说,真吓了我一跳。”
皇上还有很多底细不愿意此时告诉他,便岔开了话头,只微笑着道:“也不全是假的,朕确实觉得咱们的小侯爷一表人才,风度翩翩,欣赏得很。”
陈飞卿侧眼看他,半晌笑了起来:“又来了。我才不会信。”
皇上仍然微笑着,道:“朕说你不会信,傅南生说,你就怎么信了?”
陈飞卿一怔,笑意散了些,半晌停下了脚步,道:“既然说到了这件事,我也该跟你说一说。”
皇上也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
陈飞卿道:“我和”
“你了解傅南生吗?”皇上突然这样问。
陈飞卿一怔,随即道:“人与人之间,可以慢慢了解。”
皇上又笑了起来:“朕却比你更了解他,你信吗?”
陈飞卿想起以前皇上似乎是对傅南生很有些意思的,忍不住道:“了解和感情,有时候也不是一回事。”
皇上又看了他一会儿,神色有些复杂。
陈飞卿趁着这时候又想说出口:“我和傅”
“你不想知道为什么朕自信比你更了解他吗?”皇上却仿佛是故意似的,又打断了他的话。
陈飞卿也不恼,顺着问:“为什么?”
皇上道:“因为,他是朕的大功臣。”
“什么?”陈飞卿一怔。
第79章
酒过三巡,太后与安国侯逐渐地把话说开了。
宫娥太监们退在周遭,听不到那两人在低声说什么,只依稀见着都是挺难过的样子。
安国侯道:“先帝临终时对臣说过,他只有皇上这一个儿子,只当是为了臣与他几十年的情分,也必得肝脑涂地,为他辅佐皇上。说句大不敬的话,臣待皇上,和臣待自己儿子的心,是一样的。”
太后道:“谁不是这么说呢?哀家也是这样说的。这没什么大不敬的,侯爷与皇上本也就是一家人,侯爷对皇上的情义,哀家看得比谁都透。”
安国侯叹了声气:“别的都罢了,这一次,臣是当真寒了心。”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都哽咽起来。
太后忙道:“都是没有的事,外头那些人,侯爷是知道的,都是捕风捉影,专爱挑拨离间,就巴不得天下大乱,巴不得皇上与侯爷离心离德,侯爷千万别让人得逞了。这次是事发突然,皇上也是没办法而为之,但他仍然和侯爷打断骨头连着筋,一力压着那些人,就是不肯对侯爷和飞卿真动气。侯爷也看到了,皇上今日的神这样差,都是这些日子来担忧成的。”
安国侯摆了摆手:“臣自然不敢怪皇上,只是这些时日禁足在家,想了很多。以前是皇上刚刚亲政,又体弱,臣不得不在前朝压着,落得个飞扬跋扈的权臣名号。如今皇上也大了,正好借着此事,臣也该还权了。”
太后听他这意思,一时之间极为惊讶:“侯爷这是想……”
安国侯道:“不怕太后笑话,这次的事里面,通敌叛国的事固然都是被诬陷,可那些外室,确实是臣养的。臣的妻子知道了这事也不哭不闹,只是向臣要一纸休书。”
太后更惊讶了,半晌才道:“哀家知道她向来是和旁的女子有些不一样,可说是极为贤惠淑德明大理的,怎么……”
安国侯有些凄然地笑了笑,又仰头喝了一杯酒:“太后是家嫂,臣才说这些家丑。那些事是臣一时糊涂,便连着糊涂了一些时候。太后知道臣子嗣单薄,这么多年只有飞卿一个孩子,后来想要回头时那边已经有了孩子,臣又如何忍心,只能一错再错。”
太后叹了声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如今妻子知道了,只求休书,不谈其他,但臣也绝不会给她这封休书。臣与她自幼相识,此生非她不娶。几十年了,她即算是死,臣也要她做陈家的鬼!”安国侯似乎是真有些醉了。
太后忽然地有些羡慕起来。
安国侯又道:“何况,飞卿也大了,他一向和他娘更亲,若真因此事和离了,恐怕日后父子反目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