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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楼里执着地寻觅,终于没有发现李暄四人任何一人的踪迹,心里的希望也越来越大,只要没有发现尸体,就证明他们还活着。
这时,火苗已经在窗棂上舔着,窗上糊的纸瞬间卷曲了,变成了灰烬,火热的火焰几可近身,脸庞感觉到了那种火辣辣的炙烤。雪宝惊惧地不停地在苏牧身边转来转去,低声地咆哮着。
苏牧没有别的办法,无暇再去细细地查看,伸手掷出一张小小的长几,将一扇燃烧着的窗户砸开,弯腰抱起雪宝,跃了出去。
朝来寒雨晚来风
两个孩童虽然年幼,可是终究是皇室熏陶出来的,对现实接受的很快,非常的能审时度势地保持了沉默,哽住了喉咙里的哭泣,惊慌地看着自己的父皇,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骄傲的人浑身浴血,半昏迷着。
随行的御医急忙上前,恭谨地翻了翻皇上的眼皮,又将手指搭上脉搏,试了试脉,才抬头对李暄和苏毓道:“伤势没有大碍,只是失血过多所致。”
李暄长吁了一口气,低声对苏毓说:“你在这里吧,我们到外面去,先休息一下吧。”没有等苏毓的回答,径直转身出去了。
苏毓出神地望着李暄略显蹒跚的身影,忽然有一种冲动的渴望,他很希望能跟出去,能陪着他,度过着漫长艰难的一夜。很明显,刚才的打击,对李暄而言是致命的,不是一下子将他击倒,而是那种痛彻心扉的哀伤与悲痛缓慢地蚕食着他的身心,终其一生也无法忘却的。
低头看了看昏睡的皇上和两个皇子,苏毓的心一抽,低低地叹了口气,眉角间一缕淡淡的忧伤转瞬即逝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世故的老练,将那忧伤严实地遮掩了起来。
飒飒的夜风中,少峰和夜迦长身玉立,随风而起的衣袂翻卷着,一如他们无法言语的心情,黯淡而悲伤。
李暄走了过去,淡然地道:“累了一夜了,歇歇吧。”平淡的声音中没有丝毫的异常,可是越是这样,少峰和夜迦才越是担心。
看见他们两个张口欲言,李暄急忙伸手制止了,“嘘,别说,什么也别说。等到明天吧,一切都等到明天再说吧。”
少峰和夜迦担忧地互望了一眼,随即沉默地跟着李暄蹙进矮小黑暗的茅屋里,冰冷的月光从屋顶的缝隙中洒落进来,将屋里的黑暗切割得支离破碎。
李暄默默地走到泛着潮气的土炕前,半躺下,喑哑的道:“过来凑合着歇会儿吧,别强撑着了。”
少峰和夜迦依言来到床前,坐在李暄的身边,却见李暄将脸深埋在一团好像是被褥一类的东西里,身体却僵直地半蜷着。
夜迦心生怜悯,伸手握住李暄的肩头,想说些劝慰的话,却又想不出说些什么。
少峰朝夜迦摇了摇头,示意夜迦别再徒劳地做些什么,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李暄自己慢慢地去接受。他和李暄从很小的时候就相识,李暄幼年丧母时,也是这样的痛不欲生,现在同样的悲伤,又再一次重复出现了,除了无言的陪伴,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四周沉默着,只有浅浅的呼吸声,在月色中轻微地飘荡,远处,偶尔会有犬吠声,似乎很遥远,又似乎近在咫尺。
少峰终究前几天强闯皇宫时受了伤,再加上一夜的奔波,支撑不住了,伏在李暄的身边浅眠着。狭小的土炕容不下这三个身强体壮的大男人,夜迦拖了个破杌子,歪在李暄的身边也睡了。
李暄始终都是清醒着的,刚才的噩耗让他的心越发的坚硬起来,虽然这半生过的不如意,可是有心爱的人陪伴着,纵然是吃糠咽菜也是甘之如饴的,本来想等世事太平了,一起相伴,风花雪月,逍遥一生的。孰料,世事无常,这场突如其来的动乱,竟然断送了青曦的性命!这如同将他的心一点一点地凌迟一般,并且对自己的这次京师之行是否正确产生了怀疑。
他还是对自己的同胞兄弟的人性估计的过高了,他以为凭着自己的一腔热血,能够力挽狂澜,能够驱除胡虏,还天下的百姓一个太平的盛世。
他错了,彻底的错了,皇室的亲情淡薄,皇上对他的防范之心有增无减,甚至赐以奇毒“春回”,将他的最后一点奢望彻底冻结了。如果不是这场动乱,他早萌生退意,想和少峰他们离开朝堂,去遨游江河湖海,不再理会庙堂之上的重重诡谲莫测的风云变幻。可是这个始料不及的暴乱之夜,生生的让他永远地失去了青曦。
泪水在悲痛到了极点的时候反而流不出来了,积郁在心中,化作了碧血,随着那一起一伏的呼吸,憋的心都生疼。
但是现在还不是伤心难过的时候,这种锥心刺骨的疼痛他无法再次的忍受,是他的一己之私,将少峰、夜迦和青曦拖入了生死的泥潭之中,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再让少峰和夜迦为他做出任何的牺牲了!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伏在胸前沉睡的少峰警觉地坐直了身体,紧接着,坐在杌子上的夜迦也醒了过来,迅捷地恢复了冷酷凌厉的神情,一把将李暄扯了起来,“有事情!”
这时,尚在懵懂之中的李暄也听到了外面隐约传来的喊杀声,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看了看身边的两个人血迹斑斑的衣衫,镇定地道:“我们出去看看!“
刚出门来,和疾步而来的苏毓差点撞了个满怀,绕是少峰素来镇静,见苏毓张皇失措的样子,也有了些惊慌。
“不好了,外面有铁甲营会同大批的不明身份的人正向这边冲杀,我们损失了不少人,抵挡不住了!”苏毓急忙地解释外面的情况。
“什么身份不明,是突厥人潜伏在城中,给了我们致命的一击,死到临头了,还不知道对方的来历,真不知道你们干什么吃的!”夜迦出口斥道,线条柔和而优雅的脸庞在银白色的月光中,耀眼的让人心慌意乱。
苏毓目瞪口呆,显然被夜迦的话语惊呆了,这也难怪,突然被叛乱的铁甲营和神机营袭击,措手不及,根本没有时间和力来确认那些来历不明的武士的身份,但是堂堂天朝的京城竟然让敌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潜伏进来,而且让他们的阴谋成功,被他们追杀的毫无还手之力,也真够丢脸的了。
“别嗦了,快离开这里!”少峰不理会苏毓的发呆,出言提醒夜迦。
苏毓微一犹豫,抬头望向李暄,眸子里有些微的恳求和惭愧,“我明白现在情况危急,可是皇上的伤势已经经不起颠簸了,他失血过多,我怕……”
李暄愣了愣,涩言道:“没有办法了,不走也是死,走也是死,姑且试试我们的运气吧。找两个身手敏捷的侍卫背着皇上,照顾好两个皇子,我们快走!”
一行人绕开杀声持续惨烈的南方,从小巷子里快速而无声地潜行,整个街区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