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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人数的增加,模型对群体决策的即时预测将会更加准。”
场内鸦雀无声,许多人都像是沉浸于卢宇星提出的这一奇想之中,还未醒来。
几分钟后,才陆陆续续地有人提问。
一个外国学者问:“你是说,你用数学重构了人类的大脑吗?”
卢宇星:“更接近的说法是,我们找到了将人类意识映射到信息化表征的关键。”
浦亦扬的眼睛微微睁大了。
“如果意识真的能由数学完全表达的话,那真是,太惊人了,”那个学者激动地说,“人类的灵魂,将可以完全脱离肉体乃至大脑而存在,你甚至可以再造一个人出来,真正的人工智能时代即将到来”
卢宇星摇摇头:“我对人工智能没兴趣,我只关心人类本身。数学不创造任何东西,只是试图解剖真理。”
另一个人问:“卢教授,你一直在说人类意识,我注意到你说的是复数形式……”
卢宇星:“是。我们的模型,更关心的是人类作为一个整体的表现。就像有人研究蜂群,他们会给蜜蜂这个群体的意识建一个模型,而不会去关心其中一只蜜蜂在想什么。我关心的即是人类这个群体。”
人群又是一片哗然。
有夸他“太有野心”的,也有说他“异想天开”,“过于残酷”。
又有一只手举了起来。
“卢教授,”问问题的是一个年轻女人,她瘦削的脸上有着高高的颧骨,说话语气和之前那些学者并不完全一样,“你说的意识的信息化映射,是不是就是指,脑机接入那一套?”
卢宇星的眉间出现一道轻轻的刻痕。
“有这个应用方向。”他说,“具体如何实现,我不关心。”
他表现出来的毫无兴致比之前还要明白和强硬。
女人却不打算轻易放过他。她的黑眼睛瞪得大大的,毫无血色的嘴唇翕动了下,幅度轻微,又给人一种很用力的印象:“free。”
她吐出了一个单词。
卢宇星应该是听见了,但似乎没有意愿理睬。
见他不说话,女人眼睛亮了,试图乘胜追击:“你,你也了free的钱!”
这句话她是用中文说的,在场的许多人并没有听懂,他们面面相觑,互相询问着这是一个什么学术问题。而会中文的人,都纷纷皱起了眉,带着不解和埋怨的目光看向女人,像是搞不明白她为何要在一场学术会议里发出这如此不和谐的指控。
卢宇星发了话:“学术合作是企业和学校之间的事。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他的目光越过兀自激动着的女人,指向另一个人。
那个人看样子很喜欢卢宇星的研究,他的脸红通通的,因为卢宇星指了他而兴奋不已,说话时候声音都有些颤抖。
“卢,卢教授,”他的眼里闪烁着好奇,“您的讲座非常,但我不得不注意到,这与您过去十年主要的研究方向并不完全一致。我能否冒昧地问一下,是什么让您放弃了过去的累累硕果,决定转而研究这个更加先锋也更冷僻的问题?”
卢宇星安静地看着他。
就在很多人以为,他又会像回应那个女人一样,拒绝回答这一与他的研究内容并不太相干的提问。
然而下一刻,他说出了一句令很多人惊讶的话。
“因为这曾经是一位非常努力,也非常有天赋的年轻数学家想要研究的课题,而且他在多年前就已经做出了杰出的成果,我只是在他的基础上,再往前多走了一步。”他的语气里竟出现了一丝明显的波动,“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他,我的师弟,浦政平。”
他说这些的时候,眼睛始终看着场下的某一个方向。
而那被看着的人,在听到他最后一句话之前,就猛地站了起来,动作之大,甚至带翻了自己的椅子。
第二十五章
众目睽睽之下,浦亦扬径直走出了会议大厅。
“等一下,”有人在背后喊他,见他越走越快,抬高声音喊了声,“扬扬!”
浦亦扬顿住脚步,吸了口气,转过头去,看向卢宇星,脸上挂起一个假笑:“请问您叫我有什么事么,卢教授?”
是卢教授,不是卢伯伯。
哪怕那人再怎么喊他扬扬,他都不可能像十年前一样,真心实意地喊他一声伯伯了。
卢宇星哪里看不出浦亦扬的冷淡,素来清冷的脸上稍微流露出了一丝落寞。他撇下了一大堆还想继续提问的同行,从会场里匆匆追出来,身上连外套都没穿,给西雅图十一月的风一吹,竟一下显得有些萧瑟。
浦亦扬看着他鬓角夹着的为数不少的银发,心里想道,原来十年过去,人还是会老的。
“你能来听我的讲座,我很高兴。”卢宇星略带局促地说道,嘴角忽地浮起一丝很淡的笑纹,“常远说你最近做得很好。我想,你爸爸也会为你高兴。”
又一次。
浦亦扬全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陷入了僵硬,刚按下去的那股气又腾地直冲上来,他心底的很大一部分想让他冲卢宇星大吼大叫,叫对方不要再提那个人的事。
在这个不可触碰的话题上,今天名为忍耐的份额已经用光。
他还记得这是公共场合,竭力保持住了面上的假笑:“多谢卢教授肯定,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说完他就想快速溜走。
无奈另一个人就是不放过他。
“我知道你恨我,”卢宇星深深望着他,“你这些年都在躲着我,也不愿意跟我说话。但是扬扬,你很适合这一行,你还年轻,又有天赋,只要给你机会,你一定能做得比我们都好。你就像他当年一样……”
浦亦扬再听不下去。
“你错了。”他直视着卢宇星,身上的懒散劲儿和脸上的假笑都跟给寒风吹散了似的,一张脸上只剩下尖锐的冷意,“你两点都弄错了。第一,我不恨你,卢伯伯,我恨的是他。第二,我一点,一丁点,都不会像那个男人。”
卢宇星一怔,那股从刚才提起浦政平开始,就在他眼睛里激荡的热情突然间荡然无存了。他整个人看起来相当失落。
或许在某一个时刻,他看着场下坐着的青年,从那张似曾相识的面孔上,看见了一个曾经熟悉的影子。所以他才会这样急匆匆地追出来,用这样难得热切的眼神看着浦亦扬。
而这恰好是浦亦扬最不希望看见的。
这一回,他说什么都不肯再留在原地,也不再看卢宇星的反应,转身就走。
卢宇星在他身后说:“可是数学,数学是无辜的。你对他的研究有兴趣,我看得出来……”
他说得十分恳切,甚至带上了一点祈求的意味。换做旁人,一定都很难想象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卢大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