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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以清扁着嘴,一边哭着一边说:“我奶说我翅膀硬了,不把她当长辈,受不得我的礼,大嫂子说咱们有好吃的,不拿出来孝敬长辈,黑心肝要遭雷劈,四婶子说我这身衣裳得值好几百钱,就用她那油手过来摸,我不让,她就骂我,然后大嫂子和四哥就过来揪我、掐我、踹我,说是新衣裳新鞋就得先才上几脚,要不然就会横死街头……”
“我知道了,好宝贝,别哭啊,让你哥给你好生整理整理,我去给你出气,快别哭了,待会还要出去拜年呢。”穆云翼说着又把双刀拿过来戴在身上。
高以纯并没有给弟弟拾身上的脚印,迟疑地说:“元宝,这大过年的……”
穆云翼冷笑:“他们都不怕难看,我怕什么?欺负我们家孩子,那就不行!”他从箱子里拿出一挂鞭,让商益拿着几个炮,走到院里。
上房屋的人知道高以清受了委屈,穆云翼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窦娇娥早就吩咐,把房门闩好,只让穆云翼在院里闹,到时候也让往来拜年的人看看,他是如何欺负祖母长辈的。
穆云翼让商益去拽门,竟然拽不开,他冷笑着把鞭交给商益,又把炮仗拿过来,捡了几块石头,搭了个简易的炮台,角度倾斜,炮仗插|在上面,正好对着上房屋的窗户,然后用线香点火。
“砰!”那二踢脚离了炮台,一道火光斜掠出去,穿透上房屋里的窗户纸,射|进屋里。
“啪!”一声爆鸣,伴随着许多女人的尖叫跟男人的喝骂,还有不少锅碗瓢盆碎裂的声音。
穆云翼紧跟着又点燃第二个炮仗,这回再次炸响,屋里就不只是尖叫跟喝骂了,直接传出震天的哭号之声,穆云翼第三个炮刚点着火,上房屋门就被打开了,高学解大步流星,快步走出来:“六郎!你竟然炮打祖母,你……你你……”他脸色铁青,实在是他也没想到穆云翼能这么狠。
那商益早得了穆云翼的吩咐,见到门一打开,立刻点燃了一挂鞭,甩手扔进屋里,噼噼啪啪,爆豆一般,炸鸣不停,高学解吓得不顾形象地满地乱跳,穆云翼的第三个炮仗这时候也射|到屋里,轰地一声炸开,女人、女孩们放声嚎哭,是一阵鸡飞狗跳。
高学证、高以直他们都被鞭阻在屋里出不来,外面只有一个高学解,拦住穆云翼不让他继续放炮,又向商益大声喝道:“你敢放炮惊扰良善人家,信不信我一个帖子递到县里,立刻就有捕快来抓你进大牢挨板子!”
穆云翼跳着脚大骂:“少在那跟我装大半蒜!你那帖子,还不如人家一张擦屁|股的草纸呢!青天白日的,衙门也不是你高家开的,吓唬谁啊!小益,给我继续点鞭,往里头扔!我看看他是怎么往县里头递帖子的!我倒要去县衙里头分说分说,兄弟这才刚没几年啊,用命换来的抚恤银子花完了,就把两个侄子一脚踢开,冷风冷灶的,一粒口粮都没给,诚心把两个侄子作践死,你好霸占了兄弟的房产给你那未过门的小妾当新房!你这个秀才做的伟大光荣正确,两个侄子就是该死的,大过年的给你们送十三文钱一斤的果仁核桃酥,你倒好,作践起侄子来倒不手软!高老二,你赶紧去给县里头递帖子,今天要是不递,你就是乌龟王八蛋!到时候也不用捕快来抓,我先带着以纯哥和小五吊死在县衙门口,也遂了你的心愿,倒出房子来给你取上几房小妾,我们三个在天之灵保佑你升官发财死老婆,断子绝孙,白发人送黑发人!”
大年初一,家家户户都出来拜年,这院里又是放鞭放炮,又是哭嚎咒骂的,很快就在院门口积攒了许多看热闹的,这时候屋里的鞭已经放完了,一屋子女人大声嚎哭,高太太走出来,一屁|股坐在门口,放声大哭:“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大过年的就这么折磨我这老太婆!老头子啊,你慢点走,我这就来陪你……”
高以纯在屋里扒着窗户看见,立刻把高以清拉过来,在他耳边嘱咐了几句,高以清听完,撒腿跑出来,离着老远就扑在地上,给老太太磕头:“奶啊!你就发发善心饶了我们吧,我们虽说是好过了点,但那都是元宝哥哥用命挣来的,当初分家的时候,我们哥俩一粒口粮都没有,是元宝哥哥养活我们,还要拿出钱来给我哥治腿上,那果仁核桃酥也是元宝哥哥好心,让我拿了孝敬您,您嫌少只说出来,还要什么,开出一个单子来,做孙儿的就算是把这条命都赔进去,上天入地也给您寻来,只求您别再闹元宝哥哥了,我求求你了……”一边说着一边以头顿地,磕得嘣嘣作响。
穆云翼赶紧过去把他拉起来,小孩额头已经破皮见血,哭得泪眼模糊,穆云翼拉着他到大门口,朗声说道:“各位乡亲长辈,叔叔婶子大爷大娘,你们给评评这个理,今天初一,小五拿着一斤果仁核桃酥去上房屋里给老太太磕头拜年,结果就这么一身回来了,看看这脸上让他们打的,再看看这身上的脚印子,这是被他们按在地上,踩了多少脚啊!”
高以清也主动把袖子撩起来,露出一块块淤青:“他们还掐我,说是没有把家里的好吃的都拿过去孝敬他们……呜呜……”
第48章战三英
白莲花这时候不干了,小脚紧走几步,迈下台阶,掐着腰尖声叫骂:“小瘪犊子别睁着眼睛说瞎话,你大过年的往祖母屋里扔炮仗你还扔出理来了?我呸!忤逆不孝,黑了心肝,挨千刀遭雷劈的小王八犊子,早晚让老天爷了你……”
穆云翼反口回骂:“你个不要脸的贼泼溅!偷人养汉迎风臭出八百里的老娘们!那老寡妇算我哪门子的祖母?小爷的祖母姓蒋可不姓薛!小爷的祖母,那是公侯家里出来的郡主娘娘,知书达理,仁慈贤良,哪是这黑了心肠,作践孙子,克夫克子的老寡妇!我话说得好,你们不惹我,我也不惹你们,你们敢欺负咱们三个,小爷就让你们知道厉害!今天扔炮仗,明天我还说不定扔什么呢!一把火将你们的王八窝全都烧了,你们才晓得马王爷到底有几只眼呢!”
在上清河村里,高家的口碑是不怎么好的,首先高老四两口子泼皮无赖,占便宜没够,真的是谁也不敢沾他们的边,只要沾上便得撕掉一层皮,再加上白莲花的泼辣,高以直的阴坏,村里头谁都门清,而高以纯在村里人缘极好,他们哥俩这些年在村里过的日子,也让大家看出来,高家人的德行是个什么样,尤其当初高以纯抱着襁褓里的弟弟挨家求奶时候的情景,许多奶过高以清的家全都记忆犹新,觉得高老太太不厚道,高家人天性凉薄。
今天看高以清这个样子,确实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大过年的拿着核桃酥去给奶奶拜年,结果就被一屋子大人作践成这样,实在让人心寒。而穆云翼的厉害也再一次让人们大呼名不虚传,这要放在别人家,孩子在长辈面前受了委屈,大多是躲在角落里哭一通,也就罢了,若是委屈到了极处,跑到外面藏起来,让家里人找一气,便是顶了大天了,哪有这样把点燃的炮仗往老太太屋里头扔的,这可真真是几百年难得一遇,过去根本没听说过,在乡亲们的眼里,跟吃人差不多了。
穆云翼跟白莲花骂战,他是讲评书说相声的,口齿伶俐,声音清脆,几句话的功夫,既让大家伙搞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而且他始终不承认高老太太是自己的祖母,占了理字在上面,更把白莲花以及高家骂了个狗血淋头。
白莲花不是对手,罗氏也过来帮忙,两个对一个,还是不行,高家二姑娘,高学解的女儿高以静性情也是个泼辣爽利的,早就不忿穆云翼,今天也算是找到了由头,其他姑娘都吓得痛哭,偏她不哭,见大嫂子和四婶子战斗力太差,也撸胳膊挽袖子上来助阵。
穆云翼以一敌三,毫不怯阵,夹枪带棒,借题发挥,曲义引伸,指桑骂槐,是游刃有余,他骂人专找敌人软肋,骂人专骂短。
他骂白莲花是母老虎、丧门星,又是克夫克子的命,跟高老太太一样,高以正考不上功名就是她给克的,高以正心里本就有疙瘩,又因为她攻击高学红,惹得老太太不高兴,了他继续读书的资格,求着二叔好说歹说,才允许他参加二月里的岁考,过了便罢,要是不能过就要回来种地,这会听穆云翼这么一说,高以正便更加认准了是她克的,怒气汹汹地回屋里去了。
白莲花害得丈夫丢了读书的资格,也正心虚,见丈夫这般,又被穆云翼劈头盖脸一通骂,也没了话说,只坐在地上撒泼大哭,念叨着这些年嫁到高家的功劳,却被人家嫌弃,又把孩子高致孝抱过来搂在怀里,说是他爹要休了自己,孩子就要落到后娘手里,那孩子才四岁大,也吓得哇哇大哭,娘两个哭天喊地,哭得好不伤心。
这白莲花称名在高家是个厉害角色,对上穆云翼,不过几句话的功夫,立扑!
然后是罗氏,她虽然是脸皮最厚的,但也是村里人最厌烦的,因此穆云翼什么难听的话都倾泻到她的身上,说她是高家最不要脸的,就爱占别人家的便宜,吃个屎都得抢个热乎尖,又爱偷鸡摸狗,今天揪人家两个葱叶,明儿掰人家三根玉米,后天挖人家十眼土豆,看到谁家野子鹅把蛋下在外头,也顺手摸走,连带着教育高以良也是这般,早晚应了高老太太的话,是大狱里头的客!
穆云翼这些话有的是听高以纯说的,有的是自己想像发挥得,不过却都说到了左邻右舍的心坎里,这罗氏确确实实就是这样的人,简直就是人厌狗弃,让人烦到了压根里,因此听穆云翼这样一桩桩一件件地数落,乡亲们不断点头认可,向她指指点点,她也脸红害臊,转身进屋去了。
剩下一个高以静,就更好办了,穆云翼直接骂她是佛经上的夜叉托生,前三辈子都做母老虎,连丈夫、儿子也能吃了,这般凶狠,以后必定也要打骂公婆,罚丈夫下跪,虐待亲子,又不要脸地跑出来站在大门口骂街,没出阁就这样,将来嫁出去就要捅破大天了,抛头露面,不知道害臊,以后恐怕还要红杏出墙。
高以静一个没出嫁的女孩,虽然说是个柴禾妞,到底裹了小脚,以后要嫁进大户人家,做个衣食无忧,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管家太太,她爹又是秀才,正在向举人冲刺,从小也算是娇生惯养,跟别家疯跑疯癫的大脚丫头不同,她只一股烈性,嘴上功夫却是寻常,跟穆云翼对骂几句,翻来覆去也就那么三板斧,只是声音尖利,气势凶狠罢了,这会被穆云翼说得急了,直接就过来张开十根手指来挠穆云翼的脸,被穆云翼蹦起来一拳头打在脸上,登时鼻血长流,大哭大叫。
高学解直觉的自己血压飙升,太阳穴砰砰地地乱跳,眼前直冒金星,他本来是想让大家伙都见识到穆云翼这种欺压长辈,忤逆不孝的样子,以后通过自己的关系,在里正那里就有话说,再跟县里打声招呼,回来就可以任意拿捏穆云翼,甚至将他在高家除名,号召村里人一起将他赶出村子,乃至于捆起来押到村口动用家法,打生打死,都随自己的心愿,哪知不过转眼之间,形式便开始逆转,从开始穆云翼炮打祖母,到高家人逼迫孤儿完成了惊天逆转!
高老太太这时候一直在那里哭,哭天哭地哭老头子,事实上她不过是个普通的乡村老妇,只能在家里称称霸王,一旦涉及到了抛头露面,便是男人的事情,她现在能做的,也只剩下哭了。
而她哭高以清也哭,高以清不像她那么大声尖嚎,只是呜呜地啜泣,眼泪就跟泉水似的,一个劲地往外头淌,他也是真的又伤心又害怕,毕竟还是个小孩子,被那么多大人围攻,喊打喊杀,喝骂不止,早就吓得小脸煞白,战战兢兢地抓着穆云翼,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再配上刚才在地上磕出来的血道子,很明显比高老太太得到更多的同情,毕竟高以纯兄弟俩受高家人作践已经村里人的共识了,高老太太哭号一百句,也不如高以清在这里可怜巴巴地一跪有说服力。
而最让高学解怒极攻心的是,穆云翼今天这一下,算是把他女儿的名声彻底给毁了,事实上他在临乡给女儿看好了婆家,家里有一百多亩地,而且只有哥两个,那男孩他也看了,是个知道上进的读书人,功课也好,估计今年这场岁考就能中秀才,最重要的是,对方是他求学的那位退休的张御史的亲戚,如果有了这层关系,以后就方便了,只是经过今天这一出,如果传到对方耳朵里,这事恐怕便要难成了,而且一旦传开了,两个女儿以后可就都不好嫁人了。
他又气又怒,先呵斥高以静:“哪里都显你,还不给我回屋去!”
高以静见父亲不向着自己,满心委屈:“爹……”
“还不快去!”高学解脸色铁青,袖子都扬起来了,只要高以静不听便要一巴掌扇过去,高以静见父亲真的生气了,这才哭哭啼啼地回屋去了。
高学解跟穆云翼说:“今天这事……唉,大过年的,又都是一家子骨肉,犯不上闹得这般天翻地覆的,不管怎样,你放炮仗炸祖母是一宗罪,过去给老太太磕个头,赔个不是,今天这事二伯做主,就这么算了!”
穆云翼大声说:“我呸!她是我哪门子的祖母!我再说一遍,小爷的祖母姓蒋!当初是你们把我的金项圈昧着良心给当了,又还不出银子来,我才留在高家的,可不代表,我就认了你们这门长辈,什么时候把我的金项圈给我拿回来,我立马走人,回去找我亲祖母去!我告诉你们,少在小爷面前装大辈,小爷可没钱买木料做那个祖宗板供你们这群狼道神!”
高学解气得牙根痒痒,摆了摆手:“那也别闹了,今天的这事,就这么算了吧,大过年的,你还要把天捅个窟窿出来不成?带着小五回屋去吧,把脸好好洗洗,那伤也别让冷风吹了,我房里有个帽子,待会给他带上,省着落下病根,以后头痛。”他又向众乡亲们抱拳施礼,“家里小孩子不懂事,让诸位亲朋好友看笑话了,今天就这么着,我在这里给各位拜年了,祝大家新春大吉。”
他是秀才,又是这番做派,大家心里头也都纷纷叹服:到底是秀才公,说话办事就是与众不同,于是也纷纷还礼:“秀才公也新春大吉!”见已无热闹可看,便纷纷散去。
第49章煞星上门
穆云翼看着满院子狼藉,冲高学解冷笑道:“我知道你打的是什么心思!劝你趁早起来,把力用在多生几个儿子上是正经。还是那句话,你们不招惹我,我也不招惹你们,所谓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你们敢招惹我,我就让你们脱一层皮,你们打我一拳,我必还你们一脚,你们打我一棍,我必还你们一刀,杀人放火,投毒下药,什么下三滥的手段我也都奉陪到底!”
说完不再理会变颜变色的几个,带着高以清回屋里,帮他整理衣裳,清洗伤口。
高以清方才又是害怕又是伤心,哭得一抽一抽地,穆云翼让商益弄了热水来给他洗脸洗手,柔声哄他:“好啦,别哭了,有你元宝哥哥在,没人能再欺负你的,只是这几下头磕得狠了,待会出去拜年怕被冷风吹到,大遮阳帽戴不得了,待会给你戴幅巾,把额头包住就好了。”
高以清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只是还忍不住打嗝:“我自己……自己洗……就行了……”
给他打理干净,棉袍上的脚印也被高以纯清理一番,只是有几个特别深的始终弄不掉,好在出门的时候,外面还可以罩氅衣,穆云翼给他们置办的这些行头,全都是有钱的富户人家穿的,尤其是这氅衣,一般只有“员外”级的才穿,一般的庄稼人,连深衣也很少穿的,多是直缀、短打,也少有穿靴子的,但穆云翼可不管那些,在不违制僭越的情况下,尽可能让自己和家里人舒服点。
高以清头上包了幅巾,外头穿上青色的氅衣,笑一笑,显得活泼又可爱,尤其一双大眼睛,在幅巾前沿下面闪闪发亮,清澈有神,穆云翼让商益在家陪着高以纯,然后和高以清提上礼物,两个人一起出去拜年。
穆云翼要拜年的也只四家,左右邻里的马家和花家、牛老大家,还有里正家,因将来让高以纯他们科考,需要村里人担保,还要里正在文书上签字,虽然穆云翼也有法子来硬的,但能好说好商量,就不必比再动全武行。
先把临近的马家和花家送了,然后往牛老大家来,在大门口正好遇到牛五郎送一波客人出来,看见他俩,便在大门中央站定。
穆云翼和高以清笑着拱手:“五哥过年好啊。”
牛五郎冷哼一声:“你们来做什么?”
穆云翼大声说:“这不是过年了嘛,年前这些天承蒙牛大叔照顾,我这来给他拜年。”
牛五郎看了看他们手里提的东西,不屑地说:“我看你不是来感谢我爹,而是要来害我爹呢!你是村里有名的小煞星,大过年的,煞星进门,你这是恨我们家人不死啊!”
穆云翼的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高以清不满嚷道:“你说谁是小煞星?”
牛五郎把胸脯挺得高高的,仿佛一只骄傲的孔雀:“就是你旁边这位辱骂祖母,刀砍叔父,听说方才还往长辈房里扔炮仗,十恶不赦的东西!这要是放在□□时候,早就拉到祠堂里活活打死了!大过年的,这样的煞星,谁敢让他进门,都得惹上一年的晦气!呸!”
穆云翼拉住就要扑过去厮打的高以清,不再理会牛五郎,因牛老大已经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了:“小元宝你来了啊,我就说你得来给我拜年嘛!”
穆云翼拉着高以清,抱拳鞠躬:“牛大叔过年好啊,祝大叔长命百岁,万事如意!”
“好!好!”牛老大笑容满面地迎出来,“怎么又拿东西!你年前送来那些还没吃完呢,对了,还有你让小五送来的那春联,好得很呐。”他用手往院里头一指,大红的纸贴在上房屋的门框上,正是穆云翼写的春联,“走吧,别在这站着了,快进屋吧。”
穆云翼笑着摇头说:“不了,计家的两个孩子也要去给我拜年呢,他父母和爷爷都要来,不能让长辈久等,我得赶紧回去呢,反正给大叔行了礼,也算功德圆满了,这东西是一点点心意,这是年礼,既然拿来了,就没有拿回去的理,大叔您还是下吧。”
他说完把东西塞到牛老大的手里,然后就带着高以清离开了,牛老大连声留人也没留住,拎着东西往东望着两人走的没了影,这才叹了口气,一跺脚,向儿子说:“你是不是跟元宝说什么了?要不他咋能连屋也不进呢?”牛五郎梗着脖子不吭声。
爷俩回到屋里,检点穆云翼带来的东西,是两小坛霹雳火的烧酒,两包县里最著名的白霜旱烟,两包红糖,两包茉莉花茶叶,除了这烟酒糖茶之外,还有一条兔毛围脖,老两口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五样东西的价值超过了八百文钱。
牛大婶原本还给穆云翼特殊准备了个大红包,里头装着五钱银子,准备还穆云翼年前几次给的东西,没想到这会送来的东西更加贵重,更何况穆云翼根本没进屋,那红包也没给出去。
牛老大坐在炕沿上吧嗒吧嗒抽旱烟,牛大婶絮絮叨叨数落儿子:“你这孩子到底跟元宝说了什么呢,他怎么就连屋也没进就走了呢?”
牛五郎脸上兀自带着不屑:“他是有名的小煞星,大过年的让他进来,不是自寻晦气么?你看看村里头有谁搭理他的?就连高以纯,现在肯搭理他的也少了,你们没听人说,今天早上他还往祖母屋里扔炮仗呢,这样狼心狗肺的东西,谁遇见了不贴着边走?爹以后你也少和他来往。”
“我和谁来往还要你管么!”牛老大火气上来,一烟袋锅子就抽到儿子肩膀上,把牛五郎打得嗷地一声从凳子上跳开,牛老大用烟袋指着他说,“高家里头是个怎么回事你知道么?就听那些老娘们家家嚼老婆舌到处胡吣!元宝那孩子从捡着以纯每顿饭一个窝头到现在能送出这么厚的礼,里头有多少辛苦你知道么?也就是他,要是你跟他换换位置,现在早就饿死了!背后讲究人家是小煞星,这也是你一个读书人做的事么?”
牛五郎红着脸不服道:“我就算饿死,也不会跟叔叔动刀子!”
牛老大拿着烟袋还要打,牛大婶赶忙把儿子护在身后:“你看你把五郎吓得!大过年的,要是生气的话,以后一年都要不顺心,那孩子横竖已经走了,你再发火有什么用,再说他到底顶着煞星的名呢,万一进了院,真给咱们惹上一年晦气怎么办?你要是觉得有亏欠,以后想办法找机会还回去也就是了,打儿子又有什么用。”
却说穆云翼和高以清回家之后,又拿了给里正的礼物,告诉他:“小五你自己去里正家里拜年吧,我在家里等金锁银锁他们。”
高以纯看他俩神情不对,高以清脆生生地把刚才的经过说了一遍,高以纯说:“其实……也没什么,牛家五郎是有个很清高的,别说是你,整个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