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鬼楼
一个时辰过后,储笑按时赶到了大营门口。
这时已有两辆马车停靠在那里,车子附近另站着五个高矮不等的人影。
借助大营门口昏暗的灯笼火光,储笑瞧清楚了五人的长相,除了方起武和两个神色倨傲的老兵,另外两人他都有些印象。
其中那个长着娃娃脸,身材瘦削的男子,是曾和他一样完成了百夫长的所有口令,同样领取了双刀的新丁。
另一个叫做胡大牛的汉子,也是和他们同时入营的青壮,此人身躯壮硕,一把二尺五寸长的腰刀挂在他腰际,显得特别得小巧。
方起武见到储笑,和他打了声招呼,便为他介绍了小队中的其他人。
两个老兵中,一个手长腿长,相貌阴戾的汉子叫常二,已充军七年,却因为是名配军,迟迟不能升为伍长,不过他却是方起武的心腹,玩刀是一把难得的好手。
另一个头颅上尖下宽,三角眼的汉子叫做郑彪,三年前因在家乡伤了人,便跑到金州来从军,此人有些轻身功夫在身,身手极为敏捷。
那个长着娃娃脸的新丁,储笑也第一次知道了他的名字,名叫张小楼,以前从事的是屠户行当,这次不巧被拉来当了壮丁。
方起武见人已到齐,便让郑彪领着两个新丁上了其中一辆马车,他则和储笑上了另外一辆,常二在前面负责驾车。
车厢内,方起武用气死风点亮了一盏风灯后,便从怀里掏出了祭酒顾大人给他们的那封密令,招呼储笑一起看了起来。
读完密令,方起武的脸色变得十分凝重,甚至算得上有些铁青。
储笑见状,好奇问道:“方大哥,这密令有什么不对劲?”
方起武强忍住不安,声音却依旧带着些轻颤道:“小楚,你可曾听说过邪祟?”
储笑神情一凛,忙道:“听人说起过,但知之不详。问人也都是说些云山雾罩的东西,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方起武心有余悸道:“这也怪不得旁人不清楚,邪祟这东西据说是幽冥间飘荡的一股恶气孕育而成,极其诡异可怕。”
“有时候一阵阴风吹过,一个活人,转瞬就成了一副干枯的骨头架子。即便是武林高手,遇到邪祟都是能躲就躲,更别说是一般人了,谁会不要命去探个究竟。”
储笑心里一动:“方大哥,听你的意思,似乎以前遇到过邪祟。”
方起武连忙摇手,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忌讳般道:“不曾,不曾,要是遇到了邪祟,你还能在这里见到我!不过…”
话头一转,方起武眼神闪烁,像是陷入了回忆,良久才道:“几年前,我和军中的一些兄弟,曾被遣去围禁过城外的一个村寨。据说那村里就发生了邪祟害人之事,后来还是州里请了清虚观的张道长,进村去作了一场法事,才把那事给平息下去。”
“也就是在那里,我听一个叫清仁的小道士闲言的时候,从他嘴缝里听到了两句关于邪祟的消息。不过,那些被害的村民死状极惨,我确是亲眼所见。好端端的一个人,一转眼就只剩下一具骨架,谁见了不心慌?”
风灯那昏暗的烛火,摇曳地照在方起武略显苍白的脸上,使得这个粗豪的汉子看上去,显得十分惊惧不安。
“张道长?”
储笑忽然回忆起几个月前曾听说过的傅府灭门案,只是后来他忙于练武,也就没再关注,记得当时他还曾兴起过去找张道长学艺的念头。
他不由问道:“前些日子我曾听人说起,城西的傅府一家百口莫名惨死,也是请了这个张道长去。不过后来似乎连他也受了重伤。方大哥,你可曾听说过此事?”
方起武陡听储笑问起这个,脸色顿时大变:“小楚,这事你可千万别好奇去打听,镇国司的五位黑甲至今仍守在那里,据说这事和一头初生的妖孽有关,这可比邪祟还要凶险万分。傅府那地如今已成了大凶之地,咱们是有多远就躲多远。”
储笑脸色也变得无比严肃,妖孽可是比邪祟还要可怕得多的诡异存在,各地方志中记载,每次妖孽出现都能搅得数州之地天翻地覆,天灾人祸不断,无数人为之流离失所。
想不到傅府这事遽然是和妖孽相关,储笑心中不禁大为紧张,一股紧迫感也油然而生,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腰悬的直刀。
“百锻功因有内气之助,已直入第二锻,但这还远远不够!若不能更快地提升上去,万一妖孽祸乱金州,以我现在的修为,仍旧没有丝毫自保的能力。”
储笑此刻就想潜逃回家,立即闭关苦修,此刻凭身旁这几人的身手想要拦住他,怕是难如登天。
不过储笑瞧了瞧方起武,又迟疑起来。
受人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样一走了之,却是大违他本心。
更何况如今反贼攻城正急,这却是比妖孽还要近在眼前的危险,倒不如趁着这个混入军中的机会,去给储家寻找到一条安全的退路。
刹那间,储笑就转过了无数的念头,不过旋即,他就镇定下来,问道:“方大哥,此刻我们要去的那座八角楼也和邪祟有关?”
方起武犹豫了一下,方才叹口气道:“不错,这个旁人不清楚,我却知道些内情。当年我有个好友,曾带人进去过那座楼里,后来他们十几个人,却只跑出来五个,其他人都是在那楼里诡异地消失了踪影。这次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顾大人会让我们夤夜去那座鬼楼取东西?”
储笑也觉得不对劲:“后来呢,那跑出来的五个人怎么样了?”
方起武刚想说些什么,忽然却是一愣,脸色旋即变得煞白,眼里的恐惧仿佛浓得要滴出水来,额头上的冷汗刹那间涔涔而下。
车厢外,马车碾压石板的声音粼粼作响,夜风不时发出阵阵呼啸,而车内此刻却是诡异地安静到了极点。
过了许久,方起武仿佛才从噩梦中惊醒过来一样,他牙齿咬得咯咯直响,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原来是这样,路老弟是因为这个才死的。”
储笑看了眼满脸惊恐的方起武,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军师祭酒顾大人那张温润如玉的脸来。
半个时辰后,他们这一行人,来到了城中西南角一处荒废破败的街巷。
这里原来叫做和春坊,是城里以前酿造和售卖各种酒水的坊市,十多年前不知什么缘故就被废弃了。
储笑依稀还记得,这坊市中有一家醉春居,还曾和他家里有些生意往来。每年冬季的时候,醉春居那位姓宋的掌柜,都会送些新酿出的甜酒到储府。他的前身曾有一次还喝醉过,躺在柴火堆里睡了一夜,快把储家上下都急坏了。
只是如今的和春坊,早已没有了昔日的繁华。
黑暗死寂的夜色中,一间间残破不堪的房屋好像一座座阴森黑暗的坟墓,显得死气沉沉。寒风从没了门窗的屋子中穿行而过,发出声声鬼哭般的呜咽。
“真是个鬼地方,头儿,到底是什么事儿?要让咱们晚上跑来这里吹风!”常二冷得缩了缩脖子,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郑彪举着一盏白纸灯笼,领着张小楼和胡大牛走了过来,脸上同样露出疑惑,但他瞧了瞧方起武阴沉的脸色,并没有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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