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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中的李暄一直僵硬的手指忽然轻微地蜷曲了一下,似乎要抓住什么东西一样,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徒劳无功。
一直陪伴左右的少峰和夜迦几乎就在一刹那间感受到了李暄的动作,惊喜地睁大了眼睛,俯首过去,见李暄紧闭的眼眸忽地睁得大大的,没有丝毫的神采,茫然地看着少峰和夜迦却没有焦距,又似乎什么也没有看到,喑哑的开口咕哝:“青曦……青曦”声音很低,若果不是少峰和夜迦对他太过熟悉,又看着他的嘴型,还真不知道他咕哝的是什么。
短短地咕哝了两声,李暄又迅速陷入了昏迷之中。少峰和夜迦担忧地互望了一眼,忙伸手试了试额头,庆幸温度不是很高,可见苏牧开的药极为见效,一直持续的高烧退去了。但是青曦的下落到底是李暄心里最刻骨铭心的痛,虽然他从来也没有说出来,可是那种深刻的痛、那种深刻的绝望,少峰和夜迦反而希望他发泄出来。
“但愿他还好好地活着!”沉默了好久,夜迦幽然开口,因为同样挂念着青曦的生死,声音中夹杂着枯涩。
少峰掩了掩李暄的被角,眼眸里是一片空寂的疲惫,“是啊,但愿每个人,每个人都好好的,挺过这一劫难!”
风再起时
天气渐渐地奥热起来,大片大片的青草褪去了娇嫩的浅绿,浓重的绿色逐渐地沉积起来,连成了一片几乎深不可见底的海,无边无际,连绵起伏。
大军的营帐已经开拔进了京城,叛乱已经被平定下来,虽然铁甲营和神机营的叛乱让人措手不及,几乎一败涂地,但是卫戍京师的羽林卫也不是吃素的,很快联合一直驻扎城郊的安晴川的大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歼灭了潜伏进城的突厥武士,擒获了铁甲营和神机营叛乱的首领,不出两三日,挣扎在血与火的洗礼中的京城又恢复了平静。
只是这种平静之中,饱含着多少平民百姓的血泪,饱含了多少孤儿鳏寡的痛苦,没有人去理会,去关心,毕竟,皇权的得失才是最重要的!
李暄因为伤势严重,还留在京郊的营帐中,安晴川留下五十名兵士保护他们的安全,几个人就这样安静地在这个充满了青草气息的山坡下,静心地度过。
起先几天,少峰和夜迦连续几天,回到京城不停地搜寻青曦的踪影,可是偌大的信王府已经被焚烧成一片灰烬般的废墟,死难的人都烧得面目全非,根本辨认不清楚,两个人悲痛无奈之际,总是还存着一丝的侥幸,希望青曦能逃过这一浩劫,好端端地再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京城之中,到处是失去亲人、失去庇护之所的难民,混乱且惊慌,要想在这种情况下寻人,真要比大海捞针还难。
少峰和夜迦找人写了无数的寻人赏格,到处散发,奢望能借着人多,多少能找出点青曦的消息,毕竟在那些面目全非的死难的人里,还不能确定到底有没有青曦。
宽阔简陋的营帐里,李暄伏在床榻上,背后的伤口还没有痊愈,只能爬伏着,出神着盯着微卷起来的门帘外那无边的草地,脸上却无喜无忧的样子,沉寂的有些反常。
这时一只莹白修长的手伸了过来,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递到李暄的面前。李暄闻到刺鼻的药味,立即回过神来,转眸盯着面前俊隽秀美的苏牧,有些无奈地求饶道:“呃,能不能……少喝点?”
“不能。”苏牧斩钉截铁地回答,但是眼眸里却含了微微的笑意,饱满的唇角也微微地挑了起来,比那盛开的花瓣还要温润。
看到李暄失望的眼眸透着些可怜,苏牧心里柔软了下来,柔声道:“这样吧,你喝了药,我带你到外面晒晒太阳,怎样呢?”
李暄立即满面喜色,连连点头道:“好,我马上喝。”说着,接过药碗,一仰头,将那苦苦的汤药全数灌进了口中。
终究是对那些粘腻苦涩的药汁太过排斥,李暄几欲作呕,却又贪恋着出去透透气,不愿吐出,哽在喉间,咽不下去,登时噎的面红耳赤。
苏牧又是怜悯又是好笑,大声道:“快往下咽!”
很少见苏牧这样呵斥自己,李暄一愣之下,汤药竟然不觉间滑进了肚腹,只是那种粘腻苦涩的味道还滞留在口中,令他恶心不已。
苏牧将冷的刚刚好的温水递了过来,温言笑道:“区区一碗汤药竟然比刀光剑影还可怕吗?刀剑从里没见你皱过眉头,怎么这碗药就让你这样为难?可见我医术不,让你受苦了吧?”
李暄忙喝了一口水,掺和了蜂蜜的温水冲减了嘴里的苦涩粘腻,遂自嘲地抬了抬眉,“也不是这样的,只是我自小养成这样的习惯,闻见药味儿,就会呕吐,不是因为你的缘故。”
苏牧深知李暄在心机叵测的深宫之中,必定有很多不能言说的苦涩难过,当下也不愿多问,唯恐引起李暄的难过伤心,微微一笑后,将身边的一领狐裘披在李暄身上,俯身抱起了他。因为一直病患伤痛不断,李暄的身体变得很轻很轻,骨头甚至有些硌得苏牧心酸,几乎心里有种要流泪的感觉。
出了营帐,苏牧坐在一张宽大的太师椅上,让李暄坐在自己的腿上,李暄欲要挣扎,苏牧轻轻地摁住了,轻轻地道:“别动,外面风寒,你病体未愈,我抱着你还暖和些。”
李暄回眸处,苏牧已经别开了头,只是淡淡的红晕浸染了面庞,一种欲语还休的羞涩,一种别样动人的体贴,让李暄枯寂的心,又有了丝丝的雀跃。
由于久不见太阳,短时间内无法适应外面强烈的阳光,李暄的眼睛眯了起来,偎在苏牧的身上,嗅着苏牧身上淡淡的药草的味道,和微风抚过时带来的青草的清甘的味道,李暄的心里有了那种久违的宁和,眼眸不由微微地浅睐了起来。
微风吹拂着苏牧披散下来的发梢,在李暄的面颊上轻轻地拂动,又酥又痒,李暄信手拈起一缕调皮的发尾,眸子里含着笑,轻声道:“我年幼的时候,母亲很是受宠,又有了两个皇子,一时之间,我们成了宫里头的眼中钉,虽然仗着皇上的宠爱,她们不敢明目张胆地陷害,可是背地里使绊子,下毒手,那是数不胜数的事情。有一次,我不知什么原因,发了几天的烧,总也不退,太医连续诊断了好些日子,总也找不着病因,最后没有办法了,每天只用汤药续命,喝得我闻见药味,连苦胆水都呕吐出来。”
说到这里,李暄感觉到苏牧的身体颤了一颤,搂着他的手不禁紧了几分,又低声地笑了起来,“怎么,你猜到了吗?呵呵,你这样冰雪聪明,这样的小事怎么会难倒你呢?”
“别说了,别说这些了,好不好?”苏牧见不得这样浅笑的李暄,满含着笑容说这些让人毛骨悚然的往事。
“好,不说这些了,好在我福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