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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正的古井无波。
“当归,可真是……关心人啊。”他表面波澜不惊,接过薛当归递过的白手帕擦了擦嘴。
“还可以吧?”
“嗯?”
“莲花羹。”薛当归提醒他。
“味道恰到好处。”
两人之间的谈话又回到了碗里的东西,李若慈也有些无奈。
裴时和他挤了那一晚后,第二天便有人为他拾出来了另一间屋子。
“他们倒是勤快。”
裴时隐隐有些不悦。
“林若言,礼尚往来,你要不要去我那里住一晚?”
“不用了,太累。”李若慈自然而然地拒绝了。
“好吧好吧。”裴时也没再多逗留,又抱着他的枕头走了。
李若慈舒了一口气,转身回到了屋内,把窗户推开。
岑九倒是很听话,这几天什么动静也没有,给他留了很多时间。自小青州以来,事情一回接着一回,他也很久没有休息了。这些天他打理炉火,温水泡茶,下午的天空依旧充满温暖的晚霞,唯一考虑的就是州那里怎么样了,李若慈心里却已经有了隐隐的不安。
徐晚在端王军那一边帮着夺州,这是他前几天就知道的事情。但似乎是因为性格原因,徐晚虽然外表看起来十分温和,在人面前低眉顺眼的,背地里却偏爱杀人。其杀人手段极其残忍,手下就没留下几个完整的尸体。
他从前是跟着云流今,但跟了几个月以后,云流今就受不了。
“我是很看好他的能力,以为能让自己清闲一点,谁知他这么能惹事,本来就是个小事,让他弄的血流成河,那帮修士现在是成天追在我后面打,烦死了。”
那时,李若慈还在敛夜天,他们坐在穿过地宫的河流边,河水流过,打湿了衣角。
李若慈问:“你想怎么办?”
“让他去瞿雪色那里,我觉得他俩挺合拍的。”
“不行,他性格太极端,两个人在一起不一定会出什么事。”
“那……就让他去下面,再磨磨性子?”
李若慈点点头,觉得不错。云流今就打发徐晚去了别的地方。
之后,徐晚又一步一步地从下面爬了上来,成了云鹿的身边人。
不知道过了这么多年,徐晚还是不是老样子,若还是这么偏激的性格,恐怕州那里不会太好过。城破之后,他会屠城也说不定。
想到这,李若慈心中开始莫名烦躁起来。看裴时的样子,他是无论如何也要将州保下来。
李若慈没有午睡的习惯,可因为他昨天睡得不是很舒服,还做了一个诡异至极的梦,现在竟有了些许的困意。一想起谢昀那张脸,他到现在还有一脚踩上去的冲动。
但愿以后不要再有这么奇怪的梦了,他轻轻地闭上眼睛,连被子都没有盖,就这么睡过去了。
后来,他是被冻醒的,窗户没有关,空气有些凉,他倦怠地睁开眼睛,却发现裴时坐在床边,正注视着他。
裴时脸上的表情他从未看见过,若有所思中带着无限的冰凉,像千斤霜雪,直直地坠入他的心。
李若慈一下就清醒了很多,张张口,因为许久没说话,声音带着一抹疏离,都不像他自己的了。
“你……怎么……咳咳……”
裴时回了他的目光,情绪一瞬间的滴水不漏,他淡淡地说道:“我在想,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第38章凉风起天末
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似乎很远了,远到李若慈在回答时有片刻的迟疑。
“两年前?愿初……那里?”他想了想,勉强有了点印象,但脑子依旧有些不清楚。
“是吗?这么久了啊。”裴时的声音里似乎夹杂着一缕叹息。
“……”李若慈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裴时低头,也在望着他,深深地,似乎要把他的所有刻进脑海里,永不遗忘。
这种目光,深情地让李若慈以为裴时是不是爱上他了,这中间还有点慎人。
“你……干什么?”
“马上又一年了。”裴时答非所问。
“……”
“可惜。”
“……可惜什么?”
裴时站了起来,走到门口道:“最近晚上不安全,别出去了。”
李若慈怔怔地看着裴时,起身坐起来,恍惚间有些失神。
“好。”
裴时轻轻露出一个微笑,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
屋子里空荡荡的,李若慈用手撑着头,停了片刻,有些无力地站了起来,拢了拢有些凌乱的衣服。
蓝山带着沙白正在侧院玩,沙白最近活泼多了,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心思,笑容都回来了。
过了一会儿,沙白跑了过来,嫩生生地说道:“林哥哥,教教我诗词,好吗?”
“你蓝山哥哥呢?”
“哎,他去执勤了,所以让我来找你。”
他们两个坐在台阶上,沙白手里拿着一本诗词集,薄薄的,旧旧的,李若慈拿过来翻了翻。
“这字你认识吗?”
沙白摇了摇头:“好多不认识。”
李若慈翻到第一页,开始一字一句地给她读起来:“凉风起天末,君子意如何?”
“鸿雁几时到,江湖秋水多。”
沙白道:“有点冷啊。”
李若慈道:“我去给你拿件衣裳?”
“不用了,这是什么意思啊?”沙白指了指书上的字。
李若慈往下看了看,书下没有注解,他只能按自己的意思,解释道:“天空中起了凉风,此时你的的心意我尚未知道,那我只好问问,如今你心情如何?”
“鸿雁带的书信什么时候能到?我唯恐江湖秋水带起风浪。”完全字面意思,也不知道对不对。
“哦,是这样啊。”
“你明白了?”
“嗯。”
沙白这个样子让李若慈想起那个梦,梦里他给沙白读的应该是志怪小说。
“沙白,你喜不喜欢听故事?”
“喜欢。”
“那我有时间讲给你听。”李若慈想,有一天他们会回到无息天,见到唐愿初他们,那时候,他会给沙白说一说那些其实很无聊的小故事,不过有时候无聊也会成为一种趣味。
“哇,林哥哥最好了。”
李若慈把诗集又往后面翻了几页,
沙白在一旁说道:“这首诗给人一种冷冷清清的感觉。”
“是吗?”
“这里马上也要起凉凉的风了。”
沙白拿手托着下巴,继续道:“荔州最冷的时候,阿爸要早早去打柴,阿妈要做新袄子,那种有小碎花的。”
“那是给你穿的吧?”
“是啊,我每年都会有新衣服呢。”沙白笑了一下,随后又了回去,像昙花一现。