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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人静时,本就不怎么热闹的灵堂沉寂下来,更是冷清寂寥。
因为姚劲松死时,尚未成亲,灵前甚至连个披麻戴孝的人都没有,但特意拎了酒坛子来陪姚劲松的韩铮看了,心里却不由道了一声羡慕。
不只,他甚至将这心思从嘴里说了出来。
“三哥,其实我挺羡慕你的。你好歹还有人替你设了灵,能够入土为安,有我一个兄弟半夜不睡觉的,拎了你最喜欢的酒来看你。而我们……只怕过不了多久就要曝尸荒野,死不瞑目了。”
说这话时,韩铮明明是用的与姚劲松玩笑的口吻,甚至果真微微笑着,可那话,细思来,却充满了悲凉。
说罢这话,韩铮也沉默了,默默举起了酒坛子,仰头便是猛灌了一口。
热烫的酒液顺着喉咙涌到胃中,一路灼烫。
韩铮默了片刻,才又再开了口,这回,却再没了刻意的笑意,放任心中的悲伤一点点流露出来。
“三哥……三哥!”他一声声的喊,直喊到声音嘶哑,“我好后悔啊!当日你走时,我好歹亲自与你道别,好歹喊你一声,跟你说一声保重也好啊!都没与你好好道别……你现在……怕是已经见到阿冉了吧?你们在一处,倒是开心了,再不用面对这些纷纷扰扰,再不用不甘愤怒,可以在一起切磋、喝酒、聊天,甚至什么也不做,就这样静静地在一处坐坐也好啊!”
韩铮一边说着,一边又是仰头猛灌了一口酒。
“阿冉……到现在也没有在我的梦中出现,真是狠心呐,你说呢……”韩铮苦笑着,似是叹息,手脚一松,便放任自己躺倒在了姚劲松灵前,举起酒坛又是猛灌,不一会儿,酒坛渐渐地空了,他的眼也终于迷离了起来,继而,便是低低笑,“这酒,果然是个好东西,也难怪三哥你喜欢了……没关系,过不了多久,你我兄弟啊,开怀畅饮……到时,让阿冉给我们做两盘下酒菜……不过……阿冉会做饭吧?说起来,我还没有吃过她做的东西呢!她自小在军中长大,在战场上比个男人还强,可这做饭……女人家的事儿,她怕是也没有学多少吧?”
抬起手,伸出食指抵在唇上轻轻“嘘”了一声,“这话可得保密啊!若是阿冉听到,她该生气了!唔!我可不是说她不像女人啊!我家阿冉……那可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什么样的女子能比过她?”
絮絮叨叨,絮絮叨叨,酒气上了头,他的话渐渐变得语无伦次起来,然后,便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手里的酒坛握不住,倒在地上,坛子里剩余的酒汩汩地往外淌,湿了一地……
声音渐渐低落下去,成了偶尔一声的呓语,他的眼睛终于闭上,呼吸慢慢便得平缓而绵长……
他身边,却缓缓显出一道影子。
透明到几近虚无,烛火跳跃,透体而过。
不是旁人,正是韩铮刚刚还在抱怨,狠心到没有入他梦中一回的淳于冉。
她在他身边蹲下,尝试过无数次想要触摸他,都落空了,她这次,总算不再尝试。
只是,低头望着韩铮紧锁的眉,和眼角在烛火下隐约跳跃的晶莹,还是忍不住心疼,“傻瓜!我在啊!我一直都在,从来没有离开过。”
“韩铮心里……还是有了怨,有了怒。”在边上,一直一如既往看着戏的闻歌又忍不住发表了一回感叹。
顾轻涯点了点头,“人之常情吧!”
人都有七情六欲,换成谁,遭受了韩铮所经历的这一切,谁又能保证自己一定能够心胸宽大到不计较,说什么退一步,海阔天空呢?
“松陵城……还有多少时间?”闻歌扭头看向顾轻涯。
第234章好险啊
闻歌自己都没有察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顾轻涯已经习惯了不自觉地依赖,尤其是在无助的时候,不由地,便想从他身上汲取一些温暖,一些足以让她安定的力量。
她没有察觉,顾轻涯早发觉了,但却不会提醒她,因为他,喜欢并享受着她这种不自觉的依赖。
轻轻牵了牵唇,顾轻涯举起手来,顺了顺她腮边的发,点了点头,“嗯,没有多久了。”
她明明问的是还有多久,他却给了她这么一个语焉不详的答案。
他虽然不似云二,是个活动的百书楼,但松陵原的事,他既然知之甚深,早前必然也是做过功课的。
他既然知道这场大战是从袭阳关大捷开始,自然便也该知道它的结束才是。
只是,略一思忖,闻歌便已明白了顾轻涯的用意,只是皱了皱眉,倒是没有再追问。扭头看向灵前蹲着的淳于冉和一无所觉,醉得彻底的韩铮时,却又忍不住沉沉叹了一声,“真是一对傻子痴子。”
亲眼见证了这些种种,闻歌已经能够理解韩铮后来之所以变成那样的原因,每一个人的逝去,每一次的失去,每一次的经历,都是在他的心上刻上了伤痕。那些不甘和愤怒便如毒药一般,从这些伤口出浸入,在他的心中盘旋、发酵,终有一日,会形成毁天灭地的强大怨念。
淳于冉知韩铮甚深,只怕也看出来了,否则那时说起时,她也不会说,韩铮还是没有挣脱自己的执念了。
只是,看着自己心爱的人一步一步,走上这样一条伤人伤己,虐人虐己,永不得解脱的路,自己却是无能为力,阿冉……好可怜。
想到这儿,闻歌又是忍不住沉沉叹息了一声。
这一声叹,却不知为何,让淳于冉背脊一僵。
“谁?”一声喝问,双眸如电,便已经射了过来。
然而,环顾灵堂之中,夜风轻徐,月光如练,满室白绫飘飞,却哪里有什么人呢?
淳于冉皱着眉狐疑了片刻,也没有发觉半点儿的异样,终于回过头去时,只能想到,自己怕是一时出现幻觉了。
扭过头去再看韩铮睡得不太安稳,在梦中还紧锁着眉的睡容时,却再也顾不得去想其他了。
“呼!好险!差点儿就被发觉了。”灵堂外的走廊上,闻歌夸张地拍着胸口,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
顾轻涯斜睐她一眼,无奈地笑。
结果,笑也惹着了她,抬起眼,便是狠狠瞪了过去,“你还笑!刚才怎么回事?莫不是你那结界又是敷衍了事?”否则,怎么险些被阿冉给发觉了?
顾轻涯连忙举手,大呼冤枉。“这了不关我的事啊!你知道我的,同样的错,我可不会容许自己犯第二次的。”自从那次,随手布的结界被萧旭看破以后,他每一次布下结界时,都是小心谨慎,按理,以淳于冉刚死去不久的时间来算,她身上又无强大的怨念,就算已有道行,也不该有多么高深才是,怎么可能看破他的结界,发现他们呢?
别说闻歌了,就是顾轻涯自己想起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